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芳
石大哥
李春波写的《小芳》这首歌激起了无数知青对那个年代的美好回忆。有一阵大江南北、神洲大地到处传唱,起码成为了当年当过知青人群中最流行、最红的歌曲。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每当我听到这首熟悉的旋律时,心里总是涌起一种酸酸甜甜的感觉。
六十年代末,我以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身份下到农村当知青,不到20岁。在那个年代,根本不能讲什么爱情。接吻、拥抱更是资本主义的腐朽毒药。加上我们几个知青哥们都是懵懵懂懂,也不知爱情是什么,男女之间的事也是似怪非怪。在穿裙子、穿花衣、穿西装、烫头发都视为资产阶级思想产物的阶级斗争时代,哪里有像现在年轻人改革开放、聪明绝顶、校花校草、你亲我爱的充满人性的宽松的环境呢?也好,不懂爱情,只懂做事,不求精神生活丰富,只求口福肚圆,贫下中农最喜欢我们这样的知识青年了。
我背着自卑思想包袱,在哥们中是最老实的一个,只晓得出工挣工分。由于写得几个像样的字,破二胡也拉得几支歌谣,贫下中农还蛮喜欢我。下放没几个月,有个贫下中农私下叫到我,要把其17岁的侄女许配给我做老婆。他看重我老实、会做事,又是黑五类子女,回城没希望,可能一辈子从事修理地球的事业,靠得住。我一听,羞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话都讲不顺了:“不不,我还小,现在不、不讨老婆,养、养不起。”他笑了:“你还是考虑考虑吧!我帮你把砌房子的地方都看好了,只要你同意,我们就帮你盖房子讨老婆。”
这位贫下中农的侄女是个美女,李春波所做的歌词简直就是描写她。大眼睛、长辫子、又善良、又能干、又温柔、又漂亮。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这位老农民给我提媒之后,我看到这位姑娘就会脸红心跳。这位姑娘的家人也可能给他看过信,每逢生产队里开大会,她总是坐在角落里用大眼睛默默地望着我。我心中有鬼,也面不了有时望望她,一望就四目相对,火花四溅,心跳马上超过100次/分钟。虽然当时当地农村青年二十岁左右结婚是正常的事,但我一不懂爱情,二是家庭条件不好,三是自己养自己都困难,怎么有找老婆的非分之求呢?
有一次,我们几个哥们好不容易盼到公社看电影《红灯记》,去改善精神生活,就和生产队的广大贫下中农一起去赶场子。一路上,我们几个哥们嘻嘻哈哈,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位姑娘和她妹妹也与我们这个团伙混在了一起。这个姑娘十六岁的妹妹可是个“辣利婆”对我们几个知青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有滋有味地跟我们开着玩笑,互相调侃。我生性口笨,就只顾看着她妹妹与我那些哥们打口水仗,放肆笑。慢慢地,我们两人都走在了后面,天不是那么黑,我看见她眼里闪着温柔的光,可我脸上却是一阵一阵红晕。遇上一条小沟,她还很自然地把温柔的小手递给了我。一路上走来,既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甜言蜜语,但牵着她的手走在充满旺盛生命的田野上,心里感觉怪怪的,感觉良好。
这个故事很乏味,也很简单,这就是我与“我的小芳”(姑且这样自作多情的称呼一下)一次最单独的亲密接触。可能很多网友都看得不过瘾,但是咱是个实事求是的人,只能讲事实,没办法。只是因为这位姑娘的叔叔真诚的给我作过媒,才有这个并不浪漫的故事讲给大家听。如果按他叔叔的安排,我现在一定是当地一个德高望重的,儿孙满堂的农民爷爷了。由于我态度暧昧,一直把事情拖下来,这位姑娘的家人等得不耐烦了,就另外给她许配了人家。这位姑娘后来看见我,我发现不再是温柔的目光,而是带着几分怨恨。只怪我没能力接受这份爱,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致歉:原谅我,好姑娘。
我招工回城的时候,这位姑娘出嫁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我也再没有与她四目对视的勇气,灰溜溜每天忙碌在希望的田野上,然后卷起铺盖离开了这个充满“我的小芳”美好回忆的小山村。
再后来,我打听到这个姑娘的现状,结果令人欣慰。她过得不错,儿孙满堂,家境殷实。那我就借李春波《小芳》中的歌词来作为这个故事的结尾吧:“多少次我回回头看看走过的路,衷心祝福你善良的姑娘。”哦,应该是要祝福你善良的娭毑——幸福健康,平安长寿咯!
(2008年2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