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孽，不可活——宠儿之痛
“小彬昨晚又被人抓走了！”
听到这消息，除了姨妹子与姨妹夫着急，邻居与我在内的亲友没人当一回事。这外甥小彬不时闹出被放高利贷者追杀的新闻，大概巳不止“七擒七纵”了。有几次被从家中或单位绑走后，虽然身上被烫烟头疤或划有刀痕，终由其父母七拼八凑还钱把宝贝独子赎回。
传言这两月小彬又在外玩“老虎机”落下2万元高利贷。称对儿子彻底死心的姨妹子不肯再替儿子还钱（背上10余万元债务也无力还了），那“孽畜”（家里众亲戚如此称之）就在其父出乘时卡着母亲脖子拳打脚踢要钱……虽然姨妹夫称回来后“揍”了“孽畜”一顿，我却怀疑他巳打不赢1米8大个儿子。无奈夫妇从家里搬了出来，借住她大弟弟原租给别人的一套闲置的50平米房改房。原来那套120平方的单位集资房与全套家俱电器留给“孽畜”与他同居2年的女友，原在宾馆打工、跟“孽畜”后在家“开网店”（没见她赚什么钱，怀疑她借此在这家吃“白食”兼上网玩，大概也是好吃懒做辈）。
我女儿说，你以为小姨搬出来就脱得了身？前几天在车库还听见姨爹回小彬电话，家里的电话欠费他回乘后就会交上（女儿在同单位后勤上班）。女儿还说，姨爹搬出前还买了一大袋米，怕小彬他们饿死！
也不知债台高筑的姨妹子夫妇如何筹措还这2万高利贷？虽然他们口头称任人把“孽畜”处置也不管了！而且他们又不肯报警。
小彬上初中时除了读书不在行、喜欢与同学攀比穿名牌和花钱大手大脚，倒也没太多劣迹。儿子经常考试不及格留校，姨妹子夫妇觉得他读书不是块料，决定另辟蹊径给他筹划前程。恰姨妹夫有位朋友的姐姐是某铁路司机学校领导（相当中专），虽然当年要统考才能录取，但校领导手中还是有少量机动指标“开后门”。上世纪末仍是包分配工作，只要进了铁路院校就端上“铁饭碗”……结果他们还真把中考分数一塌糊涂的小彬弄进广州这学校，听说花了可供一个大学生读完4年大学的费用“买单”，当年是笔巨款！
光阴荏苒，3年中专混到毕业，小彬分回本地铁路机务段当学习副司机。我女儿说，“表弟在株州实习半年期间，出乘常装病在宿舍打牌睡觉，每天抽的芙蓉王烟，喝的是冰红茶，吃饭常下馆子，如此大手大脚哪像个学徒工？还不是小姨宠的！钱不够花了，就找同学与亲戚借。”“小彬有天说姨爹出乘、小姨当班，他马上要赶去株州当班身上没钱，就找我借了200元钱，说是回来还。结果半年未还。更甚者，他特地赶到长沙，找到在那读大学的大舅舅儿子飞说身上没带钱要借200元，飞只得从生活费中拿出200元借给表弟……”
那位侄儿飞每月其父给的生活费是有限的，飞再找其父要钱时其父大怒，哪有上班的表兄弟找读书的表兄弟借钱的！于是我大舅子打电话给其小妹、也就是我姨妹子说起此事，要她管教一下大手大脚、东拉西扯的儿子。姨妹子后来很不高兴，不就是用了你儿子200元钱吗，值得如此小题大做！家里人议论此事时，我女儿也乘机把表弟借200元长期不还事说了出来。过了2天小姨来电话，一口否认其儿子借钱不还的事：“我问了小彬，他说早还钱给姐姐了！”小姨夫后来也很不高兴，跟大舅子说我女儿很不知好歹，当年她刚上班时在小姨夫车班给过多少关照，这区区200元还说个不停！
半年实习期巳过，小彬回本地机务段上班。这时“软、懒、散”的毛病彻底暴露出来，当学习副司机的他出乘时随意缺勤，有次差点造成列车晚点。队长对姨妹夫说，不看我们的老交情，早就该处理小彬了！单位没有办法，只好把他调离乘务工作，调机车库扳道岔。后来扳道岔也常发现当班找不到人，领导干脆把他当不能用的“废人”看待，挂牌在“备班”栏，发千元左右基本工资养起来（扣除各项奖金和津贴。如果他八年来好好干与同学一样干到司机，现在月薪至少4千元以上）。好在铁路基本还是吃“大锅饭”。
我私下说把二十多岁的小彬“养起来”还真是件积德的事。一个作风与技术都不过硬的火车司机不啻是一个“铁路杀手”，与肇事的“马路杀手”比，火车出事故可不是死1、2个人，弄不好死数百人！
小彬被“养起来”后无所事事，不是携女友乘火车下深圳就是逛北京（那时的女友是位漂亮的女列车员），小姨子还帮他借录象机留影。可惜他摄象技术太差，有盘游北京录象带小姨找我帮忙刻碟，除了有2个片断有人影全拍的路面与天空。
“无事”必然生非。3年前的一天，小彬突然打电话向其父求救，说是在澳门赌博时欠了高利贷，现被放高利贷的捉起来了！不筹钱赎人，不丢只胳膊也会掉只耳朵！其父急忙凑得4万元才把儿子赎回。
我当时有些怀疑，小彬又没办港澳通行证，如何进澳门赌？后来才听懂行的人说，在珠海有个“衡阳帮”，专帮未办证的人偷渡去澳门赌博，而且放高利贷一条龙服务。当然，回来后逾期不还高利贷，那些黑社会的人追杀起来毫不留情。多少人被赌博与高利贷弄得倾家荡产！
尽管小彬被放出后每次信誓旦旦保证再不去赌，又发生过几次小彬在市内玩老虎机欠高利贷引来黑社会在家中逼债之事。姨妹子夫妇月入也有近5千元，据说先后还了20余万元高利贷后，还落下近10万亲友借款。姨妹夫说，实在还不了借款，只好把住的那套120平米集资房卖了还债。他们几次发毒誓再也不管这“孽畜”，等放高利贷的追杀儿子时又不得不筹钱救人，包括向我家借过1万。不过我们后来再未松口，因为是个无底洞，巳经借给他们的这辈子巳不指望能够还钱了!
按说凭姨妹夫两口子收入在湖南这中等城市过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们却被宠儿逼得度日如年。姨妹子年轻时衣着时尚，业佘在舞厅像燕子一样满场飞，不乏追捧之人。一年来没见她穿过新衣裳。前年单位“一刀切”提前退休后，本有过得去的退休金，却还得放下面子去医院和学校当勤杂工挣钱还债。简直就是莫泊桑《项链》中女主人的翻版。姨妹夫去年因为儿子事着急血压高住院，家中连600元住院押金都交不出，还是我妻子与小舅子各送500元才帮他办的住院手续（单位医保可报大部费用，但入院得先交600元押金）。
今天听到“孽畜”又惹下祸事，不知他父母这次如何收场？“自作孽，不可活”，我突然想起此话。不是当年他们把亲友的话当耳边风，一味骄宠儿子，哪有今日困苦？
湖南知青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