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县往事小记之八十一 —— 内部矛盾
知青并不都是铁板一块,知青之间也有产生矛盾的,称之为内部矛盾。在我们铺口69年下放的这批知青中,到了第二年,都要自食其力了,知青组内难免为一些多吃少做的事计较,加上生活习惯方面的磕磕碰碰,这些矛盾就爆发出来了,其结果是多数知青组散伙,各自为厨了,甚至有兄弟俩都闹分伙的。
上篇文章中我讲过,我们舒家的两个小组“因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将人员作了小调整,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就是指上面说的那些事,但导火索却是撬女生的门一事。那是下放的第二年,插完秧后,一队的那两女生回长探家去了,我们这三个男的竟去撬开她们的房门锁,进房搜查。起因是有人说她俩晚上煮夜宵吃,我们就怀疑她们还藏有吃的,当时正处在青黄不接,我们想找出点东西来改善伙食。查找的结果令人失望,只找到两小包奶糕(当时那奶糕就是米粉做的,一两粮票一毛钱一块,吃时要放在锅子里用水搅拌,算是最便宜的零食了),她们也可怜,晚上肚子饿,买点奶糕来充饥,我们误会了。她俩从长沙得知家被抄的消息,火速赶回队上,并告到队上,队干部感到棘手,称这是你们知青内部的事,他们不好插手,于是就有了小组重新调整一事。因我长相平庸,看似老实,饭量也不大,两女生就要我到她们组上去,请T去二队与C团圆。撬门的事我也有份,但她俩还拉我过去,我心中有愧,下决心到新单位要洗新革面、改弦易辙,表现好些。所以,我们这组三个人还能凑合下去,另一组没多久又再分伙了,T和C两人自然在一起,小H就单干了。
重新组合后,矛盾虽然少了些,但还是有些是非。我们的菜地(主要是女生在种)时有外人来关顾,菜有丢失的,而且丢失的还是好的。我们有两块菜地,一块就在附近,另一块较远,在公社食品站下面。她们发现较远的那块菜地里的白菜怎么没心了,仔细看是有人将白菜心掐掉了,留下的叶子都变黄了。起初还不知是谁干的,后来她们多了一个心眼,发觉还是内合子干的,她们两人只背地里咕噜,息事宁人,对我都没说过,只是去年我们一块回队,路过那块菜地时她们才提起这事,当然是作为趣事来谈。
在上篇里我讲了搬到仓库楼去住的理由,其实那不是主因,主要原因也是内部矛盾。我这个人有些小心眼儿,不太不懂世故,难入流,由于对问题的看法不同,也由于生活空间的局限,与人久居一室后,难免会同室友闹点别扭,使人不快,所以我搬出去住了。我搬出后,我们的关系反而增进了,可能是距离弥补了缺陷,消除了隔阂。
还有,我们大队女知青中的Y和Z,两人从小学起就是要好的同学,初中到了附中又是同班同学,高中虽不同班,但也来往密切,下放又一同来到靖县,呆在一个知青小组里,关系亲如姐妹,只是因为一次招工而产生了误会,两人有了隔膜。那是下放三年后的事了,Z女收到家里的来信,告知有招工的来铺口,名单上将有她,Z着实高兴了几天,也同Y聊了。但等到招工的走了还不见来通知,Z就焉下来了,她记起Y在这几天去过公社两回,就怀疑Y去公社做了手脚。Y的确是去公社打听招工的事,但她没有去讲Z的坏话,Z被刷下来的真正原因是档案过不了关,她不明了,就找Y吵,并不愿与Y住在一起了,赌气搬到队上一户贫农家去住了,与贫下中农真正的过起了“三同”。一个多月后,可能是过不贯那种清贫的生活,又悄然回来组上来了,但关系不如以前了。
也有由爱生恨的,有这么一对恋人,也是我们大队的知青,俩人在相好了几年,因女的母亲反对她在农村里找,她提出终止恋情,男的就受不住了,对女的恨之入骨,仿佛是仇人。说也巧,两人吹了后不久,男的可顶职回长,这时男的神气起来了,但仍怀恨在心,临走前还到公社去揭发这女的怎么怎么坏,要求公社莫推荐她招工。这样做也太过分了,由内部矛盾转变成敌我矛盾了。
我们隔壁大队有个外号叫“鸡屎蚊子”的知青,这个“鸡屎蚊子”的外号是他们大队的知青给他起的。起因是此君向大队干部打小报告,说大队知青常唱黄色歌曲。什么黄色歌曲,全是外国民歌两百首中的,大部分是苏联歌曲,大队干部听不出,他却现积极去揭发,干部不得不去制止,并讲是他告的。所以,大队知青大都嫌他同“鸡屎蚊子”一般,让人讨厌。
我们都不是完人,多少做过一些错事的,特别是在那个年代里,这出于我们的幼稚和不成熟,个别的是为了自己的私利。我将这些陈年旧事翻了出来,可能使人不高兴,在此,我深表歉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