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文学：文学史上的凝重印记


作者：叶辛 发布时间：2008-12-22 10:39 来源：和讯网

叶辛 徐福生摄

　　知青文学的三十年，其实是改革开放三十年文学一个令人瞩目的分支。

　　就实质而言，知青文学不止有三十年的历史。

　　可以说，从中国有上山下乡这件事开始，就有了反映知青生活的文学作品。1955至1966年，全国有一百多万人上山下乡，这十多年里，已经有了不少知青文学作品。不要小看了这一时期的知青文学作品，后来的上山下乡运动中，之所以有千百万知识青年义无反顾地奔赴边疆，豪情满怀地涌向农村、山乡、草原，和受了这些作品的影响有关系。1966至1976年，全国有一千七百万知青离开故土，掀起了当时称之为波澜壮阔的上山下乡运动。几乎是在这场运动进行的同时，就有了不少应景的、及时的描绘这一运动的作品。

　　我们现在所说的知青文学的三十年，实际上是新时期知青文学的三十年。

　　三十年来，曾经投身于这场运动的许许多多知识青年，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和切身体验，写下了无数文学作品，诗歌、散文、回忆录式的纪实、报告文学，更大量的是短、中、长篇小说。这一股势头忽热忽冷，但是从来没有间断。随着上山下乡四十周年的到来，随着知识青年们普遍地迈进老年的门槛，先后离开一线工作岗位，最近几年里，这一股势头又重新燃起了热情。几乎每周，我都能接到知青打来的电话和写来的信，表示他们想要写一写自己的青春岁月，打听写出的小说稿该送往何处，有的干脆送来稿子，要我看、要我推荐或者写序，一些经济条件好些的知青，拿来稿子的同时，直截了当地说要自费出书。

　　我的接触面是很有限的，可以想象，一千七百万投身过上山下乡浪涛的知识青年们中间，还会有人写出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因为就是知识青年这一庞大的群体本身，对已经出版并广有影响的知青文学作品也是不满足的，他们常说:我们经历的事情还要动人得多，我们遭受的苦难还要催人泪下……

　　对知青文学不满足的不仅仅是当年的知识青年本身，当年还是孩子的农村里长大的人们，他们看见知青走进自己的村寨，他们目睹知青们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在他们眼里，知青的一切，又有另外一种感受。他们觉得知青们的作品没有把自己有过的感受，有的甚至是强烈的、富有刺激性的感受写出来，于是他们也提起笔来，写下一些以知青为题材的文学作品。当然，还有一些知青子女们写下的反映他们父母辈的知青文学。

　　三十年过去了，在已经面世的知青文学作品中，最大量的是描绘农场知青和插队落户知青生活的作品，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当年，绝大多数知青都去了农场和插队。经历过那段岁月的伙伴们都还记得，除了去往外省市插队和农场的之外，当年还有就近在城郊插队的知青，像上海也允许就近在崇明岛、市郊、江浙两省插队的。那时候叫“自寻插队”或“投亲靠友”插队，故而在111万上海知青中，到江苏、浙江自寻插队的，就有8万多。在知青文学作品中，这样一些事实上更为孤独的插队知青的情形，也得到了反映。

　　就反映的地域而言，北至黑龙江、内蒙古、新疆，南至海南岛、云南、贵州，中部的安徽、江西，西南的四川，还有两湖两广、山西、陕西等等，只要有过知识青年的地方，都有反映那个地区乡村里知青的故事。

　　从一代人的命运一代人的青春这个角度而言，知识青年们叙说的都是同一代人的故事。但是，从每一个具体的个人来讲，从每一个不同的男女知青的命运轨迹来说，一个知青就是一个故事，一个知青的故事就可能是一部长篇小说。

　　有人说，知识青年，是20世纪中国史册上一个无法抹去的凝重印记。那么，三十年的知青文学，就是记录这一印记的具体文学。

　　有人说，沉浸在知识青年的如烟往事之中，一辈子也走不出那条青春河。那么，三十年的知青文学，就是要让历史沉淀出真谛的思考。

　　有人说，频频回首风雨人生中知青们的故事，是在努力寻找青春的足迹。那么三十年的知青文学，就是希望过来人和下一代人，看一看我们留下的那些脚印。

　　有人说，知识青年们的自省、忏悔和反思，是我们民族自省、忏悔和反思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那么，三十年的知青文学，为这一思考提供了很好的佐证。

　　知青文学的三十年，这一页历史还将往下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