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为“猪婆”的女人
忙了一下午,时近黄昏,我来到外面透口气放松一下。公路上车水马龙,很是热闹。突然有人拍我肩膀,扭头一看,噢,红云。
一年多没见了,她明显消瘦,眼眶凹陷,腹部高高隆起象个“晚期血吸虫”病人,脸上的妊娠斑使她布满皱纹的脸更显憔悴。
我心一酸说:“你还是怀上了!”
“嗯,再赌一把,要能生个男孩,也许他能回心转意。”她还是跟从前一样,天真地望着我笑。
“你真蠢,为什么要这样来作贱自己?你是人啦,又不是猪婆。”我既同情,又埋怨地说。
“作最后一次努力吧。”她叹了口气收回了笑容。
两年前,村姑模样,小巧瘦弱,大眼睛里装满了天真纯洁,白皙的肤质,但过早在额头,眼睛上爬满了皱纹的红云来到我店里。
“我脸上的皱纹能去掉吗?”她焦急地问,怀里抱着一个看上去半岁的女孩。
我很难猜出她的实际年龄,迂回着不直接回答她。
“你这是第几胎?”我看着她手里的孩子问。
“哦,老四。”她爽快地答道。怀里的孩子十分瘦弱,眼睛无神,哭时无力地舞动着双手。
“你多大年纪呀,就有四个孩子了。”
“27岁。”她答道。
“27岁就有四个孩子了,怪不得……”我本想说怪不得一脸皱纹,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
“美容要有点经济能力。”我继续说,心想,她这样子,不一定有消费能力。
她着急连声说:“我有钱,只要能去掉脸上的皱纹,变年轻,变漂亮……”
她住在偏僻落后的农村,三岁死娘,父亲含辛茹苦把她姐妹俩养大。十八岁那年跟本村一个没说上几句话的穷男人结了婚。
红云向我讲述了那段痛苦的婚姻。
“结婚时,他家帮我做了一件红衣服,裤子都是我自己的旧的,那天晚上客走人散,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很害怕。突然他喝得醉熏熏地闯了进来,笑眯眯解我衣服,我吓得瑟瑟发抖,拼命推他。”
“你是我的人啦,还这样。”他粗鲁地得到了我,然后呼呼大睡。
我哭了,睁着眼睛,一夜未睡。
家里虽穷,但他对我很好。行动缓慢,不太会农活的他喜欢看书,他对我说:“红云,暂时辛苦你啦,我想考学校,跳出农门,以后跟我过好日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考上了中专,学建筑专业。
这时,我们已经有两个女儿了,为了他能顺利完成学业。我白天做农活,晚上做缝纫,经常熬夜到凌晨二点。
当我把花花绿绿的一沓票子,一角、五角、一块、十块交到他手里时,他抚摸着我脸眼泪汪汪地说:“你为了这家人,为了赚我的学费,累得脸上过早出现这么多皱纹,我心里难受啊!我会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的。”这时,我们紧紧抱在了一起,我陶醉在幸福之中。他是多么爱我啊!累死都心甘情愿,因为心里舒畅。
转眼他学业完成,分配在小城机关工作,我们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前年倚仗他局长舅舅,辞职当上了基建老板。数不清的百元大钞哗哗地流进我家,但他对我的感情却被金钱和外面的女人洗刷得干干净净。
他经常对我发脾气:“你本来就长得丑,还不打扮自己!”他现在跟一个叫桃桃的女人同居了,很少回家。我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他说:“她比你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漂亮聪明。”
“他还找理由,说我不会生崽,你能帮我找一个熟悉的妇科医生,把环取出来吗?我只有为他生崽,他才会回心转意。”红云问我。
我气愤得手都发抖了。“真是岂有此理!告诉你老公,生男生女是男人的问题,再说,你已有四个孩子了,再生要犯法呀。”
“不!我要把他从别人手里夺回来,不管多少钱,我要美容,我要生崽,我要……”她已语无伦次,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我心痛,心乱如麻,能说什么呢?叫她自强自立不做男人的奴隶,不要留恋他,她不懂。叫她撒泼,这善良脆弱的女人也做不到啊。
“这是社会现象,很多有钱的男人都这样,你要想明白,好好把女儿带大,同样快乐。”我劝说。
后来,她终于为老公生了一个儿子,但终于没留住他的人。
桃桃为他离了婚,但他却没有跟桃桃结婚,而是跟一个小他二十岁刚从学校毕业的女大学生结了婚。这个可怜的女大学生的婚姻寿命不知又会有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