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蠖人虫”
乡下的十年,造就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但是,只有一个东西,至今提起来仍胆寒,那就是“蠖人虫”。
山上地里出工的时候,常听满姑大嫂说起蠖人虫,客家话叫做huei虫子,说只要触到此虫子,就浑身剧痒,痛苦难熬。当时听来不以为然,不就是痒痒吗,有这么痛苦麽。
十分的厌恶虫子,大山里不缺的就是它们。它们或色彩斑斓或阴暗晦涩,或披满长毛或软塔塔溜溜光令人恶心,常见的“草鞋达”“蠖捺子”蛰你一下,半天你都不得清白;麻烧火辣,又痛又痒。75年闹“恋狗子”,茶山上树叶被吃得精光,成千上万的虫子纠缠在树枝上,黑乎乎软绵绵,看哒作呕。
大概是76年双抢后吧。那天下午队里安排全体社员到魏家冲斫山坎:这是我最不喜欢的事,原因之一就是怕虫子。虽已立秋,天气依然炎热。魏家冲是一条荒冲,没有人烟,只有十几亩水浸田,水冰凉刺骨,我经常到这冲里捆柴。下午三点,太阳仍火辣辣的,我穿着打满补丁的兰卡吉布学生装,用力挥刀砍着那些杂树杂草,汗水顺着背脊流淌。突然我感到手臂上有点痒,还没等到我挠,这种奇痒已迅速地蔓延开来,脖子后背前胸大腿直到脚心,痛苦难耐。我大声叫着跳着“痒死了哟!”“收敢哩,海燕子惹到huei虫子哩”社员们叫我快走“麻流归去洗身咯”。魏家冲到烟包山足有两三里地,我赤着脚在滚烫的青石路上奔跑,剧痒让我心如火燎,经过石桥头的时候,我都想一头跳到深潭里去。邓大嫂正在炆潲,瓮坛里水啵啵的开。我打了一桶水,用毛巾蘸着滚水将全身敷了个遍,水稍凉又冲洗,渐渐地奇痒消失了,心也平静下来了,换上干净衣裳,把脏衣服用开水泡上,扳哒床上睡了一大觉。
一种你见都没见到的东西,害你受尽折磨,这就是“蠖人虫”,这辈子千万莫惹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