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妹妹
石大哥
我的妹妹是经历了二次下放的老知青,受了不少苦。作为老知青,看了许多网友回忆知青生活的经历,为其遭受的艰难困苦和不公平待遇,常常被搞得眼泪八洒,何况自己的亲妹妹有两次下放,8年知青的磨难呢?我为她的经历也曾十分难过。不过,我还是那种“把悲观认识清楚了”的乐天派,妹妹在我的影响下,也是一个“多感谢,少抱怨,心境明朗平和,生命充满阳光的漂亮女孩,不,现在也成了善良的大妈了。
六八年腊月二十四,因为父亲走资派出身,她与母亲被许多下农村去过年,蜷缩在一户贫下中农牛棚旁边的小屋里,吃了仅有一个炉子煮大餐的年夜饭(父亲因为住牛棚,在外地过革命化春节),然后开始了她十三岁的农村姑娘生活。
挑柴不动,就连滚带爬从山上往下背;砍柴怕蛇,就用木棍开路,在山林中瞎扑腾一阵,什么蛇、山鸡、兔子王八贼,通通驱逐处境,枯枝败叶作战果背下山当柴烧;不会插秧,就学,拿起秧苗往田泥里瞎捣鼓,不管根是否到位。插秧插得慢,给农村的小姐妹们讲好话,帮帮忙,只要不受队长职责就行。终于慢慢地与贫下中农的姐妹们打成一片了。加之几分姿色,几分舞蹈天分,几分优美的噪音,竟然混入了农村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赚了不少炉货(轻松的意思)工分。
妹妹变成了典型的农村姑娘,但是我们全家(包括我)坚持要她去读书,在农村中学读书。结果路远不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幸落实政策,她当了四年村姑后回城,才在正规的城里学校上了几天学。高中毕业,由于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身份后遗症,又第二次背起背包去当知青。好在已经有了当村姑的经历,也不觉得有什么悲观了。
有饭就吃,有事就做,有觉就睡。妹妹象真正的贫下中农一样,习惯了农村生活,不追求什么精神文化,结果,三年知青生活,长得臀大腰粗,成了典型的600工分(当时朝鲜电影中一个胖姑娘的雅号),没有了当年宣传队演员的身材,也就没有了炉货工分赚,老老实实修地球,好在习惯成自然,每天还是乐呵呵的。当了几天音乐代课老师,自称音乐教授,我臭她:连五线谱都不认识,还教授呢?后来,在我们的坚持下,她及不情愿地参加了77年恢复的高考,当然,由于麻袋绣花——底子太差,名落孙山。她还挺乐观地写信给我:“主要是发挥不好,离清华北大分数线只差2分,不然我这个高级知识分子一当,你那个二流子可就要巴结我了。”这件事我们兄妹一见面就互相调侃,有味得很。
妹妹二次下放,8年农村生活受的苦,虽然她总是轻描淡写的把它变成了快乐的故事,但我心里还是十分清楚,也十分心疼,所以我们兄妹关系一直很好。乐观、快乐、风趣、互相调侃成为我们兄妹之间加深亲情和友谊的催化剂。努力向上的她78年招工后,自学成才,成为了会计师。她儿子也弥补了她天书可读的遗憾,一直顺利地都完了本科,参加了工作,成了准工程师。她自己退休后还有好多单位抢着要,用她的话说:“谁的米米多,我就帮谁干,幸福生活等不来,自己赚!”那确实。
目前她家庭和睦,生活幸福,真可谓吃得苦中苦,方得甜中甜。
有朋友问我,怎么什么事情到了你的文章里,都成了快乐的事,我还是前面《石大哥宣言》的书面回答:用乐观的心态去看,每一件小事都充满了戏剧般的乐趣。我妹妹也和我差不多,什么苦到她嘴里也变成了快乐。她看到我在知青网的关于知青生活的文章,津津乐道地向同事吹嘘,还打电话告诉我:“我跟了你的贴,吹捧了你一下,你去看看,到时候要请我客啊。”我打开网页在《我的小芳》文章后面发现了她说的跟帖:“石大哥的《我的小芳》看得过瘾,不错。”
天哪!这就是跟帖吹捧?明摆着臭人嘛!她以石大哥的身份表扬石大哥,这不是讽刺我,老鼠爬秤钩——自己称赞自己么?我立刻打电话给她:“你这小妮子,斗我的把,还请客呢?见了面我只能请你吃板栗炒肉(意思是敲脑壳)。”她放肆笑,感染得我也大笑起来。
(2008年2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