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用艾木地照片

    去年秋天的一个休息日，接到我们非常敬重的婉秋大姐的电话，邀我们一起去看望天要下雨网友。刚从湖知网的茶座上读过他的几篇文章，感觉不错，又得知他罹患眼疾近乎全盲，对他怀着好奇心和同情心。正好想找他买一本乙丁写的《走过炼狱》，在电话里联系过，便按照电话里的指引来到了天要下雨网友位于开福寺附近的居民小区。

    虽是初次登门拜访，却像是旧时相识。天要下雨网友的听觉特别灵敏，一听说话就能够分辨出我们，他不卑不亢自我介绍，他的真名是伍小戈，他没有解释为什么用“天要下雨”这个网名，也不便深问，但我从中感觉到的是凄凉与无奈，我不想这样称呼，以后在交往中就以“小戈”直呼其名了。他谈起自己的人生经历，不讳言苦难但不沉缅，为我们演示他上网使用的盲人软件，中午又和夫人一起请我们到餐馆就餐，从容自如的举止、开朗豁达的谈吐使人几乎感觉不到他已经多年只有微弱的光感了。

    从他的自我介绍和他的发小、专业作家、湖知网网友乙丁

的纪实文学作品《走过炼狱》（教育科学出版社2007年出版发

行）中，我慢慢了解到小戈的家世。小戈本来有很不错的童

年，他的父亲伍大希是闻一多先生的弟子，闻一多先生《最后

一次的演讲》就是由他的学生伍大希等记录整理、在他牺牲后

发表的。一开口就是义正辞严、震撼人心的质问：“这几天，

大家晓得，在昆明出现了历史上最卑劣最无耻的事情！李先生

究竟犯了什么罪，竟遭此毒手？他只不过用笔写写文章，用嘴

说说话，而他所写的，所说的，都无非是一个没有失掉良心的

中国人的话！大家都有一支笔，有一张嘴，有什么理由拿出来

讲啊！有事实拿出来说啊！（闻先生声音激动了） 为什么要打

要杀，而且又不敢光明正大的来打来杀，而偷偷摸摸的来暗

杀！”但历史的惨剧常常重演，闻一多先生在《演讲》的最后

豪迈地宣称：“我们不怕死，我们有牺牲的精神！我们随时像

李先生一样，前脚跨出大门，后脚就不准备再跨进大门！”他

预料不到，他的学生居然会前脚刚跨出旧社会的监狱，后脚

却跨进新社会的劳改营。时隔仅11年，时任《湖南教育杂志》

副总编的伍先生成了“湖南最大的右派”之一，又被升级为

“反革命”入狱，1958年判刑送建新农场劳动改造，妻离子

散，1961年刑满释放后因无业可就、无家可归，戴着右派分

子帽子继续留场就业改造，带着三个子女过着“半囚犯”的生

活，1968年全家被遣送回原籍新化农村，直到1979年平反昭

雪。他写过一首诗：“慷慨批肝胆，谁知犯逆鳞。赤心连广

宇，戴罪走巴陵。廿载风霜急，一朝柳色新。浮云焉蔽日，终

道有晚晴。”还填过一首词《踏莎行》：“景物常新，江山不

老，廿年未到长沙道，熏风吹我又重来，苍梧翠柏娟娟好。劫

后余生，斯民再造，千秋功罪应知否？要为盛世育英才，春蚕

到死丝方了。”我觉得有韩愈、刘禹锡的风骨，胸怀意境又远

在韩刘之上。

    作为同是“政治犯”、“就业犯”子弟的乙丁以真实的亲身经历记叙了，有多少思想犯政治犯在建新农场这座当年的人间炼狱里被打死、打残、累死、逼疯、自杀。《走过炼狱》里有这样几段特别震撼人心：“一些身体虚弱的政治犯，特别是那些知识分子常常饿着肚子挑堤。有一天，父亲组里一个五六十岁的政治犯挑着挑着一头栽倒晕了过去，紧跟在他后面得一个犯人放落担子想扶起他，一个在高处站岗的武装吼道：干什么！你想找死了！吓得这个犯人赶忙挑起自己的担子走掉。后面蜂拥而至的一担担泥土立即就把这个晕倒的老犯人活活掩埋掉了。”还有一段：老地下党员、右派、反革命分子董其华，因写万言书给党中央毛主席反对文化大革命遭到残酷批斗和毒打，最惨无人道的是“干部指使就业人员中的积极分子用大麻袋罩住他，用绳索扎住袋口，将他从木桥上抛入半人多深的港子，积极分子拉着绳索一扯一松，董其华在麻袋里拼命挣扎，直到不动弹了，干部才叫把麻袋扯上来，把人倒出来，死猪一样扔在路边没人理会。子女只能躲在家里抱头痛哭，不敢出来相救。”还有：“有一天黄昏，一辆大卡车开进就业犯家属区，全副武装者跳下车，集合所有人，将被点名者用洋铁皮条紧紧捆绑后扔到车上呼啸而去。”读来令人不寒而栗。最使我难过的是，乙丁写到他和小戈等就业犯子弟在农场学校因成绩好遭到干部子弟的嫉恨，一顿群殴毒打把他们赶出了学校。乙丁和小戈亲眼目睹了太多我们不曾见过的悲剧，亲身经受了比我们更甚许多倍的苦难、歧视与屈辱。然而，经历过血火人生的伍大希老教授以八十多岁的高龄继续在全国各高校演讲，写成了《七十年家与国》长篇演讲实录，警示当世，讴歌改革。（老人已88岁，还健在）。乙丁和小戈也都经过自己的刻苦努力实现了人生的价值，小戈在父亲被判刑、母亲离婚改嫁后被送到广西姑妈家度过“苦日子”，之后又被迫来到父亲身边当了四年“就业犯子弟”，1968年随父被遣送回闭塞贫瘠的新化原籍劳动八年，后经过努力当民办教师、搬运工、招工提干，病休前是省新华书店集团公司副总经理，从前几天茶座上阳尘转帖的杨扬的文章《感动》可以感受到他在单位的人望和口碑。他们父子都有着多么坚强的性格、多么宽阔的胸襟！他们成为我心目中最为敬佩的人。

    那以后，我在茶座又陆续读到小戈的许多文章，他还把他的百多篇文章压缩发到了我的邮箱里，我专门设置了一个命名为“伍小戈文稿”的文件夹来保存它们，有时间便打开来细细地品读咀嚼。他关注着社会民生疾苦，他用心去观察生活，他“看见”《冬天的阳光》，他听见《花开的声音》，他的文章阳刚细腻、饱含情感，他用听的方式读了比我一个明眼人多得多的作品，写出一篇又一篇有深度、有文采的“听书”系列文章，纵横捭阖，起承转合，浮想联翩，风趣活泼。他热爱生活，渴望与人交流，他也在湖知网上发出呼吁：“虽然我们都已经不再年轻，但从智力和心理上说，我们还不算太老。我想，把我们所经历和所知道的那些事情真实地记录下来，为今后的史学家们多留下一些有价值的资料，应该是我们这些人所能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了。朋友们，拿起你手中的笔吧，趁着我们还年轻。”读过他的文章，我有望其项背的感觉，也许应该同情的不是他而是我。

小戈是不幸的也是有幸的，他有位好妻子，沅江知青小刘。小刘体贴入微地照顾着小戈，除了日常生活，她还是小戈每天外出散步锻炼接触社会的眼睛和拐杖、读书读报、待人接物的专职秘书。虽然他们没有亲生子女，但看到他们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牵手同行、视养女如己出的场景，我只有景仰和羡慕的心情，在小刘的身上我看到女性的所有美德。

    从与小戈夫妻的多次交往中我体会出一条道理：一位真正值得结识的朋友，交往愈多、了解愈深，就愈值得自己亲近与敬重。所以我向马灯兄郑重推荐了小戈参加笔会，我相信，他一定会成为大家的好朋友。

我最初也是从乙丁的书中认识伍小戈的。这次笔会见面，使我更佩服他。

我也在耒阳的乙丁家喝过酒。他们都是值得我学习的人。

  《炼狱》里那个惨烈的故事已是第三次闻听，还是心悸，更加理解老知青那些深重的思考，谢谢犟牛兄！

  “读过他的文章，我有望其项背的感觉，也许应该同情的不是他而是我。”犟牛兄总是能言人能感而未及言出的心语，我看下雨兄的文章亦有羡慕其心中亮堂若许的感觉，觉得与他相比，我这个明眼人其实常常心里混沌不清，常常陷入浮生物欲的得失忧患而不能自拔，因此生出无尽烦恼，因此错失了自然世界赐予我们的许多美好。真是“聪明应笑我，自寻烦恼”啊！

   他关注着社会民生疾苦，他用心去观察生活，他“看见”《冬天的阳光》，他听见《花开的声音》，他的文章阳刚细腻、饱含情感，他用听的方式读了比我一个明眼人多得多的作品，写出一篇又一篇有深度、有文采的“听书”系列文章，纵横捭阖，起承转合，浮想联翩，风趣活泼。

   看来我读到的几篇佳作还只是下雨兄写意多彩生活里“冰山的一角”，谢谢犟牛兄的推介让我们有了新的期望，期望领略伍兄所看见的《冬天的阳光》，所听见的《花开的声音》，期望领略伍兄所展示的我们身处其中却没有体味到的美丽的世界。谢谢伍小戈兄台！犟牛兄，你对下雨兄望其项背，易山早就是望兄之项背呢！

   瑶池笔会上，网友天要下雨的一声“戈儿，为父平反了！”如重锤一样敲击在大家的心上；紧接着的瞬间语噎，如同洪水将溃前的冲击波回流汹涌，同样涌堵在座中诸友的心中，无不与小戈一同痛心扼腕噙泪！而小戈，面对着神交相知的文友知音的情感共鸣，记忆之痛触发的悲怀又怎不如潮水般喷涌？

   戈儿，为父平反了！这简短的七字电文是历史的灼痛回响，是承受过生命之重的卑微灵魂的精神卸载和心灵呐喊，是曾铁肩妙手的伍父以及一代精英知识分子经历过噤若寒蝉的精神炼狱之后，终于得以发出的悲喜心音！

   今晚读过犟牛兄的这篇凝练厚重的文章，让我更多了解到小戈家庭的坎坷经历和人生遭际。腥风骤来，父亲被打入另册，横遭贬抑还不够，身陷囹圄更且株连家人幼童！淫雨靡靡，隔世孤独，心灵负重，陈冤无门！那年那月，满腹辛酸向谁诉？两行清泪向谁落？

   幸而，苍天有眼，时代变迁，小戈一家终于捱到了舒眉展眼的一天！小戈耄耋高龄的父亲珍惜岁月，没有因无情岁月而被消磨掉锐气，没有因曾经的阴霾而畏蒽胆怯，仍在以一名知识分子的责任心著书警世，讲学授人，真是堪可敬佩的一位老人啊！而小戈，命运夺去了小戈童年的幸福、给他的青少年时代也留下累累伤痕，却没有夺去他的妙趣纯真、没有夺去他拥抱生活、感悟生活的激情，从他的文字中可以触摸到他那清风明月的胸怀，可以感受到他那求真向善尚美的人格品性，而从友人同事对他的评价中，更可窥见他失去光明的双眸后面，有着一颗澄明高贵的心！

    小戈，你是好样的！

初识天要下雨君是去年在茶座，我被他的网名而猎奇所致，后读着读着却被他的文所动容。感到他的内心世界是那么的深隧而不可探及.他说他双眼己盲.而他的文中却旡时不刻地展现他的敏捷与不断地思考。展现他的心灵在不断地洞察，洞察这世界上所变幻的一切一切。。。我打心眼里十分钦佩这位孜孜不断进取，坚强不屈与命运抗争的奇人! 于是在一次回长时，约了十分投缘的犟牛夫妇，在一个和风艳阳的日子，一齐去拜望了天要下雨君夫妇俩.。。。

正如犟牛弟所叙：

他用听的方式读了比我一个明眼人多得多的作品，写出一篇又一篇有深度、有文采的“听书”系列文章，纵横捭阖，起承转合，浮想联翩，风趣活泼。他热爱生活...

落霞小妹的一句话概括的好：。。。他失去光明的双眸后面，有着一颗澄明高贵的心  

为你鼓掌!!!天要下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