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加雄”让人难为情
先是读了陈广生的《A君路加雄》，一篇疑似小说的东东，感觉平平，并未泛起什么内心波澜；接着又读了笑兄的质疑文章《给陈广生的一封信》，因为文中措词提得很高，似乎广生如要写此类有伤大雅的文章，有可能损害自己的人格或令热爱他的人失望云云。其实，笑兄友善之情，溢于言表。
只是如此高段位的提法，让我大惊失色！于是，我决定重读二遍《A君》，写下一点感想。或许，观点与人不尽相同，然而道出的却是内心的真实感受。
《A君》的故事脉络十分清晰：下到江永的知青A君，虽相貌堂堂，体壮如年，却一生命运多舛。他先是“混混沌沌”在白水农场凑合着“战天斗地”，看不到前程，却成把成把地抛撒血汗；继而，农场解散重新插队到生产队当农民，万念俱灰之下“A君和那位长相好但既矮又胖的女知青分在一个生产队……成全了他们俩成为天生一对地生一双。”于是，在青春的律动下，主人公A君的“男欢女爱”的故事徐徐展开。其中，既有A君“从糠箩里跳到米箩里”的县城工厂生涯，这让他俩夫妻喜极而泣；又有他妻子不幸“后脑勺与水泥地面来了个紧密接触”的惨痛经历，让A君体验生命的无常和无助，这是他一段悲伤的岁月。更加不幸的是，他们的儿子“普林”因缺乏家教，过早失去母爱的滋润，走上了一条“三只手”的不归路，成了一名“盗贼”。而社会的种种变迁，A君己变成一贫如洗的无产者。A君靠“摩的”谋生，蜗居在长沙的一个角落，拒绝一切人事往来。他那极为落拓的生活造就了他对世界的看法：他把整个世界看成是沙漠，看成是罗布泊。他对自己，对整个人生完全绝望了！
在艰难的逆境中奋进的人，永远是值得尊敬的；屈服于苦难的人，却有可能更深地沉入那不可知的深渊。A君不明智地选择了后者。他留连舞场，纵情声色，趣味低下，自以为乐。在与“我”分手的时候，竟然“哈哈不断，笑得眉闭眼闭。”即便哀其不幸却令人怒其不争。可以说，这类角色是人们司空见惯的“典型”。
显然，陈广生以其“转型之笔”，描摹出A君的故事，确实有警示来者的积极意义，也确实有诅咒那一场苦难遗落下若干苦果的深意。显然，广生的那惯于嘻笑怒骂、诙谐幽默的笔触对古人说的“色食性也”中的“性”题材的拓展是一次有心的积极的却不是那么成功的尝试。
坊间关于“性”的作品，有的写得很美很漂亮，有的却写得很丑陋很脏。丑与美的标准源于一个社会，特别是在社会环境中生活着的人，在传统文化的陶冶下，均约定俗成地遵循着一定的是非观、道德观，并依循着一些最起码的“底线”生活着。对作家的写出的作品，总希望通过有意味的情节事象和典型性的人物形象，帮助读者认识社会、认识生活、向读者提供人生的经验和智慧，从而对读者的人格成长和道德生活发生积极的影响。在这里，我无意夸大文学作品的教育性和仲裁性。应该承认的是，对那些喜欢读小说的人（我本人即有这种体验），小说的影响力量，依然是存在的。哪个普通读者的心中不珍藏着难忘的小说中的人物形象？不存留着那些激动过他的情节和场面呢？这些人物、情节和场面时常会出现在你的想象里，小说中的人物会介入你的精神生活，在你百无聊赖时，给你乐趣；在你孤独寂寞时，给你安慰；在你软弱无力时，给你力量。因此，作为作家应该会自觉地遵循一种对读者良性影响的东西。应该说广生的《A君》在涉及“性”方面，显然功力不到火候，只能生生地将一些不具内涵的表象塞入读者的眼帘，而那些山海经似的调侃更是格外让人“不舒服”，让人惊呼广生的改弦更张有损自己的形象——“我们网友不答应！”
人是主宰地球的高能“动物”，说到底还存留着一定的“兽性”、“兽欲”，无法彻底脱离动物界，但是其文明、文化及它的制度产物---婚姻、爱情却与动物有云泥之别。食人间烟火的人类离不开“性”，作家著力表现人类生活的作品也无法回避“性”。关于“性”，不是不能写的问题，而是怎样写的问题。我曾经写过这样一段文字：文学家的写作经常会以一种“殊途同归”的方式出现，来剖析人的灵魂在各种不同生存环境中的境况，以各种鲜活生动的艺术形象引导读者去体验未曾经历过的生活况味，并且以独到的视觉挖掘出人间的悲喜剧，从而揭示出人性的某种本质。在茅盾先生的笔下（见长篇小说《子夜》），年届耄耋的吴老太爷三十年代初到上海都市时，在五光十色流金溢彩的夜景中、惊见那些衣着暴露乳房高耸的太太淑女们公然在街衢穿行调笑，这些惊世骇俗的景致如同鬼魇般时时盘旋于他的脑际挥之不去，一夜之间便魂归九天，生生地被惊“吓”死了。显然，这种猝死为精神医学上极度受挫的原因所致，吴老太爷不幸从历史发展的缝隙中窥探到久被锁闭的古老乡村与现代都市之间潮汐的巨大落差，数千年礼义廉耻与当代文化激烈搏击，让羸弱的灵魂受到了一种致命的冲击，于是他宁愿让自己的生命肉体选择藏身于九泉之下，来躲避繁华都市这只怪兽的来袭。
读者会思索，不必躲避“性”这一怪兽的来袭。
陈广生会努力，不会让他的下一篇“难为情”。
湖南知青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