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一章
学生眼中最喜欢的人
星期六这天,苏仲恒带着20多名背背篓的学生去摘茶籽。一进茶山,学生们都像雀儿似地奔向茶岭。桂苟个子瘦小,却背着一只大背篓,进山时,他拦住牛高马大的亚男,“今天,我们比赛。”春天摘茶叶时,桂苟输给了亚男,很不服气,他想在这次摘茶籽时,挽回面子。
亚男头上扎了一对翘尾巴,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呀,有一点,刺篷中的茶树你得钻,不能漏下不摘。”
桂苟挺着胸,“再高的茶籽树你也得上。”
亚男不服气地说:“草丛里落下的炸了果的茶籽你也要拣干净。”
苏仲恒也背了一只背篓进了油茶山。他望着桂苟和亚男,无声地笑了。这时他注意到,国茂今天赤着脚,但他对脚下的草丛,远处的灌木丛毫无惧色。苏仲恒紧走几步,望着他那双又宽又厚的脚,叮嘱道:“国茂,你得小心树蔸把。”他对那年曾被竹尖戳伤至今心有余悸。他知道这孩子住在最远的回峰岭下,每天早出晚归,中餐带几个红薯和酸咸作中餐。
国茂回过头,毫不在意地说:“
苏仲恒目送着国茂进山,只见他敏捷地爬上了一棵高大的油茶树。顷候间,满山里响起“啊嗬”的喊山声。
太阳快落岭时,一名学生跑来说,桂苟出事了。苏仲恒急急奔过去。只见桂苟一脸煞白地坐在地上。见苏仲恒过来,桂苟撩起左裤脚,只见一条两寸多长的带血的伤痕正在慢慢渗出血珠。桂苟移身时,感到左脚一阵剧痛,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轻轻哼了一声。他望了一眼围观的同学们,瞪了一眼,“有什么好笑的,不过破了点皮。”
苏仲恒哑然失笑。他叫几个孩子替桂苟把滚出背篓的油茶籽拣进背篓。自个拿起钩刀,在一棵粗茶树前蹲下来,用雪亮的刀锋在树身轻轻刮了一撮褐黄色的树皮灰,匀匀撒在桂苟的伤口上,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小方格手帕一撕两半,接长后不紧不松地包住桂苟的伤口。
桂苟感到
苏仲恒对桂苟说:“我背你回去。”
桂苟说:“我能走,没事。”他试着扶着油茶树站起来,刚一动,感到钻心地痛,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国茂赤着脚走过来,“
苏仲恒点点头。他背对着桂苟蹲下来,一边催促着,“来呀,磨蹭什么。”
夕阳里,金色的光影一圈圈从林子里退隐,莽莽苍苍的山林踱上墨绿色。田峒里,挺着圆鼓似肚腹的牛们回牛栏时,一边发出“哞,哞”的悠长叫声。
桂苟伏在苏仲恒的后背上,在时陡时平的路上晃荡着。刚开始觉得有些尴尬,慢慢地,他感到心境平和了,腿脚也不那么痛了。
苏仲恒把桂苟背进村放下后,桂苟再三叮嘱:“
开山摘茶籽季节,是油榨房忙碌的季节。苏仲恒走进油榨房时,两个壮汉子把晒干后已去了壳的茶籽倒进碾槽。碾碎后蒸熟的茶籽,则由一个赤脚男人助力,嵌在两三个男人方能合拢的“龙口”里,再以几个榫头塞满塞紧。一切工作就绪后,两个精壮有力的男人,抱了一根两丈长短的锃亮圆木,向榫头砸去。落点沉重而准确,每一次撞击,都会发出“嘭”的重响,声音沉宏,有力。随着每一次撞击,榫头会进一截,在榫头的推进中,茶油顺着榫头的缝隙中滴下来。那股股细细的油线,能在一两个小时辰内,注满一只大桶。他无心细细地观赏油榨房的风景,从榨房里拉着会计泰旺走出油榨房。门外,同学们都急着知道当天自己摘茶籽的数字,争着挤向会计,眼睛盯着那杆大枰。亚男挤在头里称完自己的油茶籽后,等着桂苟摘茶籽的数字出来。桂苟的油茶籽是国茂帮他称的。让亚男等了老半天,等桂苟的油茶籽重量出来以后,亚男的头垂了下去,半信半疑地说:“桂苟怎么比我多一斤二两。”她一边说,一边提着空背篓沮丧地回去。
灯下,苏仲恒正在批阅学生们的作文。这次的作文题题目是《我最喜欢的人》,学生们有写爹娘的,写姐姐或爷爷奶奶的,只有桂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