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画卷(二)
松 与 竹
我从没有见过那么青的山,也没有见过那么茂密的森林。当我正午走在金坑山的丛林中时,虽是太阳当顶,但是无孔不入的阳光却难以透过这一片厚重的枝叶,故而林子里显得十分阴暗,就有如平原上的黄昏。在林间窄窄的小道上踩着厚厚的松针穿行,不时看见小松鼠从这棵树顶窜到另一棵树顶,闻着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在毫无拘束的盛开中飘出的阵阵清香,听着金坑河水在悬崖下发出沉闷的咆哮声,在我的感觉中原始森林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啦。
那里山上生长的主要是杉松和楠竹,成片成片的杉树棵棵笔直粗壮,是用于建筑、造船、做家具等用的好材料,树叶呈伞型披挂,春夏之际,象一队队被着盔甲的卫士,冬天杉树的伞形枝叶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白雪,就象极了欧洲的“圣诞树”,只是没有悬挂红红绿绿的彩灯。松树不象杉树那样“高大正直”,它虬技错结,针叶葱笼,象历尽沧桑的老人,到了秋末,松针落得半尺来厚,耙回家来是极好的引火柴,当地农民一般不用松木做家具,据他们说松木含有较多的油脂,容易变形和生虫,但含油较高的老松枝劈成细条,可以用来点火照明。山中的楠竹一般在较矮处的坡地上,密密丛丛修长粗壮,每年清明前后初长成的竹子还不是很粗,青青的竹杆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白霜,这样的春竹是不可以用来做器具的,因为春竹甜嫩极易长虫,只有冬竹才是做各种用具的好材料,不仅坚硬柔纫,而且绝不起虫。浏阳人的用具竹制者居多:竹桌、竹椅、竹房、竹床……他们砍一根竹子在手,几经砍削就是一支上好的竹扁担,那灵巧的手法让我们叹为观止。常常一阵清风拂过,青青的竹枝便会婆娑摇曳沙沙作响,飘逸如舞动的少女,难怪它们常常是画家笔下之景物。
山里人极爱护松竹,是决不准乱砍乱伐乱挖的。比如说冬笋、春笋一般来说是不准挖的,这并非是说山里人不吃笋子,凡清明过后还没长成竹子的笋,那就不会再成竹了,此时便可以把这些长不成竹的笋子挖来美食,更可以晒成笋干、笋片或卖或留了。又如;冬天我们都要上山打回一年烧用的木柴,而这些木材只有在确定它是一棵枯死的树时才能砍回,生树是绝不准许砍的,这就要靠丰富的经验来判断它是否已经枯死。我们第一次上山打柴,就由于判断不准,砍倒了两棵将死未死的松树,当我们中途吃过晚饭回到放车的地方时,发现小土车的轮子已被护山的农民取走,几经检讨和解释,才在“下不违例”的保证下还了我们车轮,以至于那天回到队上已是繁星满天,狗吠声声时分。
我想:正是有了这样精心的呵护,山才会这样青,水才会这样绿,林才会这样密,只有保持着良好的生态平衡,世界才会越来越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