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 里 赶 考
落家山人
家乡的贡院——广西贡院,一所庄严肃穆的府第,就坐落在桂林市内,独秀峰下。
千里迢迢,我从长沙赶来。但见黑压压一片,已有不少生员聚在门前,焦急地等待。
一阵锣响,大门洞开。在差人的引领下,众人进得门来,沿右侧回廊前行,恭候考场之外。
官拜三品,气宇轩昂的考官,在差人的簇拥中现身,大声宣读考场守则。
鸣锣进场。
差人们虎目圆睁,虎视眈眈,如临大敌。生员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鱼贯而入。
“设字号”考场,几十间小间一溜排开。每间长约4尺,宽约3尺,高约6尺,里面仅一座一案一笔一砚。一人一间,无门无窗。官员巡考,往来如梭。要想舞弊,难上加难。
锣声骤响,分发试卷。
黄色试卷,纸张上乘,印制精美。文字依古例竖排,右起,一列列向左展开。内容涉及桂林山水,风土人情,历史沿革,名人咏叹,江山社稷,国计民生。
我屏息凝神,气沉丹田,饱蘸浓墨,运笔如飞,有如神助,一挥而就!
鸣锣收卷。
大家齐聚孔庙,神情各异,等待考官阅卷放榜。
葛大爷在《天下无贼》中吐一名言——二十世纪什么最贵?人才最贵!
广西官府深谙此道,秉承古训,重振科举,只为辖内经济腾飞,不问出身,不分贵贱,广招天下贤士,延揽海内人才。
众人引颈期盼,终于盼到一阵锣响。威风凛凛的考官迈着方步,踱上孔庙,朗声唱道:皇恩浩荡,开科取士,今次大比,二人中举------
还没听清姓甚名谁,何人高中,我已被众人推上阶前。一旁的差人一拥而上,忙不迭地为我顶戴花翎,身披红袍,领着我祭拜至圣先师孔夫子,然后恭身接旨。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 乾隆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一日 广西乡试生员张宗岳赐举人出身 故兹告示
哈哈!老夫中举了!
几十年寒窗苦读,皓首穷经,悬梁刺股;到如今两鬓皆白,一介穷儒,零丁叹苦。个中滋味,谁人清楚?!
花甲中举,终成正果。心中狂喜。喜极而泣。泣极而悲。悲从何来?呜呼!老夫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唯恐上负圣明,下负百姓,宏图未展,壮志难酬。幸焉?!悲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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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返乡,游客互动。别开生面,颇有新意。至今思来,感慨良多,遂成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