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 柴
说到砍柴,当过知青的都有体会,那是一个很累的体力活。
我从新疆回到浏阳,北方和南方的劳作不大相同,工具也不太一样,同是镰刀,形状不一样。所以,要适应南方的劳作,南方的一切农活,我都要从头学:扯秧、“栽禾”(栽秧)、“来田”(中耕)、 “杀禾”(割稻子)、担担子还有砍柴。我都得从头一一学习。在新疆,附近的山都是光秃秃的,我们烧的柴都是从原始森林里拉来的木头(树)。每家分一些,把粗粗的木头,想方设法劈成小块的柴,甚至有直径
回想起当知青下放的时候,经常封山,山上的柴草是不准随便砍的,有时候,队上开山,我们拿着砍刀、禾担去砍柴。
我下放是回老家,和奶奶生活在一起。所以,我们队上没有其他知青。早就听姐妹们说:砍柴很累。我从没砍过柴,很好奇。今天队上“开山”,奶奶给我准备好砍柴的工具,带上砍刀、“禾担”(担柴的扁担)和姐妹们一块上山,她们告诉我,只准砍“娄茅几”(茅草)和一些杂树,杉树、松树不能砍。砍柴确实很累很苦,天气热,衣服粘在身上,一些茅草叶子也粘在身上,身上粘糊糊的,粘着的茅草叶子痒痒的。因为不准砍树,所以砍得柴都是以茅草、杂树为主,砍柴虽累但只要用力就可以砍下来,最难的就是捆柴和担柴:我认真地用尽全身力气想把柴捆得和其他姐妹一样紧紧地、一头大一头小,可是怎么捆也是捆得胖胖的,没办法,只好这样吧。“枪”柴很有学问,“枪”不好就不好担,要把禾担斜插进柴捆的三分之二处,使担子形成“八”字形,其他姐妹的柴担是“八”字形,小头在上,大头在下,很漂亮,担在肩上很好走。而我胖胖的的柴火捆,勉强插成“八”字形,因为捆得不好,担在肩上,没走多远就变成倒“八”字,很不好走。沉重的担子压在我肩上,还有那个倒“八”字的柴,使我举步维艰,我缩着脖子弓着背,几经“歇气”艰难的把柴担回了家,虽然是倒“八”字,总算是胜利了。以前奶奶烧柴,都是请人砍,现在我可以自己砍柴烧了。经过几次砍柴,我的柴担也是漂亮“八”字形。
队上不开山的时候,我们那里砍柴要到又远又高的菖蒲岭上,那里可以砍些硬柴,但是山高路陡,姐妹们都不带我去,她们说太累了,怕我受不了,怕我担着担子下不了山,因为我可以在附近山上砍柴。
奶奶是烈士遗孀,父亲的伯妈。爷爷三兄弟都是牺牲了,三妯娌只剩奶奶,奶奶生育了三个女儿,没有儿子。生产队很照顾奶奶,只有奶奶一个人,可以随意到附近的山上砍柴,我便沾了奶奶的光。那是一个深秋的一天,家里快没柴烧了,奶奶让我去砍柴,给生产队长说了声,便没出工,就在屋后面的山上砍柴。那天,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已是砍柴“熟练工”,现在的这些柴草对我来说已不在话下,能打很好的柴捆,能担漂亮的柴担,三下五除二,从这头到那头,我砍了很多柴,我毫无顾忌地在砍过柴的山坡上走来走去,突然,我觉得脚底下一阵痛,低头一看,鞋子里全是血:原来,我的脚踩在刚刚砍掉的竹签上了,尖尖的竹签刺穿了解放鞋底,刺进了我的脚心,血流如注,整个鞋子里装着满满的血,我慌神了,扔下镰刀瘸着腿就往家跑。奶奶看见一鞋的血,也慌了神,赶紧找来干净布帮我包扎,连忙问我怎么搞的,我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
大家得知我是被自己砍得竹签刺了脚后,便又教我:砍柴的刀要紧贴着山坡砍,这样,就不会留下竹签或者什么尖东西,就不会有危险。我回想了一下我砍得柴,那尖尖的竹签足有四五厘米长,亏得当时反应快,要不会把脚刺穿。我以为我会砍柴了,没想到砍柴也有学问。从此以后,每次砍柴,我都会想起被刺的脚。
我家现在住在浏阳市金福世纪花园,小区环境优美舒适,家里使用自来水、管道煤气,非常方便。现在城市里基本上都使用管道煤气、液化气,非常方便。
有时到老家走亲戚,附近的山上一片郁郁葱葱,没有人砍茅柴烧了。我有时也到我当年砍柴的那座山坡走走,茂密的茅草,挡着人走不动路。望着那茂密的柴草,深有感触:几十年过去了,经济发展了,生活提高了,道路修通了,任何生活用品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运进山冲里,现在的农村人,住着新盖的楼房,也开始烧煤、烧液化气了,方便了许多;再也不用到高高的菖蒲岭上砍柴了,更轻松了许多。他们的生活过得悠哉游哉。
是啊,我们当年的努力,不就是为了今后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吗?
彭瑞华 (南飞孤雁)
2009年11月30日 晚上于浏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