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楼
（二） 金银滩
但是人生不经意间常常有意外的惊喜。就在从青海湖回西宁的路上，路过一片平坦辽阔的草原，开车的表弟告诉我，这里就是金银滩。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看过一部电影《金银滩》描写藏族人民的生活，那就是这里吗？我们在路边停下车。金银滩是美丽的，蓝天白云下，牦牛和羊群星星点点地徜徉在青草和野花丛中，金碧辉煌的金塔和彩旗飘舞的经幡映衬着微风吹拂的草原，游客与藏民们跳起了锅庄，远处，莲花般的帐房散落在白云深处。更美丽的是在这里诞生的那支歌曲《在那遥远的地方》，这首歌被评为全球华人最喜爱的歌曲之一。但我们小时候并不懂，有意无意地一顿乱唱：“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个老和尚，他的脑壳溜溜光呀，好像晚上明亮的月亮……”，到了青年时期才懂得那是相爱的人们的深情表白。熟知本地掌故的表弟给我们讲述起这首歌的作者——音乐家王洛宾与藏族姑娘卓玛相爱的故事：
1941年春天，导演郑君里去青海拍摄一部电影，邀请当时在西北战地服务团的青年王洛宾参加演出。他们一行人到了青海湖畔， 郑君里物色了一位千户长的小女儿卓玛扮演电影故事里的牧羊女，王洛宾则穿上藏袍跟着卓玛赶羊群。拍摄的工作晨出夜归，王洛宾在电影世界里过了3天真正的牧羊人生活。卓玛是一个藏族姑娘，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衬着粗粗的辫子，金丝镶边的彩色藏裙，包裹着她健美的身躯。在藏语中“卓玛”是仙女的意思。导演安排王洛宾和卓玛同骑在一匹马上。王洛宾起初很拘谨，坐在卓玛身后，两手紧紧抓着马鞍。卓玛却对此毫不理会，忽然纵马狂奔，王洛宾一时不防，本能地抱住了卓玛的腰。卓玛狂驰了很久，才把马缰交给王洛宾，靠在他的怀里，不再撒野。黄昏牧归，卓玛将羊群轻轻点拨入栏，王洛宾痴痴地看着被晚霞浸染了全身的卓玛。卓玛感觉到他的眼神，她转过身去，拴好羊栏，那张绯红的脸对着王洛宾，眼中跳出了火苗，举起手中的牧鞭，轻轻打在王洛宾身上，然后返身走了。
王洛宾依旧木然地站在栅栏旁，痴痴地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卓玛，轻抚着被卓玛打过的地方。这个俏皮、美丽又奔放的藏族姑娘，在他身上留下了永生难忘的一鞭。
王洛宾徘徊在卓玛父亲的帐房外，毡窗落了下来，将千户长的女儿和这位汉族音乐家分隔在两个世界里。
第二天清晨，电影队离开了青海湖，要回到西宁去。卓玛和她的父亲骑着马送了一程又一程，方才停住。王洛宾骑在骆驼上，不住地回头张望，随着驼峰起伏，驼铃叮咚，王洛宾心中的情感化为词曲，唱了起来：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人们走过她的帐篷都要留恋的张望。
她那粉红的小脸好像红太阳，
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
我愿流浪在草原跟她去放羊，
每天看着那粉红的小脸和那美丽金边的衣裳。
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
我愿每天她拿着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
表弟的故事讲完了，我却还不满足：“那后来呢？”
“后来千户长把卓玛嫁给了县政府副县长的儿子。”
“再后来呢？”
“据说卓玛不久就生病死了。”
我真后悔，后悔我的追问追出了这样的结果，但我也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有情人都能够终成眷属的。有位作家曾经写道：“老年人心中都有过一个卓玛”，这大约也就是这首歌广为流传的原因吧。我妻子的大哥七十多岁了，不久前写信给我们，还回忆起五十多年前他与女同学的初恋，那些生动的细节仍那样记忆犹新永不磨灭。我庆幸自己比大哥幸运，在离散30多年以后又找回了自己的卓玛。我也祝愿每个人心中的卓玛幸福。美丽的金银滩，你将与这感人的故事和动人的歌曲一起，久久地成为人们心中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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