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二月下旬,我们在美国底特律短暂逗留,因天气预报次日将有大风雪,
临时决定,连夜驱车赶回蒙特利尔。底特律距蒙特利尔912公里,下午三点半
启程,顺利的话,午夜两点前应该到家。
我们都有十几年驾龄,但长距离夜间开车还是第一次,有点兴奋,有点
刺激,也有点紧张。早春的阳光乍暖还寒,我们的车沿安大略省级公路401由
西向东行驶。401公路是世界上最繁忙的高速公路之一,尤其在多伦多市内的
路段,双向共有十八股车道,最高车流量可达每日五十万车次。2007年,401
公路的多伦多至特伦顿路段被命名为“英雄公路”,以纪念阿富汗战争中殉职
的加拿大军人。这条公路路况极佳,道路平直,视野开阔。市外的路段一般
是双向各两股车道,驾驶者大都占据右道,只在超车时才临时占用左道,车
速也都控制在限速范围内,即便是新手在这里开车也会觉得很踏实。刚上路,
精气神十足,边开边欣赏窗外景致,不知不觉驶过几百公里。途经多伦多市
区已是华灯初上,白色的车前灯和红色的尾灯,汇成两股逆向而行的灯流,
蔚为壮观。在疾驶车流中,我感觉仿佛不是自己在驾驶,而是被一种巨大的
外力推动着随波逐流。
驶离多伦多,天色已全黑,灯光也越来越稀少,我们只能凭借涂着荧光
的路牌判断自己的方位和前方的路况,这才初尝夜间行车的滋味。幸亏这是
一条繁忙的公路,路上的车辆依然不少,有这么多人结伴而行,黑暗和孤独
都一扫而光。
时近午夜,已进入魁北克省境内,在休息区稍事休息后,我从先生手中
接过车钥匙,心想,应该是最后一驳了,我将把车一直开到家。我调整好后
视镜,侧视镜,打着火,上路了。进入高速公路,正逐渐加速,Gps发言了“
When is possible ,make a U turn .”(如果可能的话,返回。)糟糕!走
错了方向。GPS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句话,偏偏几十公里也没有出口。不知走
了多远,才按GPS的指令退出高速,转了一圈,又回到刚才的休息区。这时天
空稀稀拉拉地飘起了雪花。回家心切,也没多想又驶进了高速。细细的雪粒
象大把大把的干沙子,打在玻璃上沙沙响,铺在地上使车轮直打滑。凭着在
魁北克十几年雪地开车的经验,我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方向盘。先生紧张地注
视着我,想要替换我,却不知下一个休息区还有多远。我心里直打鼓,嘴里
却一个劲地说没问题,这个时候最要紧的是不能慌张,不能泄气。天越来越
黑,雪越下越大。路上的车不知都躲到哪里去了,也许是在休息区根本就没
开出来。我迅速地瞟了一眼后视镜,身后一片漆黑。我们就像掉进了巨大的
黑洞,只有我的车灯在竭尽全力地为我驱散眼前的黑暗。雪粒已变成大片的
雪花铺天盖地地压下来,车灯所照之处也显得朦朦胧胧,路边的标志全看不
见了,我压低了车速,全凭感觉行驶。没有了参照物 ,我们的处境相当危险。
就在这时,我们的前右方出现了两个小红点,逐渐向正前方靠拢。这是一辆
进入高速的小车,凭感觉司机很有雪地开车的经验,对这段路也相当熟悉,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踩一脚油门,追随着那两个小红点。我与那辆车保持
着两三百米的距离,既不让它脱离我的视野,又避免跟得太紧发生意外。对
方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一直保持匀速前进。大约开了半个小时,终于进入
蒙特利尔市郊,路灯大放光明,驱走了黑暗,前面那辆车不知什么时候消失
了,没能说一声谢谢,真的很遗憾。一点半钟,平安到家,大冷天,手心,
背心全汗湿了。
近日,国内普降大雪,将这段经历告诉各位朋友,遇上恶劣的天气,千
万别和老天爷较劲,尤其是深更半夜。
愿平安中国,家家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