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生近况
转自(看中国)
张铁生在经历了政治上的大起大落之后,一心想默默无闻。
当他重新呼吸到大自然的空气时,他已经四十一岁了。站在监狱门口,他很想背靠电网高墙拍一张照片,可惜,由于狱方在家人来接他前一小时放他出来,他出狱后的第一个愿望便没法实现。他跨出铁门没有见到亲人,感到有点清冷,他向招待所走去,路上的行人忙着赶路、上班,没有人注意他,也没有人认识他。这一点很让他欣慰。时间过去得太久远了,他真希望人们把他忘记了,不再知道他是谁。他渴望像山野之人那样,过普通平常的日子,以让自己的心灵达到宁静致远的境界。但是既然这些很难做到,他也就明白了,已经重返尘世,他就无法逃避尘世了,面对人间纷纭,惟一正确的选择只能是正视现实,而不是躲避。
文革著名"白卷英雄" 张铁生 来之不易的姻缘
张铁生出狱一小时后,驱车从兴城赶到凌源的家人,在招待所里找到了他。他的身体有些发福,头发还是那样黑,皱纹刻在他的脸上,但没有想象的那么多、多么深。张铁生一眼就认出了董礼平,虽然十五年未见,姑娘已不再年轻,但她此刻在张铁生的眼里却美若天仙。过去,董礼平是他的同学,现在,董礼平对他来说重于生命。他站起来,走上前去,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中。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一九七三年九月,根据张铁生想学兽医或学水利的志愿,分配他去铁岭农学院牧医系学习。提前报到的同学听说和大名鼎鼎的张铁生一个班,异常高兴,都希望能接到他,而真正接到他的是董礼平。她热情地接过张铁生手中的提包,带他向站外走去。张铁生还记得,当时她的脸挺黑,牙齿很白,一眼便知也是从大田里走进课堂的知青,他问:「你是哪个班的?」董礼平爽朗地说:「咱俩一个班,我昨天晚上就到了。」 「你二十几岁?属什么的?」张铁生又问。 「二十三岁。属虎。」 「我也属虎,咱俩同岁。」
这以后,他们共同学习了三年,是很要好的朋友。毕业时,全班只有董礼平一人留校工作,所以,一九七六年十二月,张铁生被押送回母校批斗后带走时,也只董礼平一人默默相送。在那个沉重的时刻,她多想上前去和昔日的老同学张铁生打个招呼,说几句宽慰的话,可是,她没有机会,也没有勇气。她只能在心里呼唤他的名字,祈祷他平安归来。
现在,他终于归来了。他向她走来,拉住了她的手,尽管她为此等待了五千四百多个日日夜夜,她毕竟等到了。她含着泪笑了。 张铁生说:「如果世上真有缘分的话,我们俩的缘分就在那一接一送中。」 董礼平点点头,用妻子的口吻说:「走吧,咱们回家!」 这句话张铁生听得真真切切,他也有家了!他握住董礼平的手不放,他要永远拉着这双手,一生一世永不松开。对一个心灵受过重创的男人来说,医治的良药,就是一颗女人的心和她那双温柔的手。
张铁生出狱半个月后,迎来了他的四十一岁生日,
张铁生出狱后,董礼平与他步步相随,他很快就觉得离不开她了。他们本想悄悄地结婚,正如他们悄悄地相爱。可是,家里人坚决不同意,礼平等了你这么多年,悄没声地娶进门可不行。没有他俩插手,弟弟让出自己的一套两居室楼房诚心诚意给他们做新房,用最快速度装修,花了上万元(这笔钱是父亲留下的遗产)。
婚礼开始了,张铁生第一次穿着西服,系着领带,站在身穿红毛衣的新娘子身旁。他郑重地说:「我是一个坐过十五年牢的人,由于我的原因,很多亲友受到牵连,你们身心遭受的损失,我无力偿还。只能在此向所有受我牵连的人表示我深深的歉意!」说着,他向众人三鞠躬,张铁生接着说:「我的老同学董礼平给了我莫大的安慰和珍贵的爱情,她的高尚情操是我无法报答的,她对我情重如山,从今后,我们要相亲相爱,相依为命,手拉着手,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 他不敢多看那束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