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放不久,最高兴的是去看电影。一次听说离我们十几里地的大队有电影,收工后,我们梳洗好,就结队去。漫天的繁星,照着曲折的羊肠小道,青蛙的蛙鸣声和着我们的嬉笑声在夜空回响,不停的有青蛙跳进稻田的扑通声以及老知青喊着“小心有蛇”的恐怖音。我还第一次听老知青们谈起了长沙知青的种种劣迹,什么偷鸡摸狗,什么打架斗殴,绘声绘色的描述他们是如何把个村社弄得乌烟瘴气的典型事例,以我当时的智力水准,总觉得长沙知青都是留着小胡子、披着长发的荡浪子,暗暗兴庆自己能落户这么个优秀的林场,比起同班同学要幸运的多,可惜我一直无缘见到我心目中的“坏人”-----大城市的知青。而这场电影,却叫我们绕了许多的弯路,也没见到背着板凳走夜路看电影的村民,我们迷宫似的在田野绕了个回合,最后打道回府。
看电影,是那个年代人们最好的娱乐。记得小时候,铁四局在广场免费放反特、打仗的故事片,带着椅子、成群结队去看电影是当时县城的一道风景。特别是有次演朝鲜的《卖花姑娘》,那个广场是人山人海,而片子还没到,可是人们就是坐广场等到很晚,听说不放了,可也没人散去,虽怕错过机会,最后等看完了,人人都泪流满面,已到午夜。记忆中我在广场还看过《奇袭白虎团》、《渡江侦察记》,那些样板戏就更不用说了,反复看了无数次。在影院逃票看电影的经历大家肯定都有过,那时候只有夜场,有票的没票的都会拥挤在进口处,大家喊着口号“1、2、3”,挤呀挤,从检票员眼皮底下混过去,我就成功的偷渡过几次,只有一次进去了,结果查票时候被抓住,查票要和他们打时间差,只可惜那天太入神了,抓住后,他们问我是哪个学校的,我就把屎盆子扣在了一中。
白洋湖公社,离我们林场十几里地,公社周围有个小小的车站,一个小供销社,一个轧花厂,一所中学,另外还驻扎着一个部队农场,丁字路口,一条通往县城,一条和蒙泉公社接壤,一条通往花薮公社。
小小的汽车站,在丁字口上,是给我带来过欢乐的小站,小站的工作人员是两口子。站长姓薛,两口子都矮矮胖胖,像个邮筒,操着一口桃江口音,女的梳两条齐肩辫子,辫子梳在耳边,感觉怪怪的、土土的。两口子都特别喜欢开玩笑,嗓门特大。这里常常聚集许多人,买没买到票,走不走的成,站长有很大的权。班车是定点开的,上午、下午各一趟,一人一个座位,没有超座的现象。站长喜欢大着嗓门叫骂着开着各色玩笑,人们也就和着这笑声和他对峙,讨好着他,希望能够没买到票,也能达个过路车走。
本地人当兵如果还是在本地,那就亏大了,因为看不到口眼呀?据说就有这么一位新兵,当兵后分配到白洋湖的部队农场,他写信给他的父母就只写部队编号,不写地点,信里面也不说在哪里,害得他父母四处托人打听,最后绕了好大个弯,才知道儿子就在离家不远的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