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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知青各地知青石门知青 → [转帖]【采青:知青日记之十一十二】东山峰1974(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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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采青:知青日记之十一十二】东山峰1974(年底)
九澧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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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采青:知青日记之十一十二】东山峰1974(年底)
东山峰1974(十一)

十一月一日    晴

    勾花、和灰。

    中午达华去泥市,经过这里,托她买线和麻花。下午就一直盼着她回来,可不知什么原因她没有回。晚上还是勾花、看书。


十一月二日    晴

    勾花、和灰。

    晚饭后和丽辉同去吴华新那里,借了两本书《中国文学史》与《文学》。《中国文学史》家中有一套是北大编的,四本。上高中时曾认真地读完过。没事再看看也不妨。

    又到Q那里拿了两棵白菜,并聊了一会儿。

    W从长沙回来,带回来鱼皮花生,吃了个饱。

    今天收到景凡、颂平各一信。


十一月五日    晴

    这几天日记也懒得写了,事实上也无啥可记。除了勾花外,无非就是出工、看书。

    前天学娅来过,晚饭后与丽辉我们三人同去分场。先到张叔叔家,吃了一点稀罕菜——蘑菇。张叔叔却不在家。然后到“裴多菲俱乐部”,丽辉、学娅与耐子他们打扑克,我觉得好没意思,独自回来,给颂平写了一封信,W来坐了一会儿。

    昨天白天还是勾花、出工。晚上哪里也不想去,觉得疲倦,也觉得空虚,躺床上看《中国文学史》。

    今天还是勾花、和灰。快收工时,钩针忽然不见,晚饭后找人借针,藏我针的人却把它还给了我。回来后和M一起勾花,我给她讲《水浒》听。


十一月六日    晴

    天气晴得很好——尽管昨夜下了雨。像往常一样地在响水沟和灰。上午很忙,到厂房那边去担了一担水泥,累得够呛。所以没有什么休息时间,花也只勾了两朵。十一点到达华那里去拿《水浒》,并在她那里吃饭。下午还算轻松,虽然还是和灰,可没干啥事。因为房子已经交给民工们去盖了。四点多就散了工,和丽辉去科研吃肉。回来天已大黑,用凉水洗了洗后就写日记、看书。

    今天和达华约好了,等我休息时去一趟文化买吃食,还要去一次十四队。要记住!


十一月七日    雨

    今天原本应该休息,无奈天雨,拣个晴天再说吧。上午上工,我们几个人又被支回到排里。在付工排懒散惯了,回到这里很是不适应了。上午打扫车间。这次外婆来很是不舒服。下午再也不能干活儿了,与达华、学娅同去九队。听说有宪近来身体不好,在家养病,我听了心中颇不好过,回去以后一定要给她写封信,老朋友是不可忘怀的!

    吃过晚饭后回来,躺床上看《水浒》。看着看着就想起了过去的日子,那是六九年,爸爸刚恢复工作,我们全家刚搬回常德,不知怎么那个假期就我一人在家。我从爸爸的书箱里翻出《水浒》来,津津有味地看着好汉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被感染得也想喝酒吃肉了,于是我就从食堂里买很多菜,用白开水权当酒,边看书、边吃喝,很是惬意。哎,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呀!


十一月八日    雨

    依然是雾雨天气。早饭后去商店一趟,买了一斤饼干、一条牙膏。回来后看书、睡觉。借了六尺布票,请学娅代买了一条内裤,价4.65元。给有宪和妈妈各写了一封信。

    黄昏Q 至,要我找丽辉,遍寻无着,在雾雨中呆立,蓦然之间,百感交集。我死灰似的魂灵有时却也会闪现一丝磷光,我却希望它灰飞烟灭,一丝儿的光亮也不要再生。

    丽辉回来,与她同去Q那里,闲谈了一阵,回来写日记、看书。

    人为什么不能光明磊落一些呢?——我想。


十一月九日    雾、雨

    仍不出工。上午躺在床上看《水浒》。中午去吃饭,人家告诉我,姐姐寄来一本书。上去拿打开来一看是H.G.wyatt 改写的《莎士比亚戏剧故事集》<Stories from Shakespeare>。姐姐高估了我的水平,这是供大学英语专业二年级以上学生或同等程度的读本,我拿起是目不识丁!不过,可以抄下来慢慢啃。下午抄了一页《Romeo and Juliet》,好像模模糊糊也懂一些,以后再认真看看吧。

    晚饭时忽听一件事,以前与我们同在一个排的徐姓女人,因和爱人吵架,怄气不过,自尽身亡,真是骇人听闻。女人们的心地未免也太窄了吧。

    晚上W与Z、Q 来闲聊了一阵,他们走后,我便看《水浒》至熄灯。


十一月十日    雨

    仍未上工。整个上午都是看《水浒》。小花来了,午饭后与她同去科研。和达华一起烙饼吃。回来后仍是看书。晚饭后抄了两页《Romeo and Juliet》。吴华新来还书、借书。和他谈了一会儿文学。其实我不过是个小半罐子,高不成、低不就而已。他走后,还是看《水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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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7/17 18: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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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澧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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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一日    雨


    今天出工了。没啥事干,闲聊而已。天却是冷得不行了。

    收到树民的来信,使我很不高兴。其实与我无关,她提到了吴建新的事情,我是替他可惜。我觉得他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可偏偏也是那样的遭际。晚上与丽辉谈起,心中颇有些不忿。生活的波澜何其无情,有些人幸运地被它推送到理想的彼岸,有些人却悲惨地被它卷进激流的漩涡而无法自拔。


十一月十二日    上午阴、下午晴

    上午天虽阴着,却是由太阳的光线射出来。

    仍然在压滤机除锈。心中总是怏怏。独自站在厂房的平台上看着天象奇观。乱云纷飞着,不时地改变着形状。雾散处山色清新,风虽然很凉,却使人觉得很爽气。

    中午见出了太阳,抓紧洗了个澡。

    下午保温,灌石棉粉。

    晚上抄了一页《Romeo and Juliet》。W来,我偶说句玩笑话。却惹恼了他,负气而去。也罢,花无白日红,人无千日好,由它。勾了五个花就睡了。


十一月十三日    雨、雪

    时令其实还早,东山峰的天气却是如此地寒冷。昨晚都没睡踏实,浑身像是落在了冰窖中一样,想象未来的日子,真是令人生畏呀!

    今天是和G 打扫清汁池。上午打扫了两个后就去烤火了。下午打扫了二个后,回到房间里洗头洗脚,然后又去打扫了一个。

    回来后又洗了一双袜子,头发还是干不了,只好到别人房间里烤火、勾花。今天勾完了一它线,超额完成了任务。与人们聊天,觉得兴味索然。我的心为什么始终不能如一?

晚上下了雪珠子。


十一月十四日    雨

    天气太冷了。早晨起来见到处都结了冰。上午还是保温,灌石棉粉。下午男劳力差不多都调去给人送葬,我们无事,坐在车间里烤了一下午火。

    晚饭后抄了一页《Romeo and Juliet》,勾了十个花后就睡了。


十一月十五日    雨

    早晨八点才起床。上午出工就是坐在车间里烤火。中午勾了几个花。下午还是灌石棉粉。晚上奋战,连勾了十多个花,提前五天完成了任务。

    下午遇见张叔叔,他要我传达一事。我觉得我们才是真正无望的,谁愿意帮我们呢?只有鬼才知道。

    写日记时是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已经十点多了,人们都进入了梦乡。


十一月十六日    雨

    一天来大雨未停。八点过后才起床,到食堂吃饭,被支书、连长看见了,不点名地训了一顿。到车间却一个人也未见。天冷得很,也没啥事可干。支书来,找人去卸木炭,我争着去了,可一去又没有工具,只好折回车间。帮着刨板子,也算是个发热之道。中午和伙伴们一起烤火、勾花。我想赶快把花勾好,以免牵挂。

    下午稍好,不觉得很冷了。我有时候还真感到农民们好,他们质朴、诚挚,可有时又觉得他们太低级趣味,有些甚至近乎于下流,一张口就是无聊的话语,也许这是有关教养的问题吧。下午爬到蒸发罐的顶上灌石棉粉。

    晚饭后勾花。穿两件毛衣,披件小棉袄还觉得冷,想到W那里去拿我寄存在他那箱子里的棉大衣,可一想到这些天他的态度,又止步了。向别人赔小心,不是我的性格。反过来一想,自己也失之无情,思想斗争了很久,最后还是后者战胜了前者。可走到他的窗前,我又踌躇了,我看到窗里的他好像在写什么东西,一抬头却正看见了我,说了句话,可我没听清,大概是要我进去吧。我也不得不进去了,走进去却彼此都觉得尴尬,本想拿了衣服就走,可雨又下得太大,只好权且烤烤火,并和他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他把日记给我看,我笑他太小心眼,我口无遮拦的玩笑话,值得他这样和自己过不去麽?想向他借《霞岛》,他不肯,人是有自尊的,难道独我无吗?我拿起棉大衣就走,也不理会他的挽留。雨下得很大,打在手上、脸上,生痛、冰冷。

    回来之后,什么也不想干,脱掉衣服倒在床上,觉得这几天的闷气一齐冲了上来,合着刚才的晦气纠缠着我。脑子里想打仗一样地斗争着,想抛却又抛不开。翻开这些天的日记,检点着我的生活与态度,突然理智复苏,发现自己在给自己挖陷阱。我其实不是一个浪漫蒂克的女人,我不愿意走太艰辛的人生长路。我要做的是一个有知识、有毅力的女性,但我却离自己的要求越来越远了。我的理智提醒了我,给我以当头棒喝。缺乏自我控制的能力,我将走向万劫不复之途啊!

    我下定了决心,将那些无谓的感情纠葛斩断,如快刀斩乱麻一样,赶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虽说是覆水难收,可在它未覆之前应该还来得及。我要用超强的意志力战胜情感之魔;用理想作为我的精神支柱;用千万人的教训作为我的前鉴!

    一页页的翻看日记,使我的心情渐渐地开朗起来。他怎样闯进我的生活、思想,我就要怎样地将他驱逐出去!决心下了,翻身披衣起来写日记。写完这些话,心情舒畅明快多了。外面下起了雪珠子,令人高兴,因为我爱雪。耳边是优美的广东音乐(丽辉的收音机),生活是美好的,我应该给自己开辟美好的前景。


十一月十七日    阴

    昨晚风声大作,这是晴的征候。晚上翻来覆去,不能成寐。早晨起得颇早(较之以前)。云已经聚集在对面的山颠,山色晴岚,也助我的好心情。

    上午保温,中午回来洗了一桶衣,三双鞋。下午又出工,照旧是保温。与J闲话,谈旧小说,也有些意思。

    这几天都是吃萝卜,胃里翻得很厉害,去商店买了半斤桃酥、半斤葱酥,与小多同食。

    晚上分场有电影《奇袭》,没去。独自在家抄《Romeo and Juliet》,觉得心里闷得慌,出外走走。

    我是个典型的小资产阶级性格,喜欢感情用事,最不能控制自己,真没办法,这是我的致命弱点。我要拿出最大的毅力来击退感情的冲击。暗黑的夜,寂静的夜!悄悄地带走了我宝贵的青春,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怎能不叫人百感交集?

茫然四顾立山野,夜似水流风似铁。

展眼睡峦云雾飞,山外有家不能归。

侬本沅浦一枝兰,倩谁遗落在空山。

空山恶木妒青蛾,刀叶剑枝俱下多。

摧折水般女儿骨,冰心一片碾成土。

流光只管负青春,疏林处处散香尘。

漫看天冻瀑不流,何日春风到心畴。

未必东君总遗忘,羁侬今生向林莽。


    W来,略站一会儿,我说要看书,他嘴上说要我自己去拿,结果还是给送了来。晚上看《霞岛》。


十一月十八日    晴

    天日重开,阳光一早就射进了屋子里。

    上午去厂房,什么事都未干,与小多坐在露台上晒太阳,闲谈。师傅们叫我们领了钉子就回来了,洗头洗澡。中午把衣服也洗了,下午灌了一会儿石棉粉,四点多就收了工。

    还是觉得郁闷,听说二工区有电影,想达华也许在那儿,找她玩玩也好。雾又弥漫开来,天已快黑,独自走到二工区,却没见达华,却见到最不愿见到的人——Z,与之敷衍了几句,就急急地回来了。

    勾花至九点,看书至熄灯。


十一月十九日    晴

    天依然晴着。上午排长要我锯钢条,多亏了有人帮忙,不然45根的任务我真完不成呢。中午回来继续勾花。食堂里有鸡蛋,买了四毛钱的吃了。下午上工,现在露台上看了一会儿《霞岛》,然后灌石棉粉。

    黄昏时独自在公路上散步,看着如血的晚霞染红的天边,升上了一弯月牙,正如我的一脉闲愁,不请自来,挥之不去。
    晚上抄了一页《Romeo and Juliet》,抄了一遍《荀子.劝学》,正准备睡觉,W来了,站着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十一月二十日    晴

    昨晚又睡得不好,今天头很痛。懒得出工。早晨起来就拆毛线裤,然后将毛线拿到修理厂去用水烫。到中午才算做完。下午把毛线衣也拆掉了、洗了。黄昏就找人借竹签织毛衣。支书忽然来叫我,说找我有事,我一愣,找我会有啥事呢?莫非是分工种的问题?出乎我意料地是让我回家替厂里买水泥。离榨糖开车的时间还有十几天,这些天日子也难过,不如回家一趟,调整一下心情。我这样想着,然后急急地到财务去借钱,还跑到分场找李秋舫批准。顺便,到“俱乐部”开了张假证明,和丽辉、小花在政委那里聊了一会儿天。刚出门就碰见张叔叔,他要我们去他家,到他家见刘书记也在。张叔叔要我找爸爸买20吨水泥,刘书记则要我找吕定源叔叔要10吨,任务很是艰巨呀!我们在张叔叔家吃了些桔子,然后回到糖厂又找会计领了二十斤粮票、二十元钱。回来后花了不多的时间清理东西,为了省丽辉的事,明天我准备坐W 的车子下山。和丽辉同去他那里,可他的态度很冷漠,使我大惑不解,我又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呢?弄得我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人际关系真是复杂啊,真让我无所适从。其实不坐车我也能下山的,只不过丽辉要吃点儿苦罢了。

    晚上隔壁的收音机忘了关,闹得我无法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天明。回家并不是我觉得高兴,在那里我也得不到一点心灵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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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一日    晴

    东山峰的天气还是比较冷的。四点半,我们就起了床,原来丽辉看错了表。摸着黑收拾了一下,又躺上了床。昨晚一夜的折腾,弄得我好疲倦。六点与丽辉从糖厂出发,东方刚现出鱼肚白,清晨的群山静穆而又美丽。与丽辉边走边谈,到车站为时尚早。正好遇到邮递员,订了明年两个季度的《朝霞》,花去了1.15元。这次回家与往常心境大有不同,我想家里等待着我的无非也是冷淡罢了。

漫长的车程煞是无聊,我便织毛衣。在关庄下车休息,买了三毛五分钱的菜、二两米饭、两个包子,菜是粉丝和鸡蛋汤,好难吃,汤喝了一半,粉丝挑了一筷子,好像是馊了,觉得恶心,只好扔下了,饭也只吃了几口。过了关庄,道路好像平坦了不少,我这才注意望了望车窗外面。我很奇怪,东山峰的山色清晰,没有一点儿雾影,可这里怎么是大雾蒸腾的呢?也许是水蒸气使然吧。经霜的槭树,已变成了红色,我不禁想起杜牧之的“霜叶红于二月花”来。是啊,经过霜打的红叶,虽然没有花儿的香艳逼人,可是它得颜色也是很亮丽的,而它的意志却要远胜花朵。那些花儿,一遇风雨,便会颜色衰颓,零落飘飞。而红叶却愈经风霜,愈加鲜亮,做人也要如红叶才好呢。在车中,看着不停地变换着的景物,我的思路也不停地转换着。路旁已经能见到稻田了,晚稻已经收割了,稻草都扎成了把,垛在田野里。我忽而又忆起了小时候常到乡下帮助生产队收割,我们最喜欢的就是在草垛子里嬉戏,我最爱嗅的就是新草的清香。那情景、那气味思之如昨,其实离我已很遥远了。田野是我熟悉却无缘的地方。大概到了壶瓶吧,我最爱那几棵白杨树,笔直欣长,霜后的颜色呈黄绿色,甚是好看。

好不容易到了石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我先去买好明天的车票,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十五分的。我一向不喜欢这个灰灰的石门,可这次却要在这里停留二十多个小时。找好了宿处,是迎新旅馆三十五号房间。住旅馆,而且是我独自一人,在我一生中这是第一次。把东西放好后,我就到街上去转悠,在新华书店花七分钱买了本英文读物《小旅客》,花两毛钱买了两场电影票,在馆子里花三毛七分钱吃了一碗丽辉向我推荐的杂烩面和两个油饼。余下的时间就是回到旅舍织毛衣。然后清洗了一下,就出去看电影《广阔的地平线》,看过多次的片子,还是饶有兴趣,真不容易。看完电影觉得肚子饿了,花两毛钱买了碗面条吃了。很奇怪,这次下山,我胃口倒是很不错的。大概是在山上苦得太久了。旅馆里好闹,怎么也睡不着,又不能看书,只好与素昧平生的人瞎聊了。

  

十一月二十二日    晴

大清早便被叮叮当当的碗碟抨击声、人们大喝小叫声吵醒。服务员们也真奇怪,客人还未起床,她们就扫的扫地、抹的抹桌子,闹得你只好起床。洗漱之后,出外买了两个肉包子、一碗粥,只花了一毛三分钱。同来的厂里的采购员来到了我的旅舍聊天,好不容易等到十一点,我们向车站走去。在车站买了两斤桔子,一些软糖带上车。此一去结果如何不得而知,我对求爸爸买水泥很没有信心,多半会遭到他的拒绝,保不齐还会遭顿教训。所以一路上心里象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车到临澧停下吃饭,我也不想吃,买两毛钱桔子权充午餐。

到家已是下午三点,我大失所望了,妈妈不在家,去了澧县治病。只有姐与菁在家里。姐刚从湘西钨矿回来,过两天又去慈利。也罢,既来之、则安之权且住下。先去姐单位上洗头洗澡,回到家里吃了一点饭,然后去丽辉家打一转。与菁同去姐的单位玩,先看电视湘剧《沙家浜》看了一场就看不下去了。去看专歌为大会演出《海岛女民兵》看了两幕就睡着了。

十一月二十三日    晴

天气很好,早起和菁到公司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馒头后,我便去大饭店找去澧县的车。碰到了姓尹的采购组长,说好了有车就会来叫我。然后,我去书店逛逛,买了两本《朝霞》,0.50元。在九山商店买了半斤高粱怡,1.2元。在华北吃了一碗馄饨、两根油条,0.24元。回来见姐在家,想做饭吃却没菜。菁买了三条鱼、几块豆腐,我只好皱皱眉头,没有办法,没有肉票,到了澧县再说吧。妈妈不在,这个家也不成其为家了。姐与菁不知为什么口角起来,我顿时想起《红楼梦》中的一句话来:“一个个象乌鸡眼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姐妹之间闹成这样子,回来还有什么意思呢?

下午到冀沅家,她准备后天回津市上班,我打算与她同行了。两人去了车站,我买了后天去澧县的车票。在路上花0.36元买了四个柑子,与冀沅分食之,晚饭也就免了。两人同去一中找志英,路过商店见小手帕很好看,就买了两条,与冀沅一人一条。在志英那里闲话了很久,话题都是有关社会风气。九点半与志英一道回家,又聊了很久。我又看了一阵书才睡。

十一月二十四日    晴

姐一早去慈利,不知怎么,心里有些恋恋。好在志英在这里。起床之后与志英在华北吃米粉、油条,花了0.41元。然后同去志英家,在她家吃完午饭才回来。正准备看书,冀沅来叫我去家容家。闲聊了一下午,五点才回家,自己炒了碗油饭,就算晚餐了。去L家拿丽辉的袋子,他刚好去了二所,等我找到二所,袋子又被别人拿走了。无法,只好要他给我把秋衫、裤子、鞋子与几本书带回东山峰,我的包太小,根本无法装。

睡得早,因为明天是七点一刻的车。

十一月二十五日    晴

怕误车,提心吊胆地睡到六点,起床。洗漱完毕,见菁还未醒,也就没叫她,自己拎着包走了。天还没亮,早晨很冷,先到冀沅家,邀她一起去车站。很遗憾,昨日买票时太粗心,虽然与她同时发车,可车次不同。到得车站略等了一会儿就上了车。昨日又没睡好,坐车觉得头好晕,只好睡觉。不觉就到了临澧,本不想下车,冀沅来叫我,和她在人群中挤了老半天,才买到八个麻团,一人四个分食了,做早餐。不一会儿又上了车,在张公庙渡口冀沅又来找我,恋恋不舍地和我说话,约我一定要去津市。我心里很感动,冀沅是个淳朴实诚的人,我不忍拂她的好意,嘴上还是答应了她。我心里知道,很可能去不成的。

十点到澧县,好不容易才找到妈妈。下午和妈妈去陵陵那里,然后回到妈妈住的医院里吃晚饭。晚上在李姨家玩。

十一月二十六日    晴

昨晚和毛毛睡在医院,妈妈早晨过来了。早饭后,李姨来叫,与他们一起到县委会。妈妈她们忙着做饭我就织毛衣,毛衣已快分叉了。

午饭后,妈妈回医院,我到覃姨家玩。看到小路,和他聊了很久。五年多没见他了,他长得很高了,举止言谈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很是讨人喜欢,觉得他好懂事,与童年的小路真是判若两人。三点多回医院,不一会就开了晚饭。晚饭后又去县委会,妈妈她们打“跑附子”,我和陵陵到一个叫曾辉的家翻书看。他是县委宣传部的干部,是个文学爱好者,听说还发表了两篇散文《金丝银线》和《苗圃行》,和他聊了聊,土作家,没啥特别的地方。不过能借到书还是不错的。借了一本郭老的《百花齐放》要小路给我抄。从曾辉那里出来和陵陵又到覃姨家玩了一会儿。

回来后躺在床上看从爸爸那里拿来的《第三帝国的兴亡——纳粹德国史》只看了一页就睡着了。

十一月二十七日    晴

    

晚上和毛毛睡在医院。早饭后边织毛衣边和妈妈闲聊。九点左右去小路那里,昨日和他约好今天去陵那里玩。到陵下放的地方和盐矿的覃姨处玩了一阵。在陵那里吃了午饭后,小路、陵我们三人同去县糖厂参观。由于今年没有甘蔗,所以现在是停产的。可是我看得出来,设备和工作条件要远比我们那里好。从糖厂出来,陵陵回去上班,我和小路回县城。又在他姨家呆了一会儿,我便回了中医院。织了一会毛衣就开饭了。饭后去县委会拿电影票,准备与陵陵、管姨去看。开映之前在管姨家玩,罗胖也在那里,好象是结婚了,还请我们吃了糖。

七点去看批判电影,湘剧高腔《园丁之歌》。看完后去县委会打乒乓球,九点半与毛毛回中医院睡觉。

十一月二十八日    晴

早饭之后与妈妈聊天。一上午来看妈妈的人很多,一会儿也没有空歇。先是陈姨和曹丽的妈妈,后来尹叔叔来了,妈妈跟他讲了我的事情,他答应给我弄四吨水泥。下午和妈妈去县委会,找吕定元叔叔,他说要问问看。听说去王家厂的车票买不着,很着急,可又无法。

在李姨家晚饭,饭后打了一会乒乓球,晚上和小胡睡。

十一月二十九日    晴

    起来的很早,即去车站。尹叔叔来了,费了很大的劲,总算让我坐上了车。上车之后我继续睡觉。经过的路边见到一处很高大的白石牌坊,很是好看,可惜不能停车仔细瞧一瞧。

    到王家厂已经是八点多,在镇委会找到雷志林。他很热情,马上带我到矿石粉厂开好了票,又到搬运社联系,出了四元钱力资,有水泥后就给我转个地方。事情办好后,和雷志林去吃早饭,我买了三毛二分钱的糍粑请他吃,他又带我去他家坐了一会。然后我就在这小镇的街上转了转,居然还买了一本《英语语音简易教程》,给陵陵买了副朱红色的尼龙手套。最后买了碗馄饨,一点也不好吃,只好扔下了。雷志林给我买好了下午三点的车票,我也不想再去他家了,自个儿到车站周围转悠,又买了碗三鲜面,谁知贵还不好吃,又扔下了。看看时间才十二点,还是得去雷志林家告辞,不辞而别是不礼貌的。谁知他一见我就忙着要做饭给我吃,我实在不想,可到底没有拗过他,蜻蜓点水似地吃了一点。吃了饭后,我又在他家坐了一会儿,这才告辞而去。

    我刚准备往车站的方向走,一辆小吉普开来,是李司机,他见到我就大声叫我,并说他回头接我。他送一个区委书记到甘溪去,甘溪此去还有几十里,我上车要和他们去那里玩玩。在甘溪没有用多长时间,我们在那里呆了一会儿,然后就往县城赶。李司机把车开得飞快,不一会就到了我来时见到的牌坊,我要李司机将车子停下,在那里逗留了好一会。

    这个牌坊是清朝道光年间的一个姓余贡生妻子的节孝坊,所以也称为余家牌坊。此牌坊全部材料都是采用的祁阳白石,雕工精细,四面立着的是老虎,坊上雕的是飞禽走兽,还有龙翔、凤舞等字样。它充分地表现了我国劳动人民的高度智慧与精湛的技艺,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品,因而它被列为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因怕司机久等,我来不及细看就上了车。到县城已经是五点多了。先到中医院,妈妈不在那里,我只好又回到县委会。在李姨家找到妈妈,妈妈说爸爸明天要去石门的铁路工程,要带我回去。我楞了一下,事情都还没有办好,回去怎么交差呢?但是爸爸好固执哦,实在拗他不过,只好听他的话了。妈妈她们在李姨家玩,我和陵陵到覃姨家去向她告辞,她很不想我走,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回到县委会,叫上毛毛,与她到管姨家告辞,回到医院给雷志林写了一封信,请他再帮帮忙。今天妈妈也睡在医院,和她讲话至深夜。


十一月三十日    晴

    五点半就起床,妈妈给我炒了饭吃,又把一包荔枝肉给我带上,还非要我带上一罐猪油,因见妈妈病着,猪油又不好买,便偷偷地拿出来放下了。七点到县委会,在食堂里又喝了一碗粥,忽然见到了桃源的朱老师,他说他调来这里上班了。

    七点半与爸爸上车,九点一刻便到了石门,爸爸送我到汽车站。我下车买票正好是九点半的,离开车只有十五分钟了,想在石门买点东西带上山的计划也只好落空。车在官庄停下来休息,买了一碗面条、两个油饼吃。三点多到达东山峰,恰好碰到上山的手扶拖拉机,颠颠簸簸地坐上了山。  

    我还没坐稳,学娅就找我来了,告诉我招兵的事。我急急忙忙地洗了个头,饭也没吃先到糖厂厂部去汇报了一下买水泥的事,然后就和学娅去分厂找张叔叔。找了很久,终于在厂房里找到他,跟他说起参军的事,可他的态度很暧昧,看来是不想帮忙的了。也罢,参不参军的,我本来没啥兴趣。

    晚上十二点该我接班了,我被分到蒸发罐,管他什么地方,我就是碗里的芋头,随便人家怎么拨弄。心神不定,睡不着,毫无疑问,上班一定会打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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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峰1974(十二)


十二月一日    阴

十二点上班,只想睡觉,这些天好像疲劳过度。好不容易盼到下班,去领了一套工作服、一条毛巾,回来可又睡不着了。到办公室去,想给达华打个电话,却被统计员拖住,让我给她刻份报表,把报表刻完,已经到十一点了。天气很冷,也没啥地方好去,只有睡觉。躺在床上一下午,吃了点晚饭又睡,九点多醒来了,到食堂去拎了些热水洗脸。W 来,稍坐一会儿便走了,不知怎么与他越来越觉得生疏。W 走后我继续睡,到十一点半,不是别人叫我,我还不会醒呢。

十二月二日    阴

十二点正式上班,晚班真是好累人哦,总想打瞌睡。好不容易又熬过了一晚。下班后马上睡觉。

下午起床后到科研队去了一趟,又和达华到商店,回来湘新等人也来了,晚饭后才走。

她们走后,我去厂房,因为茅草屋的房子实在太冷,令人呆不住。在W 哪里烤火、闲聊。九点多回来睡觉。

十二月三日    阴

十二点上班,到早晨八点。今天起休息,可以到明天下午四点,共有三十二小时。

一回来就睡觉,睡到吃晚饭,吃完饭又睡。横竖有的是时间,我要把这些天的睡眠补回来。

十二月四日    阴、雪

早起到修理厂洗漱,收到小路寄来的《百花齐放》。小路的为人可谓是诚恳忠厚的了。订的英文杂志《中国文学》来了两期,纸张好、图画多,可认不得几个字,英文还是要坚持学下去啊,不管在什么地方。

天上已然飘起了凌末,天气寒冷非常。坐在床上就如坐在冰窖里一般,只好到彭姐那边烤火。

吃过午饭便去车间,在渗出罐烤火、织毛衣。

四点进班,可是机器坏了,没事可干,坐着聊天而已。给妈妈写了一封信。

十二月五日    雪

昨天没有干活儿。今天机器已经修好了,我仍然上四点钟的班。昨晚雪下的很大,中午起来见“漫天皆白”,可是好像还没有昨天寒冷。

听说要我和丽辉参加体检,我也仍然不抱希望。下午织了一会儿毛衣便进了车间。

十二月六日    雪

十二点下班,啥也未干就睡了。早起已是八点多,到厂房里洗漱完毕,饭也未吃,就和丽辉去了分场。在分场鲁政委那里坐了一会儿,张叔叔也去了,他对我们说,体检了没当成兵不准哭。我想这实在也不值得哭吧,当兵,我从来没有想过,没有这种向往,这种偶尔的机会有什么值得流泪的呢?

参加体检的人很多,共有二十个,我想我不过是凑凑热闹罢了。步行到泥市,很累。好奇怪呢,东山峰是白雪皑皑,这里却一点下雪的迹象也没有。睡在泥市饭店,找好铺位,与丽辉、学娅同去逛“街”。到医院去了一趟,回来买了六毛六分钱的苞谷糖。然后在饭店里和同伴们吃糖聊天。晚上是和小波等在一起闲聊,由于走得疲乏,睡得较早。

十二月七日    泥市阴  东山峰雪

七点多起床,没吃早饭便去参加体检。一点多才检完,自估应该没啥大毛病。

照完X 光,马上与丽辉、学娅同去粮店,因为听说糖厂的拖拉机下山来拖面粉了。一到粮店,我们就看见了车子,坐上去开到石灰场,还要装石灰石,可车子坏了,真是讨厌,看来今天还是得步行回去了。

和丽辉、学娅慢慢地往上走着,走到磷矿商店,买了一元钱的丰收饼,不好吃。到分场天已经黑了,买了一元钱的菜票,几个人吃了些粉丝当饭。到家已经觉得是筋疲力尽,马上睡觉,因为明天还得上早班。

十二月八日    雪

早起冷得非常。一到车间便觉得暖和很多。

我对蒸发技术还是一窍不通,上班时只好傻坐着。

今天觉得心里好宁静,全无一点杂念。下午和花鸡、黄可新聊天,知道自己当兵是没希望的了,可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下班之后,就坐在床上织毛衣,饭也懒得吃。晚饭时,湘新、达华等来了,留达华在此宿。十点多到食堂买了几个馍馍,吃了便睡了。

十二月九日    雪

晚上又下了雪。早晨与达华一道上厂房里去洗漱后,与张汝贵聊。他是和颂平一起去学习的人,谈吐还不错。今天我们主要谈些社会生活经验方面的事情,他也认为糖厂的人事关系太复杂,难以处理,我也有同感。后来一队的知青党员、支部副书记李建国也来参加聊天,虽然是初次,他也不见外,什么都说。和他们接触,使我觉得自己以前的有些观点是错了,只和不求进步的人相处,思想情绪必然沦为消沉,和这些求上进的人多接近,也许会使自己变得有朝气一些。

记得我曾在化验室吃过蔗糖,并且我也对丽辉说过。后来才知道蔗糖原是贵而不易买到的东西,而化验室的人却拿出来给别人吃,这是不对的。但是知道情况不说也是不对的,人还是应该诚实,不能因为怕得罪人就隐瞒事实真相。下班之后,化验室吵了起来,真是不可开交。我认为人们太虚伪,自己做的事,为什么不可以承认呢?

在车间洗好手脸之后,下去打了一会儿毛衣,给姐姐、有宪、景凡各写了一信。要W 给我代发,并请他代买二两毛线。在W房间里考了一会儿火,十点多在食堂里买了馒头就和伙伴们烤火闲聊,大概十二点多才睡。

十二月十日    雪

大雪纷扬。早起去车间洗衣、洗头。

黄炎来检查糖厂工作,见到我说起我们没有检起的原因,丽辉是平足,我是肺部有毛病。什么毛病他也不知道。我想会不会是肺结核呢?虽然如此,还是有些不信,又去问周支书,周支书也同样说,还取笑我这总该安心了吧。

我担心地证实自己已久的怀疑,可怕的病魔,终于侵入了我的肌体,一切理想愿望都成了泡影,我将丧失一切,可怖的病魔,你为什么要袭击无辜的人呢?

回想来东山峰的三年一无所获,唯独收获了疾病,终身还能有什么指望?前景真是不堪设想啊!

三点多下班,张康来了。买了三份肉,没吃完。张康走后,我整理了一下书籍,想睡觉,可太冷实在睡不热,只好又跑去厂房织毛衣,衣服已经只好了,现在是开始织毛裤了。

十二月十一日    阴

十二点接班。晚上照例是坐、聊,没啥事可干。

天渐渐亮了,太阳也出来了,看起来天有好转的迹象。下班后织了一阵毛线才会宿舍。这些天头痛、心里难受,吃了点饭就睡下了。可是睡到下午被子还是冰凉的,天真是寒冷啊。起来活动了一会儿,又睡。

江平和丫丫来洗衣,晚上宿此。九点多我就到了厂房,在厂房里织毛衣要暖和得多。

十二月十二日    雪

昨天看似晴了,今天却又原复原,这天气真是不得了。早晨下班后与江平、丫丫去科研达华那里。和老虎谈起招兵之事,他们都忐忑不安,我却觉得多大个事呀,值得这样担心吗?后来,又和丫丫几个坐在床上闲聊,连午饭都是坐在床上吃的。

三点多与她们一起回糖厂,回来后又是睡觉,晚饭也未吃。等我醒来,万籁俱寂,以为过了上班时间,急急起床,一看却还只有八点多。食堂也无饭可吃了,只好去厂房织毛衣。

十二月十三日    雪

昨晚虽是上夜班,由于机子又出了故障,没有是可干,师傅就叫我回来睡觉,我回来时大概两点多。

今天九点钟起床,去车间看看,仍然无事,我继续织毛衣。李尚斌和老五来了,把我弄到的一点糖给了他们。老五已经作为顶职的准备回常德了。东山峰近来动荡很大,替职、招生、征兵挤在一起,弄得人心惶惶。这些好像与我都无关,大可以束之高阁。

房子里仍然冷得呆不下去,还是跑到厂房内渗出罐那里烤火,在那里边聊天、边织毛衣,和同学们在一起很是觉得无忧无虑,到底还是年轻人简单、纯洁。

十一点多到厂房楼上,听说还得上零点班,只好又下去一趟,在食堂买了几个馒头。其实上班仍未干活儿,整整地睡了几个小时而已。师傅虽然好,奈我无心学习,我明知不会长期呆在这里,不必要去学的。

十二月十四日    雪

早晨下班就睡觉,这是最后一个班了,也许是我此生中上的制糖最后一班了。

到中午,丽辉邀我去分场,于是乎穿好衣服与她同行。走到分场下坡的地方,结的冰滑的厉害,摔了一大跤。本来是准备去张叔叔家,却不知怎地又在“俱乐部”坐下来了。他们正在包饺子,我们也去凑趣。很久没与他们交往了,还是觉得他们与别人不同,意气到底要相投一些。

和丽辉又到张叔叔家,他不在。和王姨聊了一会儿。听说颂平来了,就与丽辉回了糖厂。颂平真的回来了,大家又说了一阵话,这才睡觉。

十二月十五日    雪

一早晨就听到鬼哭狼嚎似地叫我们起床,一到厂房却嘛事也没有。我跑下来回宿舍坐在床上织毛衣。下午开大会。晚上我把围巾洗了,在W 那里烤,可他们开些过火的玩笑,使我顿生厌恶,这些人真是俗不可耐,实在没有交往的必要,以后置之不理罢了。

我应该毅然决然地走,此地有什么东西值得我留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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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六日    雪

天酷寒。九点多起床开会。人们的报复心理真是可怕,今天才知道我在蔗糖之事上讲真话种下了祸根,现在有人对我下手了。

三点多散会,吃饭之后,听同学们说起,我因为吃蔗糖被罚了三元,另一个人也被罚了三元,而偷蔗糖出来给我们吃的那人却只罚了一元。听到后心中颇不忿,难道我讲真话有错?人家给我吃时我怎知是那样贵重的东西?我怎么知道那是偷出来的?扣钱事小,不公平事大。同学们都要我去找领导,我便和丽辉去找杨连长,到了传达室,正好连长、支书、调度都在那里。

怪道领导们会那样昏聩,原来是那一群小人联手起来加害于我,他们攻守同盟、颠倒黑白、上窜下跳,倒打我一耙,说什么是我自己抢糖吃,世界上还真有这样恶意陷害人的事,过去我只在小说中见到。我奈何不了他们人多势众,第一次我尝到了百口莫辩的冤枉!看来这个黑锅这次是背定了。为什麽倒霉事儿要让我撞上?为什么坏人要我遇上?但是我想我不能妥协,领导要是不明察,我就跟这群屎壳郎拼他个鱼死网破。

晚上织毛衣。世上缺少正直的人啊---躺在床上我这样想着。

十二月十七日    雪

今天照样是开会。九点多钟上去,边开会边补昨日的日记。不知怎么越写越冒火,真想揍那个卑鄙的家伙一顿。走到化验室门口,站了一会,强压住怒火走了回来,也不想开会,到财务室去报销差旅费,知道自己真的被扣掉3元钱。气上加气,跑到商店买了一斤最贵的饼干、半斤桃酥。然后回厂房楼上开会。人们却又再冷风热潮地激怒我,我再也无法按捺住胸中的怒火,走到化验室,就去指问那“撮合山”,可她态度强横傲慢,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我忍无可忍地给了她一记耳光。这个不要脸的巫婆,竟然捂着脸就跑到外面去大喊大叫,以招徕人家的同情。

从这件事中,我对人、对社会有了新的认识,全是因为生性太耿直,对他们的卑鄙行为做了反击,所以他们恨我入骨,平时没有机会,这个时候都跳出来当小丑了,我也豁出去了,老虎尚不畏,爬虫何足惧哉!

人们把支书、连长喊来,支书连长无疑地偏向他们,势单力薄的我走到哪里讲得清呢?世界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清平,人们也不是我所想象地那样良善!

晚上去张叔叔那里,说转点的事情,他答应给我办手续。回来和同学们聊,无非还是这档子气闷的事。

十二月十八日    雪

在东山峰最后的日子里,我想不到竟会是这般地苦恼。早晨也懒的去开会了,我看到那帮人就会晕过去。去修理厂洗了个澡,然后把衣服也洗了。回来坐在别人家烤火、织毛衣。达华来了,与她同去商店买了一斤九毛三的饼干,湘新等也来商店了,还没出商店的门,一斤饼干就吃完了。她们去分场,我和达华回糖厂,留达华吃饭再走,不允,走了。我独自坐在床上织毛衣,Q来,说是老单叫我们马上去分场,我知道是叫我给别人填表,为他人做嫁是我的老本行,人们也只有在这时才想得起我来。

在张叔叔家吃晚饭,他说我的事情还得等几天,把党委会开完了再办,无法、只好等了。怎奈此地已如冰窖,令人实难存身啊!晚上填表至十点,才和丽辉同回。

十二月十九日    雪

今天还有几个人的表未填完,还得去,真讨厌。早晨冒着刺骨的寒风去分场,一到就开始,到中午才算完。看看是吃饭的时候,我就走了。到商店,碰见小波、张三、学娅,说了一会儿话。小波张三去分场,我买了一斤九毛三的饼干与学娅同回糖厂。

冷火清烟,令人生寒。和学娅坐在床上聊天,她给我织完了毛裤的最后一点。虽然平时与她不是很融洽,可要分别了,却想起她不少好处来。

小波等也来了,和她们同去修理厂洗了头,她们不愿意去三队,我便和学娅去了。在三队坐了一会儿,见到是吃萝卜,不想吃,便与学娅同去分场,买了几个馒头,在张叔叔家吃菜。

破例地在猫儿那里闲聊了一晚,主要原因是小波等都在,也还觉得快乐,达观一些应该对我是有益的。和学娅同归,她去修理厂,我回糖厂,又与伙伴们聊了一阵才睡。

十二月二十日    晴

今天是全场放假休息。天公作美,终于放了晴。人们都忙着浆洗,我却好像无事可做。起床后抄写荀子的《劝学篇》,然后独自去达华那里,随便玩玩,并和他们队的陈华高谈了一会。他说他感到很苦恼,人们对他有误解,因为他外表看起来有些“水”。这是人们的偏见,仅以外表能够看到一个人的灵魂吗?

和达华回到糖厂,刚到食堂就听说学娅找我,急急地下来,原来学娅已经来了入伍通知,明天就得走了。和丽辉、学娅同去分场,到小郑和鲁政委那里玩了一会儿,便和丽辉回了糖厂,我心中觉得无限地惆怅。

晚上和伙伴们烤火,通知开欢送会,我们走到厂房里,站了一会儿,小花来了,不等会开完,我们就下来,弄了些柴火,在一起聊天。丽辉已决定要去地区人民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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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一日    阴

天气好像又阴了。醒得颇早,但不愿起床,躺在床上唱歌。很想去泥市,丽辉从修理厂洗脸回来,说是有拖拉机去那里。我急急地起床,和马马、崔立荣到修理厂,等我们到车子却走了。只好洗了脸回到糖厂。听说拖拉机停在了分场,我们不甘心,急急忙忙地赶到分场,可司机说是去石门,能下不能上,还是不行。犹豫很久终于决定不去了。没吃早饭,回糖厂想必也没了,就在招待所买了一元钱的菜票、一斤多饭票,三个人一頓就吃了。饭后与她们同回,在路上遇到丽辉,说起她的事情可能有些变动,鲁政委还得找她谈谈。我回头陪她到分场,鲁政委再一次慎重地问她,是不是真心愿意去地区医院,因为是勤杂工。丽辉表示主意已定,可能这次应该定下来了。下午剩下的时间就是和方辉、周迈闲聊,并且又被抓差,给人抄写了一篇文件。

在分厂吃完晚饭后回到糖厂,开欢送会。同学们在一起真是快乐,会间即兴两首,以纪其实。

三年茹苦在高峰,戴月披星餐雾凇。

篝火弦歌分别后,梅花树树系东风。

曙色将明不忍散,东山惜别情何限。

他年异地有相逢,忆到今宵也泪潸!

草草而就,实是打油,只是为了助兴,也管不得“推敲”二字了。张汝贵也有诗助兴,录之:

灯映群影壁上晃,

歌潮直泻三千丈,

心河相映浪拍浪,

战斗友情赛长江。


志遣暖流闹茅房,

弦歌声声云中荡,

齐恐光阴似飞萤,

都把“散”字密密藏。


祝福声如蚕丝涌,

革命到底紧握枪。

俏梅的欢容爬到墙头来张望,

看啊!待看鲜花满地香。

大家围着火、唱着歌、颂着诗,到深夜了谁也不愿提走的事。像这样感情融洽、丰富多彩的晚会应该使我终身难忘。散会时已经是一点十六分了。

十二月二十二日    晴

太阳出来了。九点多才起床,其实醒得早,只是不愿意离开热被子罢了。丽辉的通知来了,正在转粮食关系,我也和她去办公室。正在办公室,听得有人叫我,原来是学娅与达华。学娅马上就要走了,她是急急地与我们来告辞的。虽然还没吃早饭,可也得去送送行。我们送她至五金库前等车,看看到了十一点,可车还没来。我就与湘新等人回了糖厂。回来后在人家家里烤火,刘立平来了,闲聊了一会儿。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我忽然对这里的朋友、同学产生了一种依恋之情。

丽辉的事儿进行得并不顺利,党支部不肯签意见,真是气人。晚饭后与丽辉等去分场招待所,丽辉的东西也一起挑去了。看来,这是和丽辉在东山峰相处的最后一个夜晚了。丽辉和我又去了分场王姨家告别。因为支部仍未签意见,我们还是回到糖厂,在传达室,看到党支部正在开会,为丽辉的事情争吵得非常厉害,听了以后不禁气愤。这真是个肮脏的是非之地啊,不是我等久留之地,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在糖厂与丽辉分手。

回到宿舍,与同学们烤火、聊天。

十二月二十三日    阴、晴

早晨不愿起床,精神恍惚,好像丢失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东西。是啊,两年朝夕相处,同艰苦、共荣辱的朋友,一旦离开怎不叫人惆怅满怀呢?丽辉,我以我一颗赤诚的心,祝福你,祝福你以后一切顺利。

不想再出工了,九点多起床,还没吃饭,花鸡和刘新民来了,也是告别,他们都应征入伍了。大家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刘新民说起很多学校的事情,我有些烦,过去的事儿提它干嘛?只能怨我自己以前太幼稚,现在后悔半点用处也没有了。

下午和小邱去医院,到四队琴琴那里呆了一会。上山来就和小邱分了手,我独自去科研队。可达华不在,我只好回糖厂了。走到二工区,却又遇到达华,与她又折回科研。

在科研差不多是陈华高打包场,滔滔不绝地说着,好像说不完了。天黑下来才回糖厂,回来后还是烤火、聊天。

十二月二十四日    晴

我是不准备出工的了。早晨起得很晚,直接到分场去找张叔叔谈转点的事。在近分场的路上遇见达华,一会儿又遇见胖子。胖子这回也应征入伍了,彼此都觉得有些尴尬,我认为有必要缓和一下气氛,毕竟我们的父母关系不同。到分场才十点多,被猫儿拉住写材料,没法子。中午,到张书记那里,态度还是不太明朗,像这样粘粘乎乎,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心烦意乱,写东西根本不能集中注意力。下午改刻钢板。晚上我坚持回糖厂,猫儿却也粘着我一起回来,和伙伴们一起烤火、聊天,很是快乐。这时候我会把一切烦恼都忘掉。

十二月二十五日    阴、晴

一早又到分场去刻钢板,一直刻到晚上。心中照样忐忑不安,请别人给我挂了个长途电话到澧县,爸爸又去北京开会了。怎么办呢?“事到此间好为难”!

晚上和猫儿睡,总觉不适,不得安眠,明天一定要回糖厂睡。

十二月二十六日    阴

今天依然是刻钢板。新兵们今天走,送到分场,敲锣打鼓的热闹非常。我过一会儿跑出去看看,和同学们说说话,所以今天效率不高。

送同学们走,心中也很是不舍。尽管平时关系一般,临到分别之际,心里也觉得很不是滋味。这些同学都是高中两年、下放三年相处过来的,有的甚至还是初中就同学了。

晚上回糖厂,仍然和同学们一起烤火、说笑,这样的日子不会很多了。

十二月二十七日    阴

仍然是一早就到分场去刻钢板,火小、冷极了。实在不想再刻了,扔到一边,准备回糖厂。遇见耐子,和他在他们房子里说话。中午张巴等人也来了,他本来可以顶职,可分场不肯放他走,也就无法了。

我决定了后天走,下午刻好了一个材料。回糖厂晚饭,又去分场玩了一会儿。回来与颂平谈心,大概至一点多。

十二月二十八日    阴

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再也懒得去刻钢板了。早起打电话到科研,摇不通,只有劳动双腿了,不告而别是不礼貌的。在达华那里坐了一会儿,又与她同去九队。在九队描了个花样子。人的变化真是太快,过去自己看不惯别人做的事,现在做起来比别人更认真。说实在的,九队的人我好像还是没有什么不舍之情,描好花样后,也就回了糖厂。

与小多、崔立荣谈话,鼓励她们好好学习,又写了一首滥诗给颂平:

拿云豪气荡胸间,不许流年逝等闲。

奋翼扶摇三万米,风光无限在东山。

达华背来土豆,炒了香肠(颂平的),这是我在东山峰的最后一顿饭了。饭后与达华去分场,拿车票,和黄国庆约好,明天在石门等他的车子到张公庙,然后他给我找车去澧县。

回糖厂和达华到W那里,与他作别。他跟我讲起一些事情(这些其实我比他更先觉察出来),颇使人感到不忿。熄灯后才回“家”与颂平夜话。

十二月二十九日    阴

颂平、达华送我上车,出我意料的是,Z却先到了。我很厌烦,借故和达华在厕所边说话,至车来才出来。他迫不及待地叫我上车,并给我找好位置,还给我一封信,我开始以为是叫我代发的,并未在意,与朋友们别离的愁绪让我根本无暇考虑别的东西。

车终于徐徐发动了。别了,我的同甘共苦的伙伴们!离开你们,对我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事。望着度过三年艰苦岁月的地方,心中不无感触,车中口占五律一首:

回眸挥别泪,天气竞人寒。

雪重频摧木,云深不见峦。

心愁先鬓老,梅惧早冰残。

为有鸥朋在,梁园去住难。

车子行着,我忽然想起了那封信,打开一看,原来用的是旧信封,根本不是叫我代发,而是写给我的信。我把信打开,看了很是反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居然还有人动我的脑筋,可惜白费他的心思了。

昏昏沉沉地到了石门,下车后等老倒的车来。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他才到,坐上他的车到张公庙。“无巧不成书”在车上碰到了颜叔叔的外甥两口子,两个都是大学老师,与我聊天很是投契,看来我还是喜欢知识分子多些。又很巧地是碰到县委会的小车,陵陵也坐在上面,我们便一道回到了家。

新春寄语

荣辱三年共体知,别于雪蝶漫天时。

莫由心与地同异,沅芷澧兰香有期。

一九七五年新年与丽辉共勉

赠景凡

驽马知勤驾,良驹不舍功。

他年杏林里,且看女儿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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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1月重返东山峰

    由于事情的紧迫,呆在家里被妈妈催促的日子很难受,我决心又去一趟东山峰,办我的转点手续了。我也应该再去看看那里的山水,在那里留下了我很多宝贵的记忆;我也应该再去看看我的战友们、伙伴们,重温那珍贵的友谊与战斗的快乐。

    我这样想着,二十四日下午坐车到了石门,二十五日就到了东山峰。

    天是阴沉沉的,还是浓雾笼罩着群山。就像以前从家里回到东山峰一样,我拎着旅行袋,慢慢地走着,看着地上山。但是我的心情却今非昔比了。离开这个地方将近一个月,从面貌上是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我的感情却是变化太大了!

    朋友们的热情确实令我感动,我真想永远和他们在一起,生活、劳动。

    到运输队,和老到聊起那件事来,我本以为他们不知道,可事情并非如此,他们早已就怀疑了。只不过他们认为是两厢情愿的事情而已。我只好大呼冤枉,这个时候,我也在不能为了顾及别人的面子,而丢了自己的面子了。事情看来是无法两全的了,我只好将前因后果和盘向他们托出,我不喜欢人们误解我。

    我向老倒说明了一切,我想他未必相信,因为他并不真正了解我。但是我从他那里得知,那人又给我写了一封信寄到澧县,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不知趣的人呢?我置之不理并非默认啊!怪只怪我自己拉不下面子。看来这件事一定要认真处理一下了。十点多和达华到分场,为了避开那人,我在外面等着,达华去叫耐子出来。耐子来了,我问Z到底跟他们说我一些什么,他不肯说。后来被我逼他不过,才透出了一点口风。当天时间已太晚,只好明天再说了。晚上和颂平睡在床上谈起这件事,都觉得有些人实在太不单纯了。

    第二天早晨九点如约,到运输队老倒那里等耐子,很久他才来。耐子在我心目中,一直如兄长,这件事我早就想跟他讲,并且还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但是由于自己一直顾及到人家的面子,而犹豫不决,事到如今,连耐子也误会了我。唉,我只能后悔过去与他们的交往中很少交流思想,不然那人也不会自作多情,朋友们也不会产生误解。我必须承认,这件事我应该负一定的责任。这也可以成为我的前车之鉴。

    和耐子坦率地谈了一上午,可能多多少少释去了他们心中的一些疑云。对于另一封信的事,我回去再看,假如没什么内容,也就象原来一样置之不理算了,有什么东西的话,就给他寄回来。老倒、耐子、达华都同意我的这种做法。从此以后,不给他一点信息,让他醒悟。如果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就是最好的结果。如果还不行,耐子答应帮忙。

    说出这些打算以后,我想我只有得罪我的朋友们了,他们也许会把我当作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来看了,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中午又像以前一样,与达华、老倒、耐子在一起吃饭,难忘的东山峰,难忘的朋友们,离开你们其实是我最大的痛苦。

    由于某种原因,这次我不打算、也不想去分场机关了。看来,与张叔叔、鲁政委作别的机会都没有了。两年多来,张叔叔、鲁政委对我们给以了极大的关怀,但我们却象无知的顽童,辜负了父辈们的一片苦心。我多少有些悔恨,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没有信心。虽然我失败地离开了这里,可他们对我的关怀、对我的教育,我将永远不能忘怀。

    在糖厂最后的几天,使我最难忘的是我的师傅。虽然我没有跟他上几天班,但他给我留下极深刻的印象。师傅不向别人那样,墙倒众人推,他同情我、关心我,他责怪我的莽撞,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爱莫能助。总之,他是一个朴实的、有良知的人。我到师傅家里去了一下,他父亲和爱人对我非常热情,可惜师傅出外打柴未归。晚上师傅回来后,又到集体宿舍来看我,我们说了好大一阵话,他嘱咐我以后一定要给他写信。

    这是东山峰真正的最后一晚了,还是和颂平睡,并且又是夜话。能在最后的日子里结识颂平这样一个朋友,真是我的荣幸。

    老倒也是个好人,给我跑上跑下的搬东西,我只能在心里说感谢。

    别离东山峰的时候,还是一片云雾弥漫,奇怪地是,坐在车中心中已全无不舍之念。头昏昏沉沉的,我就这样昏昏沉沉地永远离开了我蹉跎了生命中最宝贵的十七、十八、十九岁花季的地方。而能带给我深切回忆的就是这本日记!

     ——于一九七五年元月二十九日


岁月如梦 理想如画 情思如诗 拼搏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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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7/17 18: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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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刻水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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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去几个午休时间,看完了山鬼斑竹转帖的《采青:知青日记之一至十二.东山峰1974》。实话实说,这是我第一次看别人的日记,并且是长达一年之久的异性日记。首先感到采青大姐是个有理想、有抱负、有主见、有毅力的人,如青春不再君所说,其实我在下放期间也记过日记,只是没有采青的毅力和持久,甚至还弄丢了”。
    虽然隐约感觉到采青大姐出身于不错的家庭,但是,其父母到底身居何职,这是个谜。排除家庭、职位因素不讲,我觉得采青大姐的父母是有见地的人,他们能放手让自己的爱女到偏远的深山接受磨练,以至于磨练得采青大姐在心中大呼远方的父母,你们可知道我的艰辛?这样麻木而艰苦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真正的苦其心志。
    “望云山,灰灰然,雾蒙蒙,时至三月,却看不到一点春的信息。春哟,你离我究竟还有多远呢?我盼你实在盼得太苦了”。那个时期,有多少知青心中都有着如此的心声啊!
    “根生在岩石上,花开在瘦枝上,红灿灿、气勃勃地装点着这山野的春天”。采青大姐,您就是那红灿灿、气勃勃的杜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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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7/21 16:28:24
美人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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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平实的日记我真是看得过瘾。看到了采青大姐少年时期的内心的挣扎与抱负。我很佩服她。雕刻水的评价写的太好了,入木三分,我也很佩服你。九斑竹的眼光独特,斑竹当之无愧。

忆往昔青葱岁月酸甜苦辣没人知,难拾! 看今朝华发初上喜怒哀乐诉知音,全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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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7/22 16: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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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哩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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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我也写过很多日记,但由于我们知青队男女不和,某些男知青等我们女知青回家探亲就偷开我们的箱子,将日记拿出偷看,待我们回队后就骂我们,闹得不和.因为日记中记载着很多事情和秘密.就这样我再也不愿写日记了,并将已写的日记也烧为灰烬.现在想来真不懂事还后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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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7/23 18:3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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