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插友---堂弟
---蹉跎岁月回忆录(十六)
日前,我拨通了一个北京的长途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操着塑料普通话的声音。我知道,这就是我40年前的下乡知青插友---堂弟。
1969年元月,我邀他一起结伴下乡。在此之前,我俩曾结伴去广州、北京串联,还一起做小工、推板车挣钱补贴家用,关系甚为密切,脾气性格也合得来。他比我小一岁多,是长沙某重点中学六六届的初中毕业生,学习成绩优秀,特别是数学,班上同学们戏称他是“小华罗庚”。所以,我们在生产队办夜校时,他理所当然地担任数学老师。
下农村后,我们被老队长分配到两户贫农兄弟家里。我住在哥哥(即干爹)家里,他住在弟弟家里。后来听干妈说,这家原来的男主人是干爹的亲弟弟,解放前抓壮丁被打死在当地的禾场上。所以,大队、公社开大会忆苦思甜,经常以此作为“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泊仇”的教材。后来,年轻的弟媳招了一个木匠入赘(即现在的男主人)。前几年,弟媳病逝了,木匠又娶了一个女人,还带来一个女孩(当年14岁,正在上初中)。所以,两兄弟也只是一个名份罢了。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加上这户人家小农意识浓厚,未见过什么世面,“眼睛只看着鼻子”,凡事都喜欢斤斤计较,堂弟在他家里逐渐地感到不如我干妈家好。
一年后,堂弟就提出来与津市知青刘老师合住开伙。这个津市知青比我们年纪大,社会阅历比我们多,在公社中学担任民办教师。他见我们生产队的条件最好,便要求在此插队落户。后来,刘老师的大妹妹也来此当知青了,他的小妹妹则在邻近的一个公社接受再教育,经常到哥哥、姐姐这儿来,他母亲也来过生产队。所以,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月里,我估计他父亲可能有些历史或政治问题而全家跟着倒霉了,这在当时并不为怪。此事虽不便当面明问,但偶尔堂弟也能听到一、两句。
堂弟与刘老师兄妹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双方关系还可以。因此,有些社员就笑堂弟与刘老师的大妹妹正好配成一对,扎根农村,开花结果……搞得堂弟有口难辩。其实,我知道堂弟与我的想法一致---不能在广阔天地里安家落户,修补地球一辈子。正好,大队要派人参加青山水利工程建设,堂弟与我都报名去了,回来就住在干妈家,省得让人说三道四、飞短流长的。堂弟为人忠厚,做事踏实,生活节俭,没有抽烟、喝酒的不良嗜好,在生产队和青山工地深得好评。我招工后不久,他也招工到石门钢铁厂。后来,他家父母亲又想方设法,使他与人对调回到长沙工作。堂弟对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十分珍惜,一直保持下农村的优良作风,兢兢业业干事,老老实实做人,曾多次被单位评为先进工作者,还被树为系统的劳动模范。
七十年代末,堂弟经人介绍,与长沙某街办小厂的女工小张恋爱结婚,生有一个儿子小笛。虽然小俩口经济并不宽裕,但他们把自己在荒唐年代未曾实现的愿望,全部寄托在儿子的身上,从小就对小笛加强教育和培养。小笛自幼聪颖过人,也非常争气,不但进入父亲当年就读的重点中学,而且高考夺得文科状元(曾被媒体报道过),被北京大学提前录取,毕业又读研,然后成为“新浪网”的业务骨干。前年,小笛与毕业于清华大学的川妹子小倩喜结连理。去年,小夫妻双双赴美国攻读博士学位。现在,堂弟夫妻俩均已退休,并在北京定居,安享晚年。
我在电话里向他们全家表示衷心的祝贺,这在当年是作梦都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