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知青文学
因为我供职的公司是一周上六天班,11号星期天被用来补国庆长假,故脱不开身,错过了参加知青笔会这一大盛事,辜负了永明马灯兄的一番好意,着实是遗憾不已。这两天看江永版的帖子,方知笔会盛况空前,特别是对知青文学诸多期待,这一点尤其令人振奋。我相信,挣扎奋斗了大半生的知青,现在差不多都到了退休的年龄,有充足的时间从事文学创作,优秀作品必将不断涌现,从而掀起一个知青文学的高潮。在此,我想提出几点看法,供有志于文学的知青朋友们参考。
首先是知青文学的定位。知青文学肯定是以知青为题材,知青的遭遇、知青与农民、返城与留守、恋爱与婚姻等等,这些都是构成知青文学的基本内容,以往的很多作品也多以呈现这些内容为主。也就是说,知青文学曾经的作用是向世人呈现知青这一特有的历史现象,而且主要是走悲情的路子,把惨痛的经历揭示出来,告诉大家,看吧,这就是知青运动。应该承认,这样的描述有他的历史价值,但也局限了其自身的发展,使知青文学逐渐边缘化、模式化,成为知青群体自怜自恋的小众文学。现在很多影视作品拿着知青作题材,只是借以敷演故事,多为滥情之作,其实是对知青题材的糟蹋,根本不值得我们去追捧。随着时代的进步,社会的认知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视野得以开阔,思想更有深度,趣味不断提升。在新时代的背景下,知青文学必须走出原有的小境界,向更深更广更高处开掘。苏联卫国战争题材之所以数十年长盛不衰,佳作迭出,就在于与时俱进,持续深化,思想性、艺术性不断创新,以至于达到质的变化。从这一点来看,知青题材永远不会过时,关键在于要给自己准确定位。我认为只要真正做到知青的特殊性与人类的普遍性、知青的小环境与人类的大环境、传统的艺术表达方式与现代的艺术表达方式这几方面的有效融合,知青文学完全可以提升到世界文学的至高境界。
其次是形式,也就是艺术表达方式必须要突破传统的窠臼。艺术的内核没有高低,但形式却有文野之分、精致与粗糙之分。在艺术创作中,最教人煞费苦心的往往是形式,形式决定作品的价值和影响力。纯文学之所以纯,形式的讲究和创新是其重要的依据。一个很好的题材,用快板书的形式和用长诗的形式来表达是有根本区别的,孰易孰难不言而喻。我不是反对俗文学,我甚至很喜欢读金庸、司各特、大仲马的小说(我是把他们都归为一类的),但我更欣赏十九世纪以来批判现实主义作家群的真正的文学作品(在中国,有人把曹雪芹也列为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包括海明威、索尔贝娄、萨特等现当代作家。我希望知青文学能登大雅之堂。实际上过去就有很多知青作家如阿城、张承志、梁晓声、韩少功等在孜孜以求地追寻着严肃文学的创作形式并留下了近乎成功的轨迹。伟大的作家既是当代的思想家,也是形式的创新者。当然有很多知青喜欢或习惯于采用传统的手法来写他的故事,这也是应该鼓励并承认其价值的,然而要使知青文学具有世界性的价值,必须跟上形势,研究和掌握现代文学的表达方式。国外有汉学家批评中国文学是垃圾,一方面是指内容,一方面是指形式。表达方式的陈旧落伍,是中国作家长期被排斥于诺奖之外的一个重要原因。当然主要原因是政治上的。
第三是语言。有些急躁的年轻人连基本的语法都没搞清楚就雄心勃勃地写起了长篇小说。语法和错别字往往成了人们写作的硬伤。我相信知青群体在这方面并无大碍,但语言却的确是座难以逾越的大山,一般的文字功底还不足以胜任文学创作。古人追求语言的完美,杜甫说他“为人性癖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卢延让说“ 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现代人写作同样讲究,看看名人的手稿影印件,涂改之处比比皆是;叶圣陶专门作文谈“修改的艺术”。其实这些还只是次要的,在文学创作中语言更重要的问题不是遣词造句的能力,而是语境、语言风格、方言等,尤其是方言。很多作家的苦恼在于他固有的方言对他选择语言时的干扰。选择用方言写作的可能觉得表达十分传神,但这种作用只限于一个相对狭小的区域,而要他使用标准的汉语普通话写作他又觉得无法表达得够味。这种语言上的对冲又不能简单地折中解决,否则就是四不像,味道怪怪的,就如影视剧里毛的方言配音一样,其实我们都知道毛根本不是这样讲话的。我觉得还是要向标准的汉语普通话靠拢。在我们接受的所有的文学教育中,绝大部分作品使用的是所谓的“官话”,至于外国文学作品的翻译就更是如此。所以,当我们进行文学创作时,脑海里回响着的应该是普通话。作为南方人,这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限于时间和篇幅,只能泛泛而谈,藉以引玉。嘤其鸣矣,求其友声,希望与有志于知青文学的朋友,交流切磋,共襄盛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