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天前,在网上回复一篇《原来绥宁如此美丽》的帖子时,我这样写道——
那是当年发配邵阳知青的地方,莫提起,提起泪汪汪,你去问问那年代的父母!尤其是黄桑,1964年狮子街一带的知青“有福”去了那里,回来探亲都不敢与人道其苦楚……光阴轮回,岁月转换,呵呵,如今,南瓜藤成了佳肴,老日子谁去翻古?何况,从绥宁人的角度看来,又别有一番感触在心中了!不提。只说:美呢,当下……
不想,就在三天前,一位老知青邀我同去绥宁,便到了黄桑。
这位老知青告诉我,当年访友,他到过这里,老团,擦板,界溪……他都去过。留给他的印象是:山穷水恶,住在这里的人,别说当地老乡,就是下乡知青,也都染上一种病态——头发老长、面色蜡黄,一看就知是深山老林里出来的!这里不仅到处可见缺碘引起的甲状腺肿病人(所谓“胀浮颈”、大脖子),还有阴森可怕的放蛊传说……
是呀,那年月,山水不是用来旅游观赏的,而是要靠它吃饭穿衣的!因此,邵东斫曹野鸡坪人,只好把石山凿开垒梯田,想的不是好看,而是多打一点粮食填饱肚子!——这便是那个年代的佳话。而黄桑,因其山高路陡,偏远闭塞,面目也就难能象野鸡坪那样,通过学习大寨、战天斗地,而加以改变。当时,又有谁知道这是不幸呢,还是有幸?
光阴荏苒,怎想这却为现今留下了一份旅游资源,一如当年偏远闭塞的张家界、凤凰。愿黄桑也能迅速将资源转化为财富……也许,路还远,但至少,在镇上,我们见到的那些卖东西的人,其面目神态,我的那位老知青朋友评价说,与当年比,何异天壤!
因为千百年来偏远闭塞,黄桑得以保存了源头山的铁杉群落,如今那里成了一个知名的旅游景点。不过,在去源头山的路上,我们游览了一个叫鸳鸯岛的地方,却更使我归来之后久不能忘。
我不知道那里为何叫鸳鸯岛。它是路边一座山间急流环绕的覆盖各种树木的石山。沿溪边开凿修筑的小路走去,崖壁巨石间,溪水有如西洋乐队般地轰鸣,四周枝叶中,虫鸟则如中国丝竹似地奏响。幽凉湿润的空气里,散发着浓郁的花木香气,直如寺庙熏燃的檀木沉香。人置身其间,不知是迷走梦中,还是误入仙境。或许你觉得陶醉,或许你感到清新,或许你会因此神旺气爽而欲吟欲唱,或许你会因此怡然坦然而物我两忘……有句歌不是这样唱:不羡鸳鸯不羡仙。假如你携情侣到此,这歌可真就是为你们写的了!因凉意搂紧臂膀,因香气而贴近面庞,纯情缓缓升腾,——顿悟此处地名的由来,可能就在此时瞬间!……人们在喧哗和静寂中久久徜徉。而在流连忘返间行进,“径随溪曲、亭向界横”,不知不觉,你忽然便到了距开始走下去才十来步远的地方!
这就是鸳鸯岛。
这端的是一座气势宏大、美妙精致的园林!布局如此开阔迂回,出自谁的如椽大笔?营造如此瑰丽浑然,又出自谁的鬼斧神工?
自然是造化。至此,人们不得不由衷地惊叹和赞美造化对黄桑的厚爱。不过,这样的天然美景,已越来越变得罕见——也就越来越须要世人的珍惜才是。
鸳鸯岛为旅游做过修整:开路、筑桥、建亭。以我个人看来,眼下的路桥亭,尚能与景致浑然一体,未现太多的人工斧凿,尤其是没有出现那些描红画绿的东西,是为幸事。虽然,这里还设有一个漂流的项目,或因季节的关系,那天我并没有看到什么漂流者,也不知对景观有何整体影响,但愿其相得益彰。
归来极力向人们推荐去鸳鸯岛一游时,有人问:如此美景,可有诗为证?
惭愧,孤陋寡闻。鄙人只好自己涂抹了四句打油,录之如后,博人一粲:
或看山颠林如海,
或听谷底溪水鸣;
香风十里黄桑路,
最忆鸳鸯岛上行。
20090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