
民兵排长
----旅伴白描
生产队唯有水哥是退伍兵,而且是从北京某部队退伍的,理所当然地当了民兵排长。
----旅伴白描
生产队唯有水哥是退伍兵,而且是从北京某部队退伍的,理所当然地当了民兵排长。
水哥是在首都见过大世面的人,他退伍的时候,几乎全大队半数人都来看他,请他讲北京的稀奇事情。可水哥不但不神气,而且对大家的要求不以为然。他说:北京的事都登了报的,没什么稀奇。
在水哥的眼里连北京都没什么稀奇可言,生产队里的事在他眼里就更无所谓了。比如,上面要求宣传贯彻最高指示不能过夜,当天就要游行喊口号,但水哥说在乡里田埂上游行喊口号是形式主义。又比如公社要求插秧要插三五寸,水哥却说四六寸也没关系……
大队支部书记说水哥思想有毛病、不进步,可水哥有些事情却比谁都积极。比如,他爱人刚生了两胎,而且第二胎刚出生三天,他就偷偷跑到县里给自己做了结扎手术,而当时政府并没有开始强调计划生育。他回来后爱人和母亲气得抱着哭了一场。又比如每个大队要安排一名劳力去海南搞水稻治种,大家听说要渡海到荒蛮的海岛上搞上半年不回家,都不愿意冒那个险,水哥却主动报名去了,回来时晒得象个非洲人。
水哥点子多。那年公社要他当教官训练机械民兵,多数民兵分不清左右,他就叫大家在左腿上扎根草,然后把“左--右--左”喊成“草脚--肉脚--草脚”,硬是让大家把步伐走齐了。
水哥跟我们几个插队知青关系特别好。我们队上湖田多,年年双抢要拖上两个月,天上烈日当头,田里泥水烫脚,水哥见我们确实熬不住,就出主意叫我们每十天“雷打不动”地集体学半天毛著。生产队长不同意,水哥叫我们向下来检查双抢进度的公社书记汇报,公社书记说学毛著是头等大事,是磨刀不误砍柴工,队长只能干瞪眼。
水哥的岳父旧社会躲壮丁离家出走当了红军,三十多年沓无音讯,到六十年代才联系上。当时水哥正在北京当兵,但刚联系上不久,岳父就被划成了走资派。
我是水哥家里的常客,水哥的爱人特别贤惠,有点好莱就要留我吃饭。大概是七五年冬天吧,有天晚上水哥把我叫去他家吃晚饭,居然炖了一个猪头,还打了两军用水壶的谷酒。原来,北京来信说他岳父“解放”了,官复原职,仍然在一家军医院当政委。当晚我们边啃猪头边喝酒,也不知吃到了晚上几点,竟把足有四斤的谷酒喝光了,反正水哥和我都醉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