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块钱的“赌注”
大概是68年冬天吧,我被派去修水库,水库工地在山鹰队里面,老地名叫“两江口”。去年我回农场时看到那里立了一块石碑记载了水库的修建过程,上面就是写的“两江口水库”。当年被分到水库工地的男女知青很多,工棚分为两大间,男女各住一边。两边是一长溜的统铺,中间一条走道。
话说那天吧天气特别冷,清早天上下着“毛灰灰”,山上的竹子都弯下了腰,远看一片白茫茫的,地上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屋檐上挂着一条条冰凌,象这样的天肯定是出不了工了。
清晨,天还不是很亮,我被一阵吵闹声吵醒来,原来是早早醒来的知青们在打赌。我们青松队的“徐骂嘎”赌前进队的“沈乌龟”打赤脚、上身赤裸、只穿三角裤到两三里路远的场部供销社敲开门买点东西回来,赌注十块钱,其他的人就就跟着起哄。(供销社是个叫黄森的俩口子在经营,黄原是零陵地区团地委书记,去北京开会,因发了共青团、妇联无权又无钱的缪论,人还没到家,右派的结论就已经先期到达,零陵地区一枝花的老婆也离他而去,于是就被发配到我们农场。他出身很好,十几岁就在道县当区委书记,场里道县人很多,因此在场里还没有受什么罪。他跟知青们的关系也还不错,领导也没难为他,只身一人来场的他还找了一个“貧下中农”的女儿做老婆,后来右派平反他还做到零陵地委副书记。)
话说“徐骂嘎”拿出一个存折,(县里的存折我现在还有一个,内有一块五毛钱)可“沈乌龟”不买账,要现钱。我也不知怎么搞的象被蒙汗药蒙了似的掏出十钱说:“我这有十块钱”,其实我的本意是借给“徐骂嘎”。(我当时那个条件是不可能去跟人打赌的,因为我父母都被“遣送回原籍,存款被冻结,家里很是困难这十块钱还是准备寄回家里的)谁知“沈乌龟”早就在被窝里准备好了,被子一掀,抢过钱就跑,我这就傻眼了,话还没说出口,他已出了门。紧接着,担任监督的“二伢子”也迅速穿好衣服穿上套鞋打把伞跟出了门------。就这样我原本打算寄回家的十块钱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赌注”,有什么办法呢,能怪别人吗?怪不上,只有打脱牙齿往肚里吞吧。
今年5月,我赶到长沙吃“程大夫”的寿酒,见到了“沈乌龟”,还隔老远,俩人就伸出了手,握手过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哎呀,你那时候害得我好苦啊!”而我的回话是:“你撮噶我十块钱还港得出口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