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金色池塘》六周岁的今天,塘主罗小莲瞩我写点什么。因为六年前,我也跟着来到这口池塘边,跟着学唱,算是首批参与者之一吧。
然而我很惶恐,因为我实在不怎么会唱歌。当年在知青酒楼,在知青艺术团合唱团创始之初, 我就是因为唱高音唱得要脑充血哒而赶快逃跑的,自己逃跑总比除名要有面子些。事后多年每当见到我省干一幼儿园的同学杨杨老师,我都极为惭愧,深觉辜负了她的栽培。之后所以又来到《金色池塘》,除了是虽然不会唱但又喜欢一顿乱嚎外,关键是罗塘主宣布了《金色池塘》的宗旨是自娱自乐,并不登台。这就给我这等角色留下了极大的艺术空间,让我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然而池塘也有池塘的规矩,那就是除了一色的外国歌曲外,还要分声部。见我没有高音,就把我分在低声部。低声部要重新学唱且不管它,要命的是我唱着唱着,一不留神就跑到别人那里去了,把个合唱队变成了晚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简直是在搞破坏。破坏搞了,自己还唱得辛苦。作家何立伟为此专门揶揄我,说我是低声下气部的部长,给我极大的打击。综上所述,罗塘主要的这篇东西实在不应由我来写。然而塘主已经开了口,自己再扪心自问,学唱六年,还是有点心得,写在这里,也不管它跑不跑调了。
我们这些老知青相邀来到《金色池塘》,是因为我们对那些“封资修”太熟悉,太喜欢。在那个把音乐也当成政治口号的年代,是那些“封资修”,是那本翻烂了的《外国民歌两百首》告诉我们,什么才是真正的音乐。于是我们每每在晚自习时,偷偷学唱《宝贝》和《 鸽子》;每每在一天的劳作之后,坐在田头,把那首《田野静悄悄》唱得无比凄凉。人生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事,但这些经典仍萦绕在我们心头;词句有很多都已经不太记得,但旋律总在我们的记忆中。
我们来到《金色池塘》,还因为一种怀念,一种对逝去的青年时代的怀念。我们的青年时代有过太多的坎坷,也有过太多的憧憬,憧憬虽然大都成为了幻影,让人怅然,但怅然也有一份凄美。就像当年大都有过初恋,初恋难成,但谁也难以忘却。人们往往会因为一些具体的事物而引发怀旧的情感。比如一幢老宅、一辆破旧的自行车,甚至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音乐亦是怀旧的载体,或是更能拨动怀旧情感的载体。当你唱起那些老歌时,你会想起当年放学后教学楼那昏暗的走廊,闻到暮色中知青小屋袅袅的炊烟……知青们也已渐入老年,乘着那歌声的翅膀,去追寻那过去的时光,也是我们应该享受的专利了,应该不会有人指责。
我们来到《金色池塘》,还可能在自觉不自觉地奉行一份坚守、一份对高雅文化的坚守。时至今日,雅文化与俗文化,高雅文化与恶俗文化的冲撞已进行了多时。文化当然是包容的,但雅文化的阵地今天竟有被俗文化乃至恶俗文化蚕食之虞,不然何以要高呼提倡高雅?在什么泡末、快餐文化风靡一时的今天,有几个快女超男知道贝多芬、舒伯特?莫扎特一生穷愁潦倒,而我们有些歌星一曲就可以红得发紫。我们或许不应该指责别人,我们也可能说不清今天文化现象上的是是非非,我们只需坚守我们的阵地。当有人问起文化何以传承时,我们会说,我们这班老知青就在传承,《金色池塘》就在传承。
《金色池塘》一定还有她其他的魅力,但我因为是音乐的门外汉,绞尽脑汁,只获得这几点心得,写在这里,向塘主交一份作业。至于我自己,要把声部唱好,还要紧紧依靠左华同老师、温清江老师,还要应那句老话:粮店里的烂红薯——够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