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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江的重金属困局
2009.08.17
在被查出严重镉中毒并断续治疗两年多后,2008年12月,年仅七岁的刘冰清最终离开人世,留给父母的是厚厚的病历和8万余元医疗费“账单”。
在湖南省株洲市马家河镇新马村,刘冰清并不是近年来第一个因镉中毒死亡的。 2006年初,村民罗少坤的意外死亡,就曾引发轰动一时的镉污染事件;在集体体检后,全村查出尿镉超标者逾1100人,其中200多人严重超标。
株洲市环境保护局局长文铁军对记者坦言,新马村远不是株洲市重金属污染最严重的地区。实际上,它只能算做核心污染区的边缘而已。
今年3月全国“两会”期间,中国环境保护部副部长张力军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考虑把重金属污染严重的湘江,纳入全国重点治理的流域名单。之前,只有“三河”(淮河、海河、辽河)、“三湖”(太湖、滇池、巢湖),以及后来追加的“一江”(松花江)、“一库”(三峡水库)被列为国家重点治理流域。作为局部支流进入国家重点流域治理议题,湘江也算是开了先例。
据记者了解,一旦湘江被纳入国家大江大河治理范畴,到2010年,治理投入有望达700亿元;到2015年,这个数字有可能高达3000亿元。
湘江位于长江中游,系长江的第二大支流,流域面积将近9.5万平方公里,仅以湘江干流为饮用水源的人口,就有约2000万人。湘江流域集中了湖南省六成人口和七成左右的国内生产总值,也承载了60%以上的污染,是中国重金属污染最为严重的河流。
湖南有色金属开采冶炼已有上百年历史,长期的掠夺式开采,直接导致重金属污染几乎遍布三湘大地。在城区面积约530平方公里的株洲市,镉污染面积就超过了一半,有些土壤的污染厚度超过了20厘米;其中超标5倍以上的,也接近总面积的三分之一。
与杜绝新生污染同样重要,或许更为艰巨的,还是如何消化掉过去几十年内积累下来的这笔巨大的重金属“遗产”。
污染的土地已经不能种粮,国土资源部允许株洲市将被镉污染的核心区域逐步调整为建设用地。在株洲市环保局局长文铁军看来,这只是迈出了一小步;即使镉污染超标5倍的区域,也有超过120平方公里未被纳入这一方案。但即使全部转换,大量移民的安置问题同样十分棘手。
与土壤污染相比,湘江底泥中重金属的治理任务就更加复杂了。 “湘江有些河段重金属含量超标达几百倍,底泥挖出来,几乎就可以再提炼了。 ”湖南省环保厅科技处处长张志光对记者直言。目前,霞湾港以下2公里都禁止采沙,以防止底泥被搅动之后,对于水体造成“二次污染”。
“湘江水环境重金属污染整治关键技术研究与综合示范课题”已经被列入了国家“十一五”重大专项之水专项课题。
负责霞湾港底泥治理的湖南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副教授陈贵秋,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坦言,湘江作为特殊污染河流,以前在国内没有技术研究先例。即使在国外,像湘江这样污染严重又具有复杂性的河流也绝无仅有。
与技术上的难度相比,体制上的改变或突破亦不容回避。业内人士建议,湖南省环保部门应尽可能地公开重金属污染信息,尤其是与健康有关的,以更多地利用公民社会的推动力量,从根本上防止治理形势的逆转。
因为土壤重金属超标严重,新马村里耕地依旧大部分抛荒,村民日常生活的粮食、蔬菜都需要购买。生活用水依旧要从十多公里外的市区运来,每担水费1元。没有人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会是终点。
(摘自《财经》第16期 作者欧阳洪亮张瑞丹)
附言:为什么我们身在湖南,却不知道湖南的所谓“负面”消息?很简单,这里的潜规则是,想知道本地的负面消息,得到外地的媒体去找,想知道本国的负面消息,得到外国的媒体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