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 挪 死,人 挪 活
——跳 槽 纪 事(1)
乐 乎
以前没有“跳槽”一说,与其意思相近的词叫“调动”。“调动”有两种形式——组织调动和自我调动,组织调动包括提拔、降职,组织安排的部门之间、地区之间、行业之间的调动等;自我调动则类似现在所说的跳槽。上山下乡既不是调动也不是跳槽,那叫组织分配;知青招工返城也不算跳槽,那叫组织安排。
跳槽这个词比较形象而且时髦,是年轻人的专用名词,哪个年轻人不想跳槽或者跳过几次槽。一般来说,上了40岁跳槽的就少了,没那个精力和本钱啦。
跳槽无须人事部门操心和安排,自己主动联系工作单位,跳出原单位的那个“槽”而另谋高就。想起来,我也有几次跳槽的经历和企图,无意中赶了几回时髦,真是感到无比荣幸和自豪呀。我是在1984年产生跳槽的想法的,是想从湖南常德地区跳到广州某科研院,就近照顾父母。
当我提出跳槽时,湖南的单位拒不放人,理由是我是单位培养出来的,还没怎么为单位效劳卖力,翅膀硬了就想走,那不行。其实根本谈不上单位培养,厂方没有给我提供过任何经费和协助,我也没有占用过哪怕是半天的工作时间,脱产或半脱产学习更与我无缘,说是单位培养,这不符合事实,我这半桶水完全是利用业余时间辛辛苦苦浪荡来的。
考虑到一下子从湖南跳到广州,难度较大,于是我想来个二级跳,先跳去省会长沙,再跳到广州。经人介绍,我与位于长沙市井湾子的湖南电位器总厂进行了联系,并将本人公开发表的十几篇关于机械工业标准化、热加工专业综述及译文寄给该厂总工程师办公室。
湖南电位器总厂主要是为韶山电视机厂配套的,当时韶峰牌彩电如日中天,凭票供应,且一票难求,非常抢手。该厂引进了全套进口设备,正在安装调试,有大量的翻译工作要做,面试时就让我当场翻译一篇关于国外电位器最新研究动态的文章。因为我事先做了些准备工作,看了一些相关的专业书,结果让厂方大为满意,当场拍板同意接收,称马上与我单位联系商调事宜。
谁知老婆坚决不同意去电位器总厂,理由是最好一步到位。调去长沙,起码要干几年吧,那时年近不惑,再调动就困难重重了,谁要你这个半老头。再说几年后大批大学生毕业,涌入社会,年轻人上来了,你无过硬的学历和文凭,半桶水顶什么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要么不调,要么就调广州。
今天我真要感谢老婆的这一番话,真是高瞻远瞩,料事如神啊。韶山电视机厂因为经营不善,产品失去竞争力,几年后从高峰跌落谷底,宣告破产,“城门起火,殃及池鱼”,电位器总厂也随之倒闭。现在想想都后怕,脑门直冒冷汗,不寒而栗。如果跳槽去了该厂,我老乐如今还不知流落何方,说不定为生活所迫,街头卖艺卖唱或流动摆摊为生哩。人生的路千万不能走错,一失足成千古恨说得太有道理了。
虽然已收到湖南电位器总厂的商调函,我们还是认为跳槽到广州比较靠得住。又急赴广州面谈跳槽事宜,经用人单位几个层次的面试和严格笔试,评价颇高——“不亚于文革前的大学生”,万分汗颜。文革十年动乱及知青上山下乡运动造成了人才断层,象我这种没有接受过正规系统高等教育,经自学略有雕虫小技的初中生,改革开放初期居然也有用武之地,可以施展才能,八十年代真是值得怀念的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黄金时代。
经过几年艰苦的疏通,厂方终于同意我调动也就是跳槽,但条件非常苛刻,:三个月内夫妇双方都得办好调动手续,否则两年内不得再提出调动要求等等。如果没有一定勇气和把握,那是不敢签这份合同的。(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