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盏亮着的煤油灯
那是盏普通的煤油灯,没有多大,在煤油灯的型号中大概只属于小号,平时并不起眼。但每到晚上,它就显得特别突出,因为偌大个知青点,常常是它亮到最后。
它摆放在我们房间的桌子上,能量有限,离灯远一点的地方看东西就显模糊,唯有在那桌子附近才能获得较好的照明效果。
每天饭后,把厨房里的事情料理完,L姐、XY和我就会回到房间,在煤油灯下做着自己的事,或看书或写日记或扯谈或整理衣服或做其他事情。
一般十点不到,我和XY相继睡觉,L姐却不。她总是说,你们先睡吧,我还有些事。但她好像天天都有事。这也不怪,L姐是我们知青点的家长,她要考虑操心的事自然不少。我们睡了,只有那盏煤油灯陪伴着L姐。
不知有多少回,我一觉醒来,那盏煤油灯依然亮着,把L姐的背影清晰地投递过来。有次,我起身上厕所,这才看清,辛苦了一天的L姐原来是在抓紧时间看书。“L姐,你该睡了!”“哦。”可只见她答并不见她动,她仍然看得那么专注。
以后,我也想学L姐,好好利用晚上的时间看书。我陆陆续续地找了一些书来看,记得有毛泽东选集、列宁的《国家与革命》、高尔基的人生三部曲和前苏联卫国战争时期的小说。总体来说,我比较喜欢看前苏联卫国战争时期的小说,《青年近卫军》、《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真正的人》、《卓娅和舒拉的故事》等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是我很不适应熬夜,尤其是在啃那些根本看不懂的理论书籍时,瞌睡一来,头直栽,眼睛想睁都睁不开,书上写了什么,全然不知,不少书都是我后来生病于白天在床上看完的。我真佩服L姐,不知她哪来的那么旺盛的精力。
那盏煤油灯继续陪伴着单个熬夜的L姐。L姐对它也很关注,总是把灯罩擦得亮亮的、干干净净的,从外表看不到一点灰尘和其它的污迹。
后来我离开了那个小房间,没再见过那盏煤油灯,三十四年之后再回大山时连那小房间都看不到了,可那盏每天晚上我一觉醒来总是还亮着的煤油灯,却不曾消失不曾暗淡,因为它已摆放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