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朋友们关于知青爬车的文章,引起我的回忆,特把2006年的一篇拙文发到这里,凑个热闹:
车 往 车 来 --------华塘琐忆之二
我们华塘一农场紧挨着郴桂公路,离华塘铺约2里路,离郴洲县城不到40华里。
我们知青下乡后每隔一段时间,总有人要进城一趟,或三三两两或单独成行。到城里去吃点、喝点解解馋,补补油水,也逛逛街,买回些零食、日用品等--—用现在话来说,也就是去休闲,去润润城里味。
那时候,去一回城里,来回七十多里路,搭长途班车要花1块多钱--在今天,这块把多钱掉地上大有人不屑去捡,可那会儿,这1块多对我们知青来说可不是个小数哟。而且到华塘铺长途汽车站搭车还要步行2里路,长途班车又有固定的开车时间,如果赶不上趟,就可能去不了城里。步行进城的也有,那可得起早贪黑,两头不见天,在城里就呆不了多久又要往回赶,时间耽误在路上,还累得很。
那年头,农场边的郴桂公路上客车不多,货车倒是来来往往、川流不息,于是,就有人想着要搭顺风车了。当初也不知是谁带头吃的螃蟹,反正后来搭顺风车就成了农场知青进城来回的重要手段和普遍现像了:进城搭车就在农场的公路边检场,回农场就到城边一个叫马家坪的地方去找车搭。
农场的兄弟姐妹们进城,各自都脱下脏兮兮的劳动服,穿戴得整齐、干净点,站在农场路边的树下等顺风车。司机们对知青搭车的做法也不一,有的只要见到知青招手,就减速停车,让我们坐进驾驶室,一路顺风直奔城里;有的司机见有拦车要搭的知青,常把车开得更快,从你面前一掠而过,绝尘而去;也有的是先减慢速度,让人以为他会停车,可当搭车者美滋滋地欲上车时,司机却一踩油门突然加速,一溜烟跑了!气得搭车者们高声骂一句:“怯种!”
凡此种种,时间久了,兄弟姐妹们也“实践出真知”。练就了一些搭顺风车套路和招数。搭顺风车基本分为拦车和爬车两种,拦车一般是站在农场的马路边,见到有从桂阳方向开过来的车,远远的就向司机招手,司机不停也就算了。再继续等待下一辆车,反正只要有耐心,“屡败屡战”总是能拦到一辆车载你进城。记得我们5队还打趣说,谁谁拦车时招手的姿势最标准,最有风度,司机的停车率最高…..
从城里回来,我们就到往桂阳方向的货车最集中的地方——马家坪去。因为这里是郴洲去桂阳的起点,车和司机都在这里集中。这就不是在路边招手,而是要去司机休息的屋里找他们说好话,可能男知青会递根烟过去。被拒绝,“吃闭门羹”也是常事,但坚持不懈,一个一个去找,总会有司机心软:好吧,上吧,上吧。
这样拦车,一次不能人多,最多俩人。因为驾驶室除司机外,就只能坐两个人。后面的货车箱装了货,一般是不再坐人的。如果人多,反而会被拒绝。所以,我们搭车都是与司机并排坐在驾驶室内,也与司机东西南北地聊天。
也有的男知青一时拦不下车又急着走,怎么办?楞小伙子们自有办法——爬车。这爬车要胆大心细。首先选好地形,在公路有坡度的地方等待,车一过来如果招手不停,只等车开始爬坡速度减慢时,小伙子们就很快助跑几步,往上一跃两手抓住车箱护板,两腿一缩就踩到车箱板与车箱护板连接处,然后一个滚翻顺势就进入了车箱。临近目的地时,又如法炮制,在车爬坡时跳下来。这种搭顺风车的方法只有男知青采用,女孩子没有那个胆量,也没有那样的身手。
……就这样来来往往地搭顺风车。时间长了,那些开车的司机们也对我们有所了解,知道了我们是从省城长沙下放的青年学生,对我们态度也较友好。我们搭的大多是湘南锰矿和鲁塘石墨矿的车。我记得有个鲁塘石墨矿的中年司机就对我说过:你们这些十几岁的伢妹子,离开父母跑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哟。可怜!当时少不更事的我还颇不以为然,觉得我们来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怎么说是可怜呢?
我记得有一段时间我们拦车最顺畅,那是1967年夏,二农场一位女知青被毒蛇咬伤住在郴洲地区人民医院治疗期间。当天为把她送到医院,我们打电话要了医院的救护车,同时也在马路边拦车。在救护车到达时,我们还拦下了两辆湘南锰矿的货车。虽然我们最终坐了救护车,但司机却知道有一个长沙妹子被毒蛇咬伤。在住院期间,隔三差五地总有一农场或二农场的男女知青搭顺风车前往医院探视,于是更多的司机知道了这件事。有时拦到车刚坐上去,司机甚至会先开口:又是到医院去看你们那位被蛇咬的同学吧?怪不得那段时间拦车成功率那么高,只要车上有空位,几乎招手即停,原来许多司机都在默默地关心我们。那位知青出院不久,有一次我搭湘南锰矿的车进城,开车的司机还在打听她的伤情,那关切的语气就象一位多年的老朋友。
那些年,尽管时不时有知青为搭车而拦车爬车的事,但都比较文明,从来没有因此发生交通事故或其他意外事件。
1968年底,农场解散插到生产队后,不知为什么我再也没有去拦过车了…..
哦!似水流年,那个年代曾拦过车或爬过车的兄弟姐妹们,伙计们,你们还记得那些场景吗?
当年这里是货车集散地,如今是客车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