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南知青网金秋聚会上的发言
我是大家熟悉的天要下雨,我的名字叫伍小戈。今天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有点激动,也有点紧张!
我想,李姐和马灯兄所以要我发言,并不是我有口才,而是因为我的身份有些特殊,因为在座的都是知青和网友,而我除了这两种身份外,还是个残疾人——我的眼睛已经基本上看不见。
既然是第一次,那就先说说我自己。我1953年出身在长沙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四姐弟中我排行老三。我四岁那年,父亲被打成右派,母亲和他离了婚,于是我们姐弟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我先后在广西的一个矿区生活了五年,在岳阳的建新农场生活了五年,在新化的山沟里生活了八年。在新化的这八年里,我当过农民,修过铁路,做过民办教师,直到1976年,母亲的单位省新华书店把我招工上来才离开农村。直到现在,我一直在这个单位。
记得那是1979年的秋天,我在省新华书店的邵阳发行站工作,一天我突然接到父亲发来的电报,上面只有六个字:“戈儿,我已平反”(哽咽,停顿,听众席上有人喊道“说下去”)。那一刻,几十年的辛酸和委屈一齐涌上心头,我不禁放声大哭!三十年过去了,当时的情景就像是昨天的事情!我一个最强烈最深刻的感受是:我们每个人,每个家庭的命运,和我们国家我们民族的命运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国家的命运,就是我们的命运(热烈的掌声)。
1982年,我回到了长沙,此时我离开这作城市已整整23年!
在省新华书店的这三十多年,我当过工人,做过文秘,搞过管理。因为工作的需要,我去过国内的绝大多数省份,还去过香港、美国和俄罗斯,我的人生经历和我去过的地方,都为我后来的写作留下了丰富的素材。如果不是这双眼睛,也许我现在还在工作,因为我今年还只有56岁。可就是这双眼睛,使我失去了继续工作的可能。最开始是在新化农村的时候出现的症状,当时不可能去治疗,到了单位后又拼命地工作,直到1985年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右眼也有问题了才去医院检查,结果是左眼已接近失明,右眼也正在向左眼的方向发展。从那时起我就边工作边求医,但怎样也阻止不了病情的发展,直到两年前,我不得不离开工作岗位回到家里。现在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只能靠声音来识别站在我面前的人是谁?
失去光明和工作当然是不幸的,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比如过去上班时没有时间看的书现在可以看了;过去没有时间写的文章现在也可以写了。我庆幸自己在只剩下最后一点视力的时候学会了电脑,并在电脑上安装了一个语音软件。借助这个软件,我可以像健全人一样地听书、打字和操作电脑,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能写出那么多的文章并发在网上,还能和朋友们通过网络交流的奥秘。
在我的职业生涯里,很多的时间都在为单位写材料,但写公文与写散文杂文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所以搞文学创作对我来说也是个全新的课题。这几年来,我利用自己掌握的电脑技术,把我的经历,我的感受,我的希望,都逐渐地变成了文字,绝大多数都发到了网络上,其中有的被网友广为传诵,有的还被收入专辑出版或被媒体采用。作为一个准盲人,能有今天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
来到湖南知青网是两年前的事,在这里我有两个最深的感受:一个是感动,无论我什么时候发文章上来,都有很多的朋友其中也包括今天在坐的很多朋友给我回帖,给我鼓励和帮助,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另一个是惭愧,我虽然有了语音软件,但任何软件都不可能十全十美,比如上网看别人的文章,操作起来就很困难,这就是我很少读别人的文章和给别人回帖的原因,这显然是很不礼貌的。借这个机会,我向大家表示深深地歉意并说声“对不起”(鞠躬)。但我相信,随着技术的改进,今后我一定会越来越多地读你们的文章,学习你们的长处,我永远都是你们中的一员(热烈的掌声)。
时间只允许我说这些了,谢谢大家给了我这样的机会,让我唠叨了这么久。最后祝我们的湖南知青网越来越红火,愿我的兄弟姐妹们永远有颗年轻的心(掌声再次响起并持续很久)。
(本文根据与会者记忆整理而成,未经天要下雨审阅,有不符之处,由整理者负责,括号内文字由发帖者加)
2009年10月11日于长沙烈士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