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老屋的日子(2)
海忠青年组变成了包山知青组,四男二女,最大的是六六届初中生,也不过是五零年出生的,还带着我一个六九届的,清一色的厂矿子弟,没一个能干的。我自认为是好人家孩子,凡事都会认认真真的做,尽管拿着最低工分,却总是争着做力不能及的活,生怕别人小看了自己。老兄比我还古板,除了努力挣工分,还总想着搞点农科技术。培姐虽说也是黑五类子女,可她在社会上好歹也混过,待人接物比我们强多了,没挖几天土,就当民办教师去了。谢家兄弟工人家庭出生,人不坏,就好吹牛,小勇子还挺英俊的,可我觉得他太轻浮,时而还会发生一些口角,有一次还动了手,他向我哥告状时,哥就说“不是叫你别惹她吗”。小戴人长得不怎么样,干活也特差劲,可腿特勤快,每天都是他去买菜,离公社有五里地,肉啊蛋啊海带粉丝邻家小菜,8元一人的生活费不到半个月就会花光了,就只能吃红锅子菜了。经常地就是米汤泡饭,等不到收工,肚子就咕咕叫——没油水啊。除了王和戴,我们的妈妈都到知青组来看过,猪油腊肉咸鱼什么的,都是大家一起吃,当妈看见培姐把自家带来的猪油放在自己房间偷偷地独食时非常生气,说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啊,你们怎么能长久下去啊。这话后来是兑现了的。
我们两个女孩住一间屋,高高的楼辐(?)没有楼板,却留着一个大大的门洞,黑暗里那个黑洞显得特别恐怖,总害怕会爬进什么东西来。记得第一个夜晚我整夜都没睡着,一晚上都看着那个大洞。第二天晚上我说让我睡里面吧,培姐赶紧说“不行不行我不睡外面”,我才十六岁呀,她怎么就不让着我呢。
隔着堂屋,几个男孩子住在寿老子隔壁,除了特别黑,倒也没什么可怕的东西。
厨房在一个过道,还有一个大碗厨柜,好像是一个废弃的神柜,我们也没上锁。后来发现总是少点什么。祥老子婆娘悄悄告诉我们,你们要当心北屋里那个人啊。
本来人家人口多负担重,拿点也不算什么,问题是我们……我们也不多呀。还是上把锁吧。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在还有生活费的日子里,在常常吃着红锅子菜的日子里,在缸里没有米而到处打秋风的日子里,包山知青组没心拉肺地过了一年。
(准备接孩子去了,明天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