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黑狗长大了,在它那半露天的窝里生出了一堆小狗崽。我们才不管大人们的不得探视的警告,每天放学后都要聚集在狗窝那儿仔细观察狗崽的状况,当然也忘不了给白白一些好吃的比如烤熟了的红薯之类。那些扭动的肉滚滚的小动物好些天了还不会睁眼,只要母狗一躺下来喂奶,马上兴奋得拼命朝后腿那边最丰满的两对奶头挤过去。当然,在这里自然的法则起了作用:只有最强壮的才有资格享用最丰美的乳汁。哪怕它被我们捉住了,放到了前面相对干瘪一些乳头面前,它含上一含就马上吐掉,目标明确地往后面爬,爬过它的那些吃得正欢的兄弟姐妹的身体,挤到它认为属于自己的地盘那儿,毫不客气地拱走力气不如自己的那一个,死死叼住肥胖的奶头大喝起来。只有几天时间,这里的秩序就自动建立起来了,每只小狗都有了属于自己的专用的奶头,不再发生无谓的争抢。白白可不理会孩子们的争端,也很耐心地容忍围绕着它的我们,半闭着眼躺在那儿享受当母亲的幸福。
大约10天左右,小狗们的视力就可以分辨外面的世界了,眼珠的颜色也由刚睁开时的茫然的海蓝色逐渐变为有光泽的黑褐色,并且能够乖乖地舔食送到鼻子面前的烤红薯了,当然,一定要凉下去后才可以喂,它们的娇嫩的舌头可忍受不了滚烫的温度。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我们经常嬉戏的平坦的草坪当中,小狗们都吃饱了在四周跌跌撞撞地练习走路,探索新的世界,大狗则懒懒地躺在一边,它那两溜饱满鼓胀被小狗崽们吮吸舔食得洁白光净的奶子吸引了我们的目光,狗奶到底是什么滋味啊?我们几个伙伴彼此的目光露出了同样的信息。可是吸狗奶的想法虽说出格新颖,但说起来到底也似乎有点那个什么啊,再说也好象不大干净?可是我们有了策划,自然就必须要有人来实行:临村来玩的傻高憨憨的正好也爬在一边,就是他了!傻高惊恐地望着突然间露出杀气的我们,不知道有什么祸事就要临头。当他明白自己的任务只不过是尝尝狗奶的滋味的时候他犹豫了,一方面他也和我们有同样的价值标准,可是另一方面他不得不考虑不执行命令的后果。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同意了,前提条件是不能让白白回头咬他。我们爽快地答应下来,按住了白白的脑袋。白白早就被我们闹惯了,根本不在乎,只要不是细长的狗尾巴草又来拨弄它那脏兮兮的构造复杂的耳廓,只要没有检来的烟头那刺鼻的蓝烟和可怕的高温接近自己冰凉潮湿灵敏的鼻尖,它才懒得理会呢。它继续打它的瞌睡。而那傻高,那憨憨的傻高啊,乖乖屈下那可笑的不成比例的长腿,跪在了狗肚子的面前,那情景与后来姜文在红高粱里跪在瘫软在高粱棵子上面的巩俐面前的模样真有几分相似。他回过头来又望了一望,明白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好鼓足勇气去面对眼前的现实。他犹豫的目光在排列成两行的乳房的队伍中地游移着,不能肯定要哪一个。最后,锁定了前排的第三个,那小巧的形状如同刚洗好的荸荠。他那么勉强地俯下身子,终于,傻高的大嘴含住了狗的奶头。我们欢呼起来,一叠连声地追问狗奶的滋味,其实我们很清楚他多半就没有敢吸。后来傻高从省篮球队退役还特意回来探望过我们,我们谁都没有提及当年辉煌的往事。可是他有那么高挑的身材和出色的弹跳难道就不是由于曾经吸食过我们那杰出的跳跃大师黑狗白白的芬芳的乳汁的最直接的结果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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