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往事悠悠(一)(上传中)
往事悠悠(一)
……之 军宣队
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孟子
文革开始那年,江江刚刚迈进中学大门。
漫天的大字报,江江看不懂;老师戴高帽挨批,江江想不通;各类造反派组织摇旗呐喊,江江听不见……因为,江江只是个刚刚进入初中的青涩女孩,良好的家教不允许江江瞎掺和、出风头。
老师戴高帽挨批斗去了,学校停课闹革命了。
此时,学校迎来了一批支左解放军叔叔。
这些解放军叔叔,也就二十出头,带队的是个叫山尔的排长,高高的个子,可威武、可神气了。
鲜红的帽徽领章、草绿色的军装,着实让江江等一批,崇拜解放据叔叔的小姑娘们羡慕得不得了。
多数同学“闹革命”去了,每天按时来教室的也就是江江等七、八个同学,每天和这些解放军叔叔们在一起。
这位山尔叔叔性格随和,和蔼可亲。本来他们来驻校地目的,是支持造反派学生批斗反动学术老师,打倒走资派的。可是山尔叔叔却不安排那些兵参与这些活动。每天和来校的一帮学生一起唱革命歌,跳革命舞;书写革命标语……
什么《大红枣儿甜又香 ,送给咱亲人尝一尝 》、《敬爱的毛主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洗衣歌》等,唱得高兴跳得欢,每天也是其乐融融。
那时候,自行车是一种时髦、奢侈的东西。造反派为了获得支左解放军的支持,从走资派家“缴获”了一辆单车,作为战利品,送给解放军。
这下可乐坏了江江等一帮按时到校的同学了。只要单车“休息”在家,山尔叔叔等人就轮流教这些同学骑自行车。
轮到江江学了,山尔叔叔亲自充当教练。
笨拙、胆小的江江好不容易骑上单车座椅,在山尔叔叔的扶持下,左摇右晃地向前走去。
围着大操场跑了两圈,山尔叔叔累的气喘吁吁的。他看见江江也能自己使劲踩单车了,也就松松手想休息一会。却不想,刚一松手,江江立马摔倒在地。
自行车的脚踏板压在江江的小腿上,并且挂掉了一大块皮,鲜血直冒,还露出了白花花的肉来。
江江又怕又疼,大哭起来。吓得山尔叔叔抱起江江就往医院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此以后,江江再也不敢骑单车了。
(后话:几十年过去了,一直到老,那块伤疤还在,江江还是不会骑自行车。)
暑假来临了,为了让这些吃城市饭菜长大的学生,受到一些忆苦思甜的教育,山尔等解放军叔叔带着一帮初中生到农村参加“双枪”劳动。
在农村的一周时间里,住的是茅草屋,晚上的蚊子向轰炸机一样铺天盖地;白天,顶着烈日站在被晒得发烫的水田里。虽然很艰苦,但是江江他们却过得很快乐。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离开父母的“约束管制”,在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呢。
早上,跟着山尔叔叔他们一起“立正、跑步”出早操;
白天,山尔叔叔与同学们一起下田插秧;一起吃苦得乍舌的苦瓜炒辣椒。
晚上,在月光下,一边摇着蒲扇赶蚊子,一边听叔叔们讲故事。那时候,少儿故事书、童话少的可怜,学生的课外读物几乎为零。叔叔们讲的故事,是那么吸引人。同学们对解放军叔叔简直太崇拜了。
…… ……
几个月过去了,山尔叔叔他们的完成了支左任务,要回部队了。
临行前的欢送晚会结束后,山尔叔叔把江江叫到一边,告诉她说:回部队去以后,我会写信给你。
几个月的交往下来,江江等同学与山尔叔叔他们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依依不舍地送走了他们。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一个多月。
有一天,传达室的爷爷递给江江一封信。“山尔叔叔来信啦……”同学们兴高采烈地互相传阅着。那时的小学生能收到通过邮局寄来的信,而且还是解放军叔叔的信呢,可是新鲜事儿了。江江在同学们羡慕的眼光中,神气极了。
“赶快回信吧。”放学了,同学都集中在教室里,七嘴八舌地说着写这写那。
那时的书信来往,有着强烈的时代烙印。每封信的开始,必定要写上:“首先,让我们共同祝愿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下面再写正文。
虽然,山尔叔叔每次来信,全部是给写江江收看。但是,全部是公开的信件,是同学的集体回复。就这样,江江及同学和山尔叔叔一直保持着通信。一直延续到江江知青下农村。
江江知青下放农村后,和那帮同学分开了 。于是,江江和山尔才有了正式的单独通信的机会。
那是,山尔已经是连长了。
山尔叔叔寄给江江下农村后的第一封信中,说了两句,至今给江江留下深刻印象的话。
一句是:从今以后,不准再称我为叔叔了,我只比你大七、八岁,轮不到喊叔叔的辈分。
另一句是:我会耐心等你长大。
对于第二句话 ,江江怎么样也弄不明白。我明明已经长大了,干嘛还要他等呀?他干嘛要等我长大?
在农村当知青的两年里,除了盼望父母亲的来信外。等待山尔的来信时。恐怕是江江精神生活中一个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了。
在江江下放农村的第二年,山尔复员回老家了。复原的时候,记得好像是春节前后,江江正好回家过年。
山尔又一次来到江江原来的学校,约见了江江。时隔四、五年,江江已经由青涩的小女生变成了青春勃发的大姑娘了,山尔也变得更成熟,更英俊了。
一见面俩人,江江羞涩,山尔紧张,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最后,还是山尔首先打破了尴尬。他说:“我转业回老家了。
“哦。”
“你能不能把户口转到我老家去?”
江江说:“那怎么行啊。你家在广东,距离我家这么远。”
……山尔转身离去了,江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难免有点惆怅。
四十年过去了,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感情,经常在江江的脑海里闪过
山尔的模样早就朦胧了。在江江的记忆中的信息里,只剩下他的名字,和他的家乡在广东省(具体哪个市县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