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口官团茶树坳,我生活劳动近十年的地方。那山那水那人那情常在梦中隐浮缠绕。
趁陪同先生k参加他任教的二中学生毕业30年聚会的机会,我们一家加上k的大妹母女一行5人,10月1日清晨从长沙出发,坐朋友儿子的车走高速经过绥宁、洞口,约7个半小时到达靖州。10月3日聚会结束后,k的学生开车陪我们来到下放的队。
走进离开了32年的茶树坳,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只觉得急景流年物事人非,时过境迁恍若隔世。队上那些英俊的后生清秀的姑娘一个个白发满鬓额头上的皱纹一如刀刻。让人叹息的是,和自己年纪相近的大嫂小媳妇们居然大多离开了人世。好在他们的后代如今的青壮年都走上了小康,温饱已经不是问题。
队里的会计梁经满在知青屋的原址上重新建了一栋屋。我们的厨房——那三面透风一面就着住房墙壁的茅草棚子拆了,腾出了一块小坪,让住家有了伸展腿脚活动的地方。
刚去不久先生k就在屋前的堪下栽了棵苦楝子树苗(由皮坨坨从养路工班顺手牵羊带来的)。等到我离开时,近十年间它已经长得有一丈多高菜碗口粗。春天满树淡紫色的花,秋天满枝黄灿灿的果。可惜苦楝子树不招这住家喜欢,早被砍了。屋子附近那老樟树上原来攀爬着一根粗粗的凉粉果藤。到夏季,藤上结满累累的凉粉果。村里人都认为它没用,k用这果子居然成功地打出了晶莹剔透的凉粉,让他们惊讶万分。如今那默默无语的凉粉果藤也被砍掉遗弃了。
知青屋后原来是个栽满油茶树的小山坡。待到寒露霜降时节,树树枝头挂满大而亮的茶籽。坡上还有一个大牛栏,牛草堆得很高很厚实,囤积着全队的牛过冬的粮食。有次我们失踪了多日的鸡婆子从牛栏的草堆底下带了一群鸡崽子出来,给了全组人一个惊喜。现在这山坡几乎铲平了,成为了砖瓦厂的工地。随着农业机械的发展,牛已经被淘汰出局,牛栏自然也消失了。
没有想到的是,队里原来漫坡遍野的油茶树已被如今的果树取代,家家户户用大缸小罐盛茶油的茶树坳已经名不副实了。
过去由我们的住处下堪,沿着河边那条两尺宽的小道走50米,往左是座小木桥。往右上公路,那里立着7公里的路碑。我去官团学校上课,每天就从这里往返经过。现在木桥已经拆了,原来的茶树坳生产队依小河分成为两个小组。河对岸的杨家团有农耕路过水泥桥直接到公路。那条沿河小路,早被掩盖在齐膝高的荒草中。
在怀念的惆怅中转身,迎面是些许的欣喜与安慰。
记得当年为进县城吃碗8分钱的米豆腐,我们得走15里沙石公路,途中要经过一个2里路长的大弯,还再爬一段很陡的高桥坡。如今公交车在笔直平坦的水泥大路上行驶。从县城直达茶树坳,票价1元,很方便。这是一条让全村富裕的路。队里新建了好几栋砖房,屋前有水井,饮水不用再到远处挑。电灯电视电话进了每家每户的大门。村子里的年轻人都有手机,纷纷把我们的号码储存。当年夫妇俩带四个儿子一个女儿穷得共盖一床被子的经银哥,尽管他老伴张永凤也去世了,但是儿女们都搞得不错,其大孙女就在湖南师大生命科学院上学。
啊,留下我们青春和汗水的茶树坳,赐艰辛使我们变得坚韧的茶树坳,美丽善良祥和依旧的茶树坳,等到洞口到靖州的高速公路开通后,我们还会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