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欧洲度“蜜月”
              （ 散 文 ）          ·安彤·

   这真是一个不平静的夏天！六月初，我正在筹办定婚宴时，意外发生了，那位先生竟暗中背叛了我！本来两年半的磨合艰难而苦涩，已使得这段并不美满的婚恋变得脆薄如纸，而先生的背叛更是在这张薄纸上划下了几道重重的裂痕。我不平，愤懑、幽怨、憎恨！在怒气冲天中和先生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终于决定，与其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和先生分道扬镳！
   然而，我却被气得大病一场，一连十多天病怏怏地倒在床上，泪水常常把枕头浸湿了一大片。夜晚，我总是失眠，偶尔睡着一会儿，便做噩梦，总是梦见先生和那些女人在一起，梦醒后就再也无法入睡了。
   就在自己无法承受这场突如其来的打击时，家里忽然来了一位久违的客人——我的大学时代的女友，她刚从美国参加国际艺术节归来，她见我病成这样，手头又接了一份“中国剧作家赴欧参加维也纳国际艺术节”的邀请函，便竭力怂恿我到欧洲去：“去吧，去吧，太值得一去了，保准你的病会好的，就是自费也值得！”女友的鼓励，像是一点星火，点燃了我那死灰一般的心。走，到欧洲治病去！决心一下，我顿时觉得心底的所有痛苦都豁然冰释。尽管亲朋好友们仍在做和解工作，希望我从欧洲回来后与先生破镜重圆。但我知道，我决定要迈出国门，“私奔”欧洲的那一刻，我就已把这“强扭的瓜”彻底放弃了，所有人的劝告都是徒劳的，我和先生各自梦境中的新婚蜜月之花，已随着窗外树上飘飞的落叶一起永远的枯萎了。
   此时此地的我，身后什么也没有了，亦不知前方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就这样，在一种极度兴奋而又极度无奈之中，我噙着满眼的泪，离别了故乡，跨上了这段不知是凶是吉、是惊是喜的欧洲之旅。

        一、在芬兰过生日

   8月14日午时，我随中国剧作家代表团一行33人登上了首飞芬兰的航班。旅途中有人问我：“我们都是公费来的，你怎么舍得自费来？”“为了治病。”“治什么病？”“治心病”，“治什么心病？”我不语了，心上弥漫着苦涩与伤感，生怕这敏感的话题触痛了我的心病，我开始沉默寡言起来。心想明天正好是我的生日，我却像个受伤的游子在浪迹天涯中漂泊，真够清寂了！唉，聚散匆匆，此恨无穷，这不是造化弄人么？有什么好说的呢？
   然而，从降落芬兰首都赫尔辛基的那一刻起，我的心情就变了，我一下就被这儿清新纯净的空气，郁郁葱葱的绿色吸引住了，蓦然间，满心涨满了某种说不出来的快乐。我还特别喜欢这座城市的宁静，55万人口的赫尔辛基市宁静得出奇，街面上行人寥寥，偶尔的几个也步履匆匆，所有的车辆都在悄然无声中行驶，听不到任何喇叭声，也不见一个维持交通的警察身影。这难得一见的绿色与宁静将夏的芬兰催生出美得诱人的早春气息。
来自台湾的十佳导游之一胡伟民先生，一路给我们介绍：地处北欧，人口500多万的芬兰，是全欧有名的“森林之国”、“千岛之国”、“高福利之国”、“高收税之国”、“高反腐之国”，也是世界闻名的“酒鬼之国”……介绍完毕，胡导宣布：“今天晚餐，我要给你们一个惊喜，你们猜到了吗？”我忙好奇地问：“是给我们加一道美味的中国菜吧？”胡导噘起嘴对我眨眨眼笑道：“你猜错了，答案晚餐见！”
   下午，当我们驱车来到地处海湾一角的森林民俗村时，我顿时被这里的风景激动得直想狂呼高歌，真不知造物者为什么特别恩宠这片土地，美，在这里竟是如泉水般四处涌流。只见白云朵朵的蓝天下，是一碧无际的湖，水波荡漾的湖边是一大片随风摇曳的芦苇，芦苇深处是绿树成荫的森林，茂密的森林里点缀着一栋栋漂亮的小木屋，这是芬兰人周末度假的私人别墅。想那木屋里的主人公们住在这样的地方简直象入了仙境，真叫人心旷神怡。
此刻，在噩梦与病魔中煎熬已久的我，早已被这绿茵茵的民俗村沉醉了，好恬静好温柔的绿色啊！我从路边摘下一片绿得发亮的树叶，吹出单调而醇朴的哨音，竟逗引着不远处的海鸟、和平鸽、水鸭们朝我飞来。再往密林中走去，哇，树上忽然窜出几只可爱极了的小松鼠，横在路中，不停地在我脚下跳过来蹦过去。乐得我追着小松鼠们也在草丛里蹦过来跳过去，居然动了未泯的童心，为我拍照的旅伴们笑称道：你就象那只跳来跳去的小松鼠，真好玩！
   是啊，两年半来，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快乐过。也许是情海已变成荒漠，心海便渴望绿色吧，绿的芬兰，我竟会在过生日的这天邂逅你，我怎能不快活得像那只活蹦乱跳的小松鼠呢！
我想：人们为什么愿意远涉重洋来寻找这迷人的一汪绿色一片安宁？不就是为了释放一下久居闹市而变得焦躁郁闷的心情吗？可见，绿色对于人类是多么宝贵啊，它是生命，它是希望，它是慰安，它是快乐！芬兰的绿色森林就占了全部国土的69%，而我们国家的绿地呢？相比之下，我们不得不承认，在我们人类的生存空间变得越来越差的今天，绿色不仅是财富的象征，也是文明的标志呵！
   想到这儿，忽见一位芬兰少女牵着一条小狗婷婷袅袅，朝我们走来，狗儿随地拉一泡屎，少女迅即弯腰用塑料袋将狗屎包起，悄悄塞入挎包里，这举动使我大为感动！那位少女的形象倏地在我眼前变得楚楚动人起来。而这感人一幕后来在维也纳街头也让我遇到过一次，想想我的家乡报纸上每天登着触目惊心的警示标题：“风光带何时风光？”“绿草坪在哭泣！”可至今草坪仍在哭泣，风光带仍无风光，对比芬兰，真令我们羞愧汗颜！
   不久前，曾听说欧洲的外商来我国成都投资办厂，提出建厂后原来生活在这里的小鸟会飞到哪里去的问题，得知小鸟妥善安置，外商才满意，我看了报道后半信半疑。现在，亲眼所见芬兰少女高度自觉的环保行为，我不得不对欧洲人的文明素质肃然起敬了。是达·芬奇吧，他有句名言：“自然是一切之母”，自然是人类的母亲，自然乃是大美之源啊。学学欧洲人吧，他们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去珍爱大自然，他们其实是在珍爱自己的生命。我相信，只要我们周围能多一个象芬兰少女那样自觉环卫的人，那么，这世界便会多一分美丽了。
   走出民俗村，天色已近黄昏，正是我们去中国餐馆晚餐的时候，刚一落座，胡导就冲着我咧嘴一笑，想起他早晨宣布的那个“惊喜”，我连连追问：“胡导，快宣布‘惊喜’吧，我都盼了一整天了！”胡导这才笑眯眯地宣布“惊喜”了：“今天，我们要给两个人做生日，一个是胡安娜女士，一个是李正思先生，让我们举起杯中美酒，祝他们生日快乐！”随即两个雪白的大蛋糕推了出来，全团人举杯齐唱“生日快乐”歌。这真是天大的“惊喜”！简直让我大惊大喜，大快大乐！我做梦也没料到有生以来会在异国他乡出现这样一次让我惊喜得落泪的生日宴会！这一句亲切的“祝你生日快乐”，霎那间便让我胸中一热，眼眶 都快湿润了。昨天还是悲伤欲绝的心境，此刻，好像一棵干旱已久突然被一场春雨浇透了的树，所有的绿芽在芬兰的土地上一下子全绽开了……
   接着，我和广东中山来的市群艺馆馆长李正思为大伙分切蛋糕，他问我：“你还记得我吗？”“不记得”，“98年我们馆想调你来中山，我给你去过好多次电话”，“哦，想起来了，原来就是你呀！”见我们俩一边切蛋糕，一边窃窃私语，席间不知是谁带头开起了玩笑：“你们看，他们像不像一对新娘新郎？”“像哦！”“我宣布新娘新郎拜天地入洞房啰！”“那是咱们中国人的传统，到了欧洲要入乡随俗，像今天在教堂看见洋人举行婚礼一样，要这么问：亲爱的，你愿意嫁给我吗？我愿意。”话音未落，大伙哄堂大笑起来，有人接了我递去的蛋糕说是接了“喜糖”，又有人说“怪不得今天打扮得像个新娘子”，“新娘新郎”的玩笑此起彼伏，热闹非凡。这般欢乐情景真让我想起了儿时玩过家家，闹新房的游戏。我相信，这一定是芬兰最有情调的时刻了，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地方，也只有我最能深切感受到人间的真情正在芬兰静夜的怀中颤动。我甚至觉得自己禁锢已久的女人身，枯竭已久的写作灵感也在这“生日快乐”中慢慢复苏。
   芬兰的仲夏夜真幽，真深，风飏凉凉的。生日宴会后回到宾馆，我情不自禁地动笔写下了第一篇访欧日记：是的，生活就是这样，既带来苦难，又积蓄着结束苦难的办法。生活就是在一种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的轮回中周而复始。然而，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毕竟一晃就49岁了啊，49岁的女人，一个日影西斜的年龄，49岁的女人，一段踏上晚霞之旅的岁月。青春已逝，美貌渐消，魅力何在？想到这儿，我特写了一段生日贺词勉励自己：49岁的安娜，请你记住，女人的美貌固然不会永驻，但女人的智慧与美德却会长伴终生。49岁的年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怕衰老的心态，如果你老爱怨恨和嫉妒，整天酸溜溜的，气冲冲的，你肯定会老得更快；如果你永远的欢快轻松心地明朗，你会变得年轻起来。因此，追求新知识，高教养，大雅量，镇定从容，松弛自然地对待生活，充满自信而敢于承受一切苦难，这才是东方女性身上散发出的真正令人欣赏、赞叹的永恒、持久的美！
写完这篇生日感怀游记，夜更深了，推窗放眼夜空，月光明澈如水，星星也出奇的亮，天空纯洁极了。我此时的心情，也好似那如水的月亮，纯洁的夜空，我甚至觉得整个天穹的美丽之光，已射进我的心扉灵府之中。啊，芬兰，让我度过快乐生日的芬兰，我将终生难忘你，我真舍不得离开你，我在心里跟芬兰告别……

    二、在德国反思“主义”

   有人一提起德国，就联想起二战、希特勒与纳粹党，这真是何苦来？我却不这么看，因为我一直欣赏德国的艺术与哲学。无论是大学时代读大文豪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浮土德》，席勒的剧本《阴谋与爱情》，布莱希特的《伽俐略传》，还是80年代中期读哲学家、美学家尼采、佛罗伊德、海德格尔的理论专著，我总觉得，每读一本德国人写的书，都是一次精神上的补钙和充电。记得美国人罗伯特写的《影响世界历史的16本书》，其中有3本就是德国人写的，一本是思想家马克思写的《资本论》，一本是科学家爱因斯坦写的《相对论》，另一本是独裁者希特勒写的《我的奋斗》。虽说1914年德国挑起第一次世界大战，1939年又发动第二次世界大战。但雁过留声，人走留名，我仍认为德国名人们留给我们后人的精神财富远远胜过战争留下的断壁残垣，至今仍被我们视若珍宝。因此，我一直向往德国，偏爱德国。
   在通往德国的大巴车上，胡导游介绍道：去德国你不必讲究穿戴，因为德国人的穿戴都很随意。在德国，衣、食、住、行这四项基本生活开支中，衣、食占比例极小，而住、行却占了很大的比例，人们把大量的钱用于购买住房、豪华汽车及外出度假等方面。这是一个很注重工作效率的民族，人们白天工作很辛苦，连吃饭也争分抢秒讲效率，但工作之外他们喜欢度假，国家法定一年有4周长假，德国人会好好利用长假把工作赚来的钱好好花掉。
8月20日上午，当我们参观德国的金融之都法兰克福时，果然发现整座城市静得像座空城，人们大都驾车外出度长假去了。唯一见到的热闹人群是在市政厅大门前拍结婚庆典的一大家子人，参加婚礼的人们个个都穿得十分简朴，就连那位漂亮的新娘子也只身着一件白色无袖的连衣短裙，若不是她手捧一束红玫瑰，你准会找不出人群里谁是新娘子。德国新娘打扮得如此淡雅，他们的婚礼是这样的简朴，颇使我感到有些不解。
   当我兴高采烈地挽着那位新娘合影时，拍照人笑道：“安娜，我们几乎分不清谁是新娘了，你看你，穿得比新娘还艳丽，笑得比新娘还幸福，你真像一位来欧洲度蜜月的新娘哩！”说对了，我此时此刻的心情真的比度蜜月还要快乐。从芬兰到巴黎，从卢森堡、比利时再到荷兰，一路上，我都快活得像股小旋风似的，什么抑郁症、恐怖症、失眠症早已荡然无存。白天玩得开心，晚上睡得香甜。沿途坐在豪华大巴车上，我凭窗眺望路边的风光美景，似乎并不是坐在车里，而是坐在梦里，像个花仙子，美得我真想放开歌喉唱一支充满原野风味的小曲！
   然而，进入德国后，我发现大巴车里的气氛渐渐学术化起来，这与导游胡伟民先生有关。来自台湾的胡导是我的正宗同乡，他身着一套红色休闲装，连头上的太阳帽和脚上的运动鞋都是红色的。每次集合时，他吹出的口哨声如雷震耳，响得惊人，叫人一看就感到他是一个充满了阳刚之气与新思想、新活力的男人。他是读欧共体联盟专业的博士生，谈起欧盟，他口若悬河，如数家珍，只见他一边介绍德国景点，一边不停地向我们提问：“你们知道欧洲为什么要成立欧共体联盟吗？”“我认为若干年后，新的欧洲联邦有可能取代欧盟，你们看呢？”“我再问大家，为什么亚洲没有产生资本主义？没有建立像欧元一样的亚元？”“为什么中国人喜欢落叶归根？而欧洲人则习惯哪有财富哪安家？”他的提问越来越激发了我的浓厚兴趣和思考，我一边聆听一边做起了笔记。景点的游览与导游的讲解相结合，真好比读了一部鲜活的百科全书，引发了我对国际时事、环球动态、东西方文化差异对比等诸多方面的绵绵思绪。怪不得有人说，旅游是浪漫与探索的结合，这话我信了。
   不过，我周围的学术氛围与日俱浓还与另一位大学者有关，他就是中国剧作家协会副主席魏明伦老师。记得90年代初，为了不动摇对戏剧事业的热恋，我曾把魏老师的一段“川剧恋”工工整整抄在笔记本的扉页上：“我一百次打算改行，一百零一次恋恋不舍……川剧：孕我的胚胎，养我的摇篮。川剧：哺我的乳汁，育我的课堂。”从那以后，我就喜欢读这位被人们戏称为“戏妖”、“梨园怪杰”、“巴山鬼才”的魏氏杂文及剧本，你会强烈地感到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是一种灵魂的呼唤，一种生命的颤动，一种求新、求异的叛逆性和先锋性。
今年初，他在《中国戏剧》撰文《当代戏剧之命运》，竟引发了全国性的学术大讨论。“当代戏剧没有市场却有赛场。戏剧市场很小，赛场很大。全世界最大的戏剧赛场在中国……没有任何一个朝代的戏剧像当代这样在台上自我热闹！……戏剧界不出大亨，倒是大亨来养戏剧。”魏明伦老师的观点如同投石深潭，引起极强的反响，目前这场大讨论仍在深入进行。没想到半年之后，这位蜚声海内外的大学者、大艺术家，又驾起扁舟一叶，从巴山蜀水逆流而上，漂到了我们身边。古人说：“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而此次欧洲之行，接触了魏明伦老师后，我却要说：故人已在阳关外，天涯何处不识君！
   在德国法兰克福的清晨，我和魏老师漫步在宾馆旁的林荫道上，他不禁大发感叹：“你看看，这儿的绿色，这儿的空气，这儿的晨风，中国比得上吗？以前一说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就挨批判，说你崇洋媚外，向我们宣传外国如何水深火热。现在一看，到底谁在水深火热呀？我看外国的月亮就是比中国圆嘛，你瞧瞧，这儿的天空没有灰尘没有污染，只有绿色 放出的空气氧吧，这儿的月亮当然要比中国圆嘛。”他还举了驴子拉磨的例子。蒙上眼睛的驴子不停地拉磨，以为自己已经走了很远，其实它还在原地打转，只是转圈有大有小而已。他的话在幽默和俏皮中，道出了多少深长！和他对话，真是一种愉快的精神会餐，你能从他那轻松诙谐的话语里，感受到传统风范与现代精神，东方神韵和西方节奏的巧妙融合。
   后来我们聊着天，来到一座巨型雕塑前，魏老师叫我为他拍张照，我左看右瞧也没猜出这奇形怪状的雕塑像什么？他笑道：“这是根男士西装上的领带嘛，你再猜领带后面是什么？”我又猜不出了，“是个穿西装的人嘛，它体现了德国是以‘人’为本的民族，人在这儿能得到社会完好的关照。”真是一语惊人！我抬头望去，那根飘动起来的领带，真的就象是系在一位身穿西装的巨人衣领上。这时，我发现魏明伦老师的神情也俨然一个富有使命的布道者，透过他的神情，我仿佛看到了“中西合璧”的追求正大写在那尊领带雕塑的上空。我这才悟到为什么他的作品的字里行间时时飘逸着人文主义气息。我又回想起他那篇“当代戏剧之命运”一文的精彩结尾：“人类在，戏剧在，我思辨，故我在！”
   东方和西方，这两个在同一太阳辉照下的畛域曾是那样的遥远，现在却因我们的到来又是那样的切近。而一路上与艺术家们的学术对话，更使我一踏上德国的领土就有一种神圣的感觉爬上心头。它让我想起中学时代读过的那本《共产党宣言》，该书的第一句话就是：“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现在亲临欧洲，特别是亲临《宣言》作者的故乡德国，重温这句150多年前发表的《宣言》开场白，不知为什么冥冥之中确实感到有一种幽灵的魅力在身边游荡。
   当我们驱车前往德国的文化之都、啤酒胜地慕尼黑时，沿途的乡村景色，真像一幅幅素淡而隽永的山水彩墨画。这时，太阳还没落山，天上飘着几丝淡淡的云，云后面是湛蓝色的天空，一望无际的草坪远远地铺开如一幅巨大的绿地毯。导游说，那些草坪种的是酿啤酒的原料。沿途映入眼帘的还有欧洲风情十足的尖顶小教堂，有钱人盖的花园小别墅，古色古香的传统建筑，和谐之中显出个性。
德国的风景与芬兰相似，也是以绿取胜。德国提倡大力植树，栽花种草，每个城市的森林和花园面积都占该城的1/3。园林绿化不仅调节了空气，而且还缓解了紧张的生活节奏，增添了人们的生活情趣。路边的溪水中，随处可见放养的天鹅、水鸭在水中游动，草坡上羊儿马儿在悠闲地散步，这一切构成一幅幅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画卷。
   导游还告诉我们：德国的高速公路是全欧洲质量最好的，交通标志是全世界最严密的，德国回收废品垃圾的方式更是令人啧啧称奇。德国还是高度发达的工业国家，经济实力位居欧洲首位。此外，德国也是反腐败最严厉的国家，据说德国总理施罗德，为了省钱，住一套两居室公寓，度假时只能坐破旧的汽车。1998年，他同新婚的妻子及家人乘政府的专机到丹麦过圣诞节，政府不允许非国家工作人员占国家的便宜，他只好为妻子、女儿和岳母大人另付3700美元乘机费。以后为了更省钱，每次度假，他孤身一人坐政府的专机，妻子和女儿另乘普通航班。
   我一边聆听导游的介绍，一边欣赏沿途的风光，一边却久久的追想着这样一个问题：究竟什么是共产主义？什么是资本主义？我不得不陷入了对各种“主义”的反思之中……
   告别德国的最后一个景点是在慕尼黑的啤酒街，这儿是二战期间希特勒常来喝酒之地，现已成了每年世界上最著名的啤酒节举办之地。我虽憎恨世界头号战争贩子希特勒的罪行，但我却欣赏他在《我的奋斗》一书中的名言：“人可以饿死，但不能蠢死！”
   从法兰克福到慕尼黑，再到科隆，德国这三座各具特色的城市，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恐怕是艺术之都科隆城市的科隆大教堂了。它是全世界最高最壮丽的大教堂，前后花了632年才建成这座高达161米的哥特式建筑，正面的两座尖塔如利剑直刺青天，四周有无数小尖塔。整个建筑由磨光石块砌成，巍峨壮丽，顶上是举手可得的蓝天白云，而它的四周就是资本主义世界，夏日的阳光给它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黄，它的身后是世界第三大河流——有名的莱茵河。
   当我抬头仰望直插云天的科隆大教堂时，只觉得全身心地涌起一种男儿豪气，我不得不从心底佩服德国这个从战争废墟上站立起来的民族，太了不起了！我们不是钦佩山从大地跃起向天宇发起冲击的气魄么？不是倾慕山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气概么？当我在沉思中凝视科隆大教堂时，恍惚中也好像看到了山的形象，那样冷峻，那样威严，千年不倒，万年不毁，在白云蓝天下显得是那样的神秘而不可思议……

  三、在意大利谈“情”说“爱”

   位于欧洲南部的文明古国意大利是我们此次欧洲之行的最后一站，也是我早在大学时代就强烈向往的圆梦之地。因此，一踏上这块神奇的土地，便感到格外亲切、格外神圣。往事如烟，历历在目，20多年前，我就读于中央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时，主攻专业恰恰是欧洲戏剧理论，而其中很多部重点研读的戏剧恰恰就源自于现在要去游览的三大城市——威尼斯、佛罗伦萨、罗马。20多年前的一个梦，今天终于还了愿。
   8月24日这天，我们乘坐一艘游艇向威尼斯水城驶去，一位中国籍的女导游用柔声细语的普通话向我们介绍意大利：“威尼斯举世闻名的水城，中世纪著名旅行家马可·波罗的故乡。……佛罗伦萨文艺复兴运动的发源地，最丰富的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品保存地之一。……罗马历史中心，是当今一国首都内完美保存古城建筑结构的典范。”她的声音很动听，温柔得就像海水的细浪在轻轻地拍打着船弦。我边听边神采飞扬地奔向露天甲板上拍照。抬眼望去，天空蓝得刺眼，阳光格外灿烂，海风袭来，凉飕飕的，我倚在船栏边，环顾海对岸威尼斯城的旖旎风光。刹那间，大学时代读过的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我的毕业论文——论十八世纪意大利启蒙戏剧家哥尔多尼的即兴喜剧《一仆二主》，其故事背景就在威尼斯，还有但丁的《神曲》，及文艺复兴时期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这三大代表人物的雕塑、油画等，一浪接一浪急流似地向我心头涌来，涌来。没想到20多年后，我还能将它们从记忆的尘埃下面活生生地挖出来，呈现在我的眼前。
   然而，恰在这时，胡导游的大段讲解突然打断了我的怀旧与追思：“意大利的男人是世界上最好的情人，却又是最糟糕的丈夫，他们对女人很会甜言蜜语，而且男人们大都不愿结婚，他们不停地更换情人。因为结婚后的男人想要离婚，财产就得归女方。在意大利，你如果说某个男人花心，他以为你是在夸他有魅力，他会很洋洋得意。而且，结了婚的男人也大都有外遇，但意大利的妻子们对第三者大都睁只眼，闭只眼，表示很宽容。意大利男人还有很强烈的恋母情节，有很多男人一辈子离不开妈妈，你在公交车上常常能看到这样的广告词：请40岁以上的男人赶快离开妈妈的怀抱！”
   胡导的话音未落，女士们哗然大笑。这个说：“当今的中国男人怎么大都像意大利男人？看来男人们血液里流的是带兽性的血，你要接受一个男人，就必须连他的兽性血液一块接受。”那个说：“我看全世界的男人都一个样，对占有的审丑，对不占有的审美，渔夫总是对溜走的大鱼感兴趣，苹果园偷来的果子总是比商店里买的味道鲜美！”大家听了都抿着嘴笑。玩笑中有人问我：“你会象意大利女人那样接受丈夫露水式的情，多元化的爱，全方位的恋吗？”“我绝对不能接受！”“如果你丈夫有外遇怎么办？”“我马上走开，我希望夫妻相扶相携共撑一把伞，伞下只能是两个人，再进来第三个人，我就要淋雨了，与其淋雨，不如走开。”不过，我也纳闷：为什么中国男人在很大程度上的婚恋态度和大洋彼岸的意大利男人殊途同归？而中国女人在对待丈夫外遇的态度上却又和意大利女人截然不同呢？比方说，象我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为什么也无法宽容丈夫的外遇呢？
  “呜”——我们乘坐的游轮拉响了靠岸的汽笛，而我们谈论的婚恋话题似乎还没有结束。想到两天后大家就要挥手告别了，相处半月，还真有些难舍难分，我和几位年长的女老师更是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来自广西《红豆》小说刊物的编辑刘洁老师，很喜欢与我聊天，笑声朗朗的刘老师在旅游团里人缘极好，我俩便在威尼斯水城结伴而行。
   威尼斯水城的美，美就美在你突然发现世界上的风景还有这样一种美。一入景区，脚下就是水，整座城都浸在水中。碧绿的水面托起一条条幽静的古巷，托起一座座拱形的小桥，也托起一条条在绿波上荡漾的小船。
   我们在威尼斯停留的时间很短，而留给我最美印象的是坐凤尾船游水巷。我们四、五人坐一条小船，在湿雾蒙蒙的小街深巷里荡游了半小时。在吱呀吱呀的摇浆声中，我看到了映在水中的倒影，一座座古香古色的民宅倒映在波光莹莹的水面上，一朵朵云霞在水底悠闲地行走，一只只载着各国游客的小船与我们擦身而过，船上的游人唱着歌，拉着手风琴，在向我们招手致意。一切是这样的美得惊人，真是浪漫极了！等到小船靠了岸，我还在惊呼：“太美了，好像在梦里！”刘洁老师笑道：“瞧，那个老外在拿摄像机偷拍你裤腿上那朵大红的湘绣花，你也给威尼斯带来了东方美！”
   太阳快落山了，夕阳已把威尼斯水城染红。在离别威尼斯的游艇上，刘洁老师悄悄问我：“听说你自费来欧洲是来治病，治什么病？能告诉我吗？”我不再回避这个敏感的话题了，我像一头小鹿渴求着母鹿的舐拭，向她倾诉着“心病。”听完后，她问我：“你的亲朋好友还希望你欧洲之行后再回到先生那边去，你还回头吗？”“您说我还能回头吗？”“当然不能回头了，回头就是你的悲哀，回头你这次自费来欧洲算是白来了，记住，千万不能回头！”她的话真让我心头一阵轻松，多么善解人意的老大姐！接着，她从自己的人生阅历中得出一条经验：“贫困夫妻百事哀，要嫁就嫁个既有人品，又有学识又有钱的男人，甚至可以嫁老外。找一个你爱的当情人，找一个爱你的做爱人。”真没想到年近花甲之年的她谈起婚恋观比我还要前卫，还要现代。
   这时，年过七旬的钟文农老师没胶卷了，她一边让我为她拍照，一边加入了我们的谈话。我惋惜地感叹：“我的事业很成功，但我的婚恋总是以失败而告终。我就象一只失掉了航向的小船，只是随波逐流，听凭命运摆布，然后再挣脱命运的摆布。”“那是你自己拿错了掌握命运的钥匙。”钟老师不赞成把自己的命运拴在男人身上，她认为，女人经济上能独立，这比找一个有钱的丈夫更令人欣慰。女人，如果赢得了独立的人格和内心的充实，任凭男人变心或岁月无情，都夺不去你自信、自然的美。来自甘肃省京剧团的钟文农老师以京剧本《骆驼祥子》一举夺得全国大奖而引人注目，至今她仍在笔耕不辍，除了写作以外，她说，她一直用另外一些方法充实自己的内心，比如旅游——在行走中充实自己；比如读书——在阅读中扩充自己；比如听音乐——在享受中美丽自己。
   就这样，在往返威尼斯的途中。我和身边的女伴们边赏景，边拍照，边对话，我们敞开心扉，无拘无束地畅谈着，谈人生、谈家庭、谈婚恋……我们谈得很投缘。谈话交流中，我愈发觉得自己负重落尘的心，抖擞一轻了，就像我见到了芬兰的绿，看到了威尼斯的水一样，清净了自己的心灵。我不得不承认此次欧洲之行，为我的生活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口，使我看到了一幅魅力四射的人生风景画。我回味着女老师们的话，也更清楚自己下一步该何去何从了。我想，如果我听从亲朋好友的劝告，再回头和那位先生朝夕相处，我一定会比以前更加感到烦闷、抑郁，单调、乏味，甚至是可怕！我又会重新变成一具麻木不仁的木乃伊，失去灵感，失去知觉，失去自我，生活在自己的茧壳之中。不！不！再不能这样活了！此时此刻，如其说我渴望爱情，不如说我竭力想摆脱那些足以令人窒息的陈旧不变的无聊生活。其实，我并非在追求永恒的爱；也不是在苛求完美无缺的情，我渴求家庭与事业这一双翅膀能一起飞翔。但我确实不希望俩人世界的生活过得比独身还差，差得就象剥一棵洋葱，你满怀信心一片一片往里剥，相信唯有一个心儿等着你，可剥到最后你发现等待你的是一片空白。倘若种的是这样一棵洋葱，那还不如留下一片荒芜的土地，去开垦事业。如果再放弃事业，那自己的心灵将会是一片空白。还是象钟老师说的，回归艺术吧，让艺术的生命力来充实自己的内心。
   翌日，我们抵达文艺复兴与资本主义的发源地——佛罗伦萨城，在去佛罗伦萨的路途中，我特意坐在来自成都京剧团团长一级编剧董文老师身边。董文大我几岁，但她仍保持着少妇般的身材和白皙皮肤，染一头金发，长得娇小柔美，十分古典。我便主动地向她求教女人50岁后的养生秘诀，聊得热乎时，她不经意地问我：“你的先生呢？为什么没带先生一起来？”又问起了这个敏感的话题，那就说几句“先生”吧。董文一听大吃一惊！“真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坎坷经历。”我流露出淡淡的哀愁：“我不知是自己命不好还是冥冥之中神灵的摆布？看来这辈子我是与婚姻无缘了，我没信心再找下去了，我是谈婚色变了。”董文用幽幽的语调宽慰我：“看你的面相不是苦相，你会有好归宿的。但你千万别再找这位先生似的人了，我们中国女人不是意大利女人，不能对第三者睁只眼闭只眼。我的先生就不是那种人，他很看重我，在乎我，我们再婚结合18年了，到现在他还是十分疼我，宠我。我的学生们都羡慕我们是一对凹凸型的美满夫妻。”提起与自己同专业的丈夫陈先生，董文满脸都绽放着幸福的光彩，嘴角充满了祥和的微笑。她说，她当了7年的京剧团团长，这期间还度过了长达5年的更年期，她不但没有影响繁重的领导工作，没有拖垮身体，还创作出了获得全国大奖的剧本，评上了一级编剧，这一切都得力于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家庭幸福就占了人生幸福的三分之二，丈夫找得好也可成为事业成功的源动力。”董文说到这儿，嫣然一笑，我真的在她的眼神中找到了她和丈夫那种温润如水色，柔软如轻纱的爱。怪不得她的心态如此平和，容貌如此年轻，原来她的养生秘诀就来自于她的美满婚姻与事业的成功。
   我忘了是哪位作家说过这样一段话：“聪明的女人要使自己永远被男人看重，做了妻子永远要获得丈夫的宠爱，她应追求的不是让男人占有，也不占有男人，和让男人占有，也占有男人，转换这种关系的是一种平等，一种自我的独立。”我想：这是不是董文夫妻俩琴瑟和谐十八年的成功秘诀之一呢？而如何转换这种既平等又独立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又是不是我和先生的婚恋失败的原因之一呢？
   我不是总在怨天尤人么？我不是一直认为婚姻就是一朵苦难之花么？经过和董文这一番深谈后，我渐渐开始扭转这种想法了，她的成功在启示我：作为一名知识女性，只有当她既能用生命去感受爱情，去领略婚姻的温馨，又能无所顾虑地投身于她所钟爱的事业，继续保持与发展她的个性时，她才是真正活出了女人味，她才是真正的自由和自主。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交谈深入到了这样的层面，真是“他乡遇故知”啊！眼看佛罗伦萨城遥遥在望了，我们俩仍言犹未尽……
   要说佛罗伦萨城的所有景点哪处最美？依我看，最美的景色要数雨中的晚霞夕阳了。夜幕快降临时，我们来到暮色中的米开朗基罗广场，它位于风景秀丽的山丘上，站在广场一侧，你可以俯瞰整个佛罗伦萨城的全貌，而第三代大卫雕像正高高矗立在广场中央。这是米开朗基罗二十八岁时的成名作，他把大卫塑成一个青年壮士的形象，后人把这尊历史名作视为保卫祖国的象征。原作高两米五，藏在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广场上的大卫雕像是第三代复制品。这时，天空飘起了雨丝，广场一侧的林荫大道都被绵绵细雨润成了一片翠绿，我们撑起雨伞在雨中赏景。
   突然，我们看到了一幅壮观的奇景——雨中的夕阳，濛濛雨中，我们看到太阳变成了一个血色的红球，悄悄而轻盈地向佛罗伦萨城的背后滑去，夕阳的余辉将整座城市染成了一片橙红。广场上空，细雨仍在轻飘飘地洒落，洒在我的头发和衣襟上。那斑斓的晚霞把飘洒下来的丝丝细雨都感染得充满诗意，而雨中的古铜色的大卫雕像被落日余辉衬托得更是十分的迷人。夕阳，我们见得多了，而雨中的夕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是多么难得一见的意大利的雨中夕阳！
   这时，我看到团队里三位年龄最大的“奶奶”辈的女老师，也伫立在雨雾迷蒙中眺望那即将落山的夕阳。她们是全国著名的女剧作家徐棻老师、邹忆青老师，和我前面提到的钟文农老师，三位女老师虽已年届古稀之年，却宝刀不老，仍在为我们的戏剧舞台奉献出一部接一部光彩夺目的精品好戏，对她们而言，人生有夕阳，事业无黄昏，她们的创作心态依然是那么年轻。瞧，雨中夕阳下的她们多美啊，晚霞染红了她们的白发，落日的余辉在她们赏景的兴奋中闪耀，在她们的皱纹上，我看见了她们没有揉皱的心灵。我真想用一句外国诗人的名句赞美她们：“积攒你生命中足够的红云，营造一个美丽的黄昏。”
   渐渐地，天已擦黑，几点幽幽柔柔的灯光，空空蒙蒙地照亮了米开朗基罗广场，我们目送最后一抹夕阳的余辉悄然逝去。“夕阳再美，也是要落山的。”有人自嘲道，我却喃喃地说：“不，它正在东半球又升起一轮朝阳。”是呵，意大利的夏夜正好是我们中国故乡的凌晨，夕阳在西半球消失了，但它很快将以壮观的云霞和辉煌去照亮东半球，在我的故乡中国，朝霞正辉映着大地，在那儿，又是一个金色的黎明！多美啊，夕阳落山的这一瞬间，竟然使我想到运动的永恒，生命的无限，想到人生短暂，历史永恒，个人渺小，世界博大……
   雨停了，佛罗伦萨的美丽黄昏静悄悄地消失了，周边的景物也静悄悄地退隐了，只有雄伟而充满活力的大卫雕像，有力地凸现在眼前，就象是我们凝集的思想。
   8月26日晚，我们在罗马的中国餐馆举行告别宴会，全团人举杯依依惜别，挥手告别之际，我真想把这样一首歌献给全体老师朋友们：“不管夜色多么沉重，眼睛总是渴望眼睛的重逢，不管沙漠多么荒凉，驼铃总是期待驼铃的心声，不管波涛多么汹涌，风帆总是呼唤着风帆的身影，不管雪山多么险峻，雄鹰总是追赶着勇敢的雄鹰……”
   8月27日，我们终于结束了长达半月的访欧活动，告别了罗马，告别了欧洲。飞机在蓝天白云中翱翔，美丽的欧洲大陆渐渐在我的视线中远去，我却在不知不觉之中用这样的诗句向欧洲告别：天空很蓝，很蓝，我已飞过；欧洲很美，很美，我已去过；不必刻意留下什么痕迹，但幸福却留在了我的心底。我多么感谢这次难得的欧洲之旅；它让我的灵魂洗了一次澡，它给我的精神排了一次毒，它使我度过了一次最难忘的人生“蜜月”！

   回家的那天，我的那位大学女友打来长途问我：“怎么样？心病治好了吧？不做噩梦了吧？”“哈哈，你说呢？”只听见电话这头笑声一串连一串。接着，我就往磅称上一跳，哇，55公斤，标准体重，比出门前整整瘦了10斤！太棒了！再接着，就是单位的同事们见我每天轻点朱唇，淡扫娥眉，带着一阵香水飘到办公楼，都在笑我：你是不是去欧洲美容了？是的，欧洲之旅的喜悦与幸福每天都在我心底流淌着。这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欧洲之行终于让我脱离了一场劫难，回归了宁静。我变了，真的大变了。我不再是昨天的我了，我的生活已有了质的变化，我突然萌发了两年半以来从未有过的创作欲望，仿佛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受生命力和创造力的强烈躁动。我的新生活开始了！如果说，现在还有什么幻想的话，只是希望自己以一种平和的心态，意守丹田，得失随缘，悠悠地活，轻松地写，珍惜生命，善待自己，好好地活着，写着，爱着……

欢迎安彤来到靖县知青乐园，谢谢你的美文！

出游，是改变心境的最好办法，尤其象芬兰这样天蓝云白的国度，你 选对了。

都是锦绣文字，你要每篇游记独立成篇发上来就好了，别人也好跟帖些，下次再顶吧。

那确实。

祝贺你过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生日。

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就好。

热烈欢迎你的到来－安彤。

祝贺你过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生日。

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就好。

热烈欢迎你的到来－安彤。

谢谢你的美文！

  时过境迁，阳光总在风雨后。好好把握以后的人生吧！

  希望你快乐起来！

拜读了安彤的旅欧游记，很欣赏，写得出这么有内涵的游记的女人，生活一定会幸福的。

“积攒你生命中足够的红云，营造一个美丽的黄昏。”

还有，试味尝味的建议也可以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