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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知青各地知青江永知青 → [推荐]唐志龙<留守远村>(长篇小说)第七章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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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唐志龙<留守远村>(长篇小说)第七章第八章
大漠孤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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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一种不知从哪来的震力,把两人掀进河里,拽入水底。盘树春和史蛮子都熟悉水性,尤其史蛮子,他在读小学时就常常偷着下湘江玩水,不久成了出名的水上蛟龙。史蛮子沉水后屏住呼吸,死死抓牢手中的撑篙撑住河底,慢慢浮出水面。两人一先一后爬上岸后,东张西望,急着寻找木排。

木排没有被冲散,好端端地搁浅在下流的浅滩上。两人奔上去又是撬,又是扛,好容易把木排移进深水里,然后跳上木排,向村里附近的码头撑去。盘树春望着沿岸的村落、圩街,眼神温柔起来,尤其出神地望着那个一半在岸,一半扎入水中的杉木跳,不由得轻声哼起小调来。史蛮子听那曲调,心想这一定是一支古老的情歌。他想起出集木场时曾与盘树春约定,过了七公岭,就说他的情事,便喊道:“这回,你该说你的情史了吧。”

盘树春先是一怔,望望舒缓柔静的桃水,说“好,说就说吧,那一年,我在桃水上走排,傍晚,我把排撑往一处水势平缓的河段,在离岸不远的圩街喝了半斤苞谷烧,第二天一清早撑排离去。走排不久,我猛然看见河面上浮着一个人,便急急把木排撑过去。撑近那人时,发现是个穿枣红底起白花衬衫的少妇。我急忙下水,一摸那少妇鼻孔,尚有微微鼻息,人也未完全冰冷。我两手抱起那少妇放到木排中央。让她吐掉河水后,往岸边找郎中替她摸脉抓药。那少妇经救治后脸色稍见血色。她完全清醒后,立起身子,一边哭,一边对我说,大哥,你缘何救我呀。我还是死了的好。我说你这年纪,好日子才开头,怎么轻生呢?那少妇一边哭,一边倾吐了她的家事。她说,她结婚才一年多,原本有个好端端的家庭。她男人是个高中生,与她同在一个村里出工,她男人见村里很清苦,一天评10分工,才值3角多钱。一天,他邀了邻村的一个同学去了跑长途运输。那时桃川的生姜、槟榔芋都很出名,在外地能卖个好价钱。他跑了几个月,倒也攒了些钱。一天,她男人被大队叫去了,说是跑长途运输做买卖,是投机倒把,走资本主义道路,大队和公社都要找他说事,说弄不好要坐牢。她说她男人出身地主,她是富农出身。村里人都说,加上出身这一条,性质更严重了。后来,大队干部说她男人除了交代经济问题外,还要罚一笔为数不少的钱。她男人想想难过,喝了农药。这女人在村里压力也很大,说她是‘自绝于党和人民’的地主崽的老婆,家里的生计也日见艰难。她想起平日与死去男人的恩爱,想起以后的日子,心想与其日子难过,不如一起走。她心一横,投了桃水。后来,那被救起的少妇说,她原本不想活了的,你既然救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你带我走吧,走得远远的。”

“我当时十分为难,独往独来惯了,拣个婆娘拴住自己,值得么!再说人家亲戚找上门,你怎么应对。见那少妇悲悲凄凄,不肯回去,我心动了,打算收留她。那少妇心细,把一双绣花鞋,一件枣红衫扔在桃水里,说是让来寻她的人死心,她已经沉水喂鱼了。我见那女人刚烈,把木排撑出了十多里,在一处圩街租了间土墙屋,隔做两间,一间住人,一间做灶屋。不出排,不打渔的日子,旧渔网挂满一张墙壁。我和那女子过起小日子后,我添制了另一张网,请人做了一只小划子,靠卖鱼、打小工挣些钱讨生活。后来,我知道那女子原名叫翠英,为了怕人来找麻烦改了名子叫秀英。秀英长得乖巧,会做家务活,小鼎锅煮的红薯饭很香,炒的锅子菜也合我口味。秀英的脸上渐渐有了桃红色。闲下来,她便扎绣,桃水边的许多瑶女八九岁即开始扎绣。秀英的扎绣手艺是她娘教的。扎绣之前,先把纸剪成图案式样,紧贴于面料上,以五彩丝线绣成,图案以飞禽走兽、树木、花草、鱼虾为主,多绣于衣领、衣袖、衣襟、裤筒、头帕、围裙、绑腿、被面上。秀英长居水边,喜欢绣鱼绣虾、岸柳、喜鹊。她曾给我的头帕绣过盘王过海。

“那年春四月,风很大。她见街上有人去放风筝,也想去放。我为她破了竹篾,备了竹片和棉纸,扎了一只蝴蝶型风筝。她孩子般地拉着我,一定要陪她去放风筝。那天,风正顺,没来乱风,她手中的彩蝶风筝飞得很高很高。她心情好极了。我真想抱住她,亲她一口。闲时,我们也偶然去桃川镇街上,上国乐剧院看一回祁剧。像《恩仇记》、《合凤裙》、《程咬金招亲》、《玉堂春》都看过的,秀英只去过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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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孤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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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记住了出名的净角、老生、旦角、丑角的名字,回屋时,还会高兴地唱上几段旦角的曲子。秀英喜欢去看桃川街上的庙会,也叫盘王会。庙会多在农历九月中旬。会前,圩街附近的各家各户酿好酒,预备粮油钱钞,然后沐浴更衣,头面一新,在村里扎花灯花笼,备好绣有狗头的四方旗、三角旗,以待祭师引领的祭祀队伍抬盘王塑像到来。庙会那一天,锣鼓声、鞭炮声、唢呐声震天动地。街上人疯了似地放树花炮。穿五颜六色衣的巫师或祭师唱完盘王歌、祭词,开始给盘王菩萨带冠冕,着衣饰,然后祭师吹响牛角,众人抬盘王出巡,人们一时忘情地跳长鼓舞、羊角舞,吹芦笙、长号,把庙会推向高潮。每当我们看完庙会回来,秀英有好一阵子睡不着觉。我们俩口子过得虽清贫,但甜蜜。只一桩事,我们都不满意,两人在一起过了两年,她一直没有怀过一男半女,也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原因。她一直很郁闷。那年冬天,她从圩街上回来染了风寒,一病不起。她在迷糊中说,她这一生,最对不起我的,就是没给我生个崽,她说来世再做我的女人……”

史蛮子发现盘树春眼角挂着几颗泪珠子,看不出这个粗豪的汉子还蛮柔情。

不觉之间,木排撑到了一处很开阔的河段,排的前面出现了一坐木桥,木桥出水面一丈多高,横在河面上。一个挑着空箢箕卖菜归来的男人已走到木桥另一端。木排渐近木桥时,盘树春猛地将篙在排上稳稳立直,身子往上一吊,像一只凌空飞燕,跃过桥面。这时,木排直冲桥下而去。史蛮子正在惊讶间,盘树春准确地落在木排上。史蛮子想不到盘树春40多岁年纪,身手如此轻捷,不禁脱口而出“好功夫。”

盘树春气不喘,脸不红,说,“撑排多年的排古佬,都有这一手,不算稀奇。”

黄昏时,七张长排撑近村口的码头,提手电筒的大队长和几个擎枞膏火的男人和女人在迎候她们的亲人归来。她们的家里都炒了大块腊肉,温了米酒。大队长走到侯建民和史蛮子面前,说:“你们二人也为大队立了一功。”

史蛮子和盘树春分手时,盘树春说,“史蛮子,看得出,你有很重的心事。有难事,不怕,没有过不了的礁石险滩。关键是身要正,人要硬。”

史蛮子心里感到头热辣辣的,“我会的。”他拍了一下盘树春的肩头,两人作别离去。

两天后,侯健民决定与史蛮子去县里做上门木工,第一个主顾是县人民医院的医师。去他家之前,二人径直走进潇水岸边的城关闹子。刚近闹子,就听到鸡声咯咯,鸭子嘎嘎,空气里浮荡着浓浓的鸡屎鸭屎味。卖鸡的,多将鸡装在竹笼子里,为了表明其不是瘟鸡,旁边会摆上一两个带血丝和带屎垢的新鲜鸡蛋。卖鸡的多为大嫂或中年汉子。买家蹲下来讲价时,卖鸡人总会提着双翅,用手拨开鸡屁股边的绒毛,看看鸡屁股周围是否干净。买家最怕瘟鸡,一只瘟鸡,往往会使附近的鸡死光。蔬菜行与干鲜货摊杂陈,黄森森的生姜,硕大的槟榔芋,带着红缨须的苞谷,还有又大又红的牛角辣椒,或用箩筐盛着,或摊在地上。摆干货摊的,一般有十多种干货,辣椒粉、干黄花等,鲜嫩的蔬菜、瓜、豆用箢箕、箩筐盛着,也有的摆在地上。活猪的交易行,设在另一处间子里。装活猪的竹笼依猪大小而编织,大猪都是用粗实的竹杠竹笼抬来的。

侯建民和史蛮子都卷“喇叭筒”烟。两人与卖烤烟的老者讨价还价,最后买了几扎黄得纯静的烤烟,又去长街上的百货公司买了些木匠需用的物件,然后走进县人民医院的宿舍区,那位等待他两人做家具的医师,已为他两准备了丰盛的午餐。

2 烈女命丧“女儿的天国”

下午收工时,焕英碰到在地边劈枞树枝条的何凤仙。何凤仙是16岁时从何家嫁给明耀的,她爹是富农,娘是贫寒家女儿,爹嗜赌,赌瘾上来时,一栏栏的猪也输光。何凤仙13岁那年,家里破败,她爹死后,她娘远走他乡。何凤仙从小娇纵惯了,上山砍不得柴,下田不会插秧,嫁来卢家后,明耀做阴阳师,她则做起“仙姑”来。解放后,政府打击封建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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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只得老实下地出工。做过“仙姑”的凤仙下田盘农活实在不行,村里女人一般一天评七分,她只评得五分五。为了赚些轻松钱,免去风吹日晒之苦,不免装神弄鬼,故弄玄虚。后来不做这营生了。

焕英劈枞枝手脚快很利索地捆好了枞树枝。见凤仙捆柴松松垮垮不结实,过去三下两下就扎紧了。

回家的路上,何凤仙充满了感激,“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它能给你们带来永久的快活,不知你愿意不愿意听?”

焕英正为不能与史蛮子相好的事闷闷不乐;也对爹强行将她许配给人十分怨恨,听罢何凤仙这一说,马上答道,“你说给我听听。”

何凤仙忆从刚才的劳累中缓过气来,“不过,我得说在前面,一,不能告诉家里人和村里任何人,否则会不灵验;二,你自个拿主意。”

焕英急了,“你快说呀!”

何凤仙这才绘声绘色地说起来:“在九层天的上面,没有风霜雨雪,那里有一个女人的天国。天国里有一栋栋宽敞屋字,有大片大片的绿色庄园,四季长青的树,到处是好美好美的花。那里清静,祥和,吃的、穿的、玩的都 不缺。你可以挑选你可心的男人,不用生那么多崽女,用不着终年劳累,可以做你想做的事,结交你想结交的朋友。那里没有猜忌,没有烦恼,在那里活得自在,过得爽气。”

焕英插嘴说,“有那样的美事?”

“真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是去女人的天国有一条,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无缘升上女人的天国。”何凤仙不无遗憾地说。

焕英又问:“怎样升入女人的天国呢?”

何凤仙越说越小声,焕英不由得扰近何凤仙,用心去听。

“进入女人天国的办法,是首先选择你喜欢的方式去上吊,然后飞升,”何凤仙说。

焕英“哦”了一声,当她听出是用那种方式而升入天国时,有几分恐怖起来。

凤仙马上说, “当你在颈上套上绳子时,你的魂灵马上脱离躯壳飞升,进入女人的天国。”

焕英咬着牙说,“家里强加给我的婚期越来越近,不能再等了。”

晚上,月儿还没升上回峰岭。焕英邀雪飘去村前晒坪上谈白。雪飘刚要洗澡,硬是被焕英拉出来了。“什么事这么急呀?”

焕英迫不期待地说,“雪飘,你说,我们姐妹两人关系怎么样?”

雪飘不假思索地说,“一直很好呀。”

焕英接着说,“ 好姐妹应该同艰苦、共患难,是么?”

雪飘有些摸不着头脑,“是呀”。她眨眨眼,一默神,心想她一定有事。“焕英你就直说了吧。”

焕英便说起了女儿天国的事。她想姐妹两人一道去女儿的天国。

雪飘惊叫起来,“那是吊颈,去寻死呀。”

焕英急急扪住雪飘的嘴,“你让人家听到,就不灵验了。告诉你吧,我铁了心去女儿的天国。”

雪飘说,“我不去。”但她知道,焕英家里生活困难,婚姻又不如愿,才往这上面想的。她才不呢,她有一个梦,那是认识苏仲恒后渐渐放飞的。她朦胧地感到,苏仲恒已经真正喜欢上了她。她相信自己会走进苏仲恒的生活。

焕英见雪飘沉默,推搡着她,“别犹豫了,在女儿的天国多个姐妹不热闹些吗,那儿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呵。”

雪飘说,“我从苏仲恒那里借阅过《十万个为什么》,那本书里说,世界是由无数星球组成的,人类立身的地球也是一颗行星。目前,还没有发现其它有生命存在的星球,哪有什么女儿的天国,你是中邪了。”

焕英说,“别说了,你不信就算了,我一个人去。”

雪飘有些着急,“别,别这样,你那样会丢了性命的。”

焕英见说不动雪飘,无奈地说,“就算我们今晚没说这事,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事。一说开这事就不灵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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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飘点点头,真诚地说,“你能不能再好好想想,天下没有越不过的坎的。好吗?”她推推焕英。

月亮出来了,凄清的月光洒在两个妹崽身上。焕英面如死灰。

第二天上午冬福去广西麦岭闹子买茶油和蔬菜种籽,出门时,喊焕英去山里砍担干柴回来。焕英心想,正好借砍柴之机,寻觅飞升女儿天国的好地方。焕英佩着锃亮的钩刀,穿过田峒,沿着进山的窄窄小道,上了断岭源。山道上铺着厚厚的松毛须,绵软极了。深山里,周遭袭来阵阵冷湿。阳光透过松树的叶隙,漏下点点金箔。越往里走,越感到森凉,见不到一丝阳光。林中的青枝上,纵跳着只只不知名的小鸟。她手脚麻利,不一会,劈好一堆干柴,齐扎扎捆得贼紧,然后砍根嫩杉树,劈光枝桠,削尖两头,稳稳插进柴捆,让它靠在崖边。她四顾寂静的林子,心想,在这里去女儿的天国好,转念一想,这处地方叫断岭源,这“断”字,对升天飞入女儿的天国不吉利。

她挑柴回家的路上,看了好几处地方都觉得不合适。晚上,她往高门楼方向走去。天很黑,风偃息着,月亮还没有从东山升上来。穿过那片古木苍天的树林时,她停立了一会,巨大的树干上,不时传来“笃,笃,笃”的敲击声,那是啄木鸟夜间在捉树身里的虫子。她想,没法爬上那么高的树挂绳子。

回村时,她想到了关霞村的凉亭,那倒是个好去处。亭子被几棵大树荫盖,树上终日有鸟儿啼着,再说凉亭屋架也不高,但是凉亭白天晚上人来人往,万一让人碰见了,反倒飞升不成,还会弄得风风雨雨。不如在家里升天,转念一想让家里爹娘和弟妹们受惊吓也不好。她正愁没有合适的地方时,不知不觉来到了新盖的青溪铺学校前。她望着学校,心中掀起一种复杂的心情。

这以前,她没有进过一天学校门呵,爹娘给了她生命,为什么不让她读一天书呢?雪飘也读完了五年级呀,她想青溪铺,没读过一天书的崽女难找。那年,她到了学龄,却不能与同龄的儿时伙伴背着书包去读书,心里多难受呵。有一天,雪飘背着书包走出巷口,欢欢地去村校读书,口里一边哼着一首她刚学会,焕英没听到过的歌曲。而焕英背上却背着刚半岁的弟弟,一手牵着她家的牯牛去冈坡上吃草。当时,雪飘没有看见焕英,直到雪飘走出一截路,焕英才敢望她的背影,她的泪水涮地涌出来。许多年来,作为大女崽,她一边出工,还帮爹娘做家里活,背大了牵大了幼小的弟弟妹妹。这方的水养人,这方的稻米、红薯和苞谷养人,她出脱得有模有样,在青溪铺妹崽堆里,也算干活出众的人物,可是没有文化,却使她常常感到矮人一截。一伴儿的小姐妹一个个地出去,要么有了好工作,要么有了好男人,焕英的心事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沉。

新月开始升上来。幽蓝的天空,有几丝云彩,如勾的月亮从云彩间滑移着。她的面前仿佛浮现出一群学生的活泼身姿,回荡起一片童稚的朗朗读书声。

她想,现在重新回到儿时多好,来这里读书的,有青宜,还有雪飘,也有焕英,她们读完这里的三年级,再去公社中心小学,然后升中学……恍惚间,她推开未锁的学校两扇门,从月光里看见壁边放着两张很高的人字楼梯,那是专为钉天花板用的,人字梯是她爹做的。她很快跑回家,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裤,又跑回来,把人字梯搬到木梁下,手里拿着一根粗棕索,一步一步踩上去,踩上去……

焕英的爹娘一夜没有合眼。那一夜,冬福问遍了焕英的玩伴,又从村里找到村外,去了焕英可能去过的地方,都没找到她的踪迹。那一夜,附近几个村子的狗叫得格外频繁,叫得人格外心慌。最后,娘发觉焕英穿走了她平素爱穿的最好的衣裤。难道是出走了,但又没有任何先兆呀。

早晨,冬福神不守舍地打开学校的门,马上看见屋梁上吊着一个衣服光鲜,头发梳理整洁的妹崽,正是他找遍了附近几个村子而失踪的焕英!他忧伤、郁闷攻心,一阵眩晕,身子往后倒了下去,随后进学校的两位木工慌慌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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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福扶进他的家里。

3  不能阻扰爱情

焕英的死讯传给了未过门的男方家,男方的爹娘都很开明,分别来对未过门的媳妇去世表示哀悼,也对女崽的爹娘表示抚慰,劝他们节哀,莫伤损了自己。妹崽大了,许多事是由不得爹娘的。冬福与婆娘心想,也是。但心里总抹不掉忧伤,家里终是少了一根柱子,一个好劳力。焕英小小年纪,为这个家付出过很多很多。好在焕英的大弟世旺明年春天可以出工了。自从女儿焕英去了之后,冬福活脱变了个人,狂躁的性格没了,成天一脸的悲哀神色。他的五个崽女不用再在爹发怒时,吓得直打颤。冬福显得有些木讷,一坐下来,哪儿也不去,便默默地喝酒,而且喝得很多。早先家里有两三瓶米酒便够喝几个月。这以后,他买了一只10斤装的白塑料壶盛米酒,一月一壶还不够。冬福婆娘见他喝酒模样,心里担忧,但又不敢劝阻。这么多年以来,她养成了驯顺,凡事按男人的意思做。过去,他在家里发怒,刮起狂风巨浪时,她都惧怕,冬福不再给家带来恐惧,他自己的生活中却发生了越来越多的恐惧的事。

一天傍晚,冬福屋回屋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爹,爹,”好熟悉的妹崽声音,这不是焕英的声音么。他回过头去,什么也没有,他揉揉眼睛望开去,远近都没有焕英的身影。恍惚间,他听见十几米外的门楼上,有两个妹崽的说笑声,真像是焕英和别的妹崽在门楼上一边追逐,一边谈笑。

天刚亮,冬福和婆娘还在睡着。忽然有人轻轻敲他俩的房门。冬福一下子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答应来了。可是话一出口,不对呀,这不是焕英的喊声么?冬福掀开被子起身,对婆娘说:“刚才焕英在门外敲门喊我。”

冬福婆娘说:“我怎么没听见呀,是你疑神疑鬼罢。”

冬福长长叹了一口气。晚上,他又开始做梦。梦见正在学校做木工活,一抬头,身着一身光鲜花衣的焕英彩蝶似地跑进来,她搂着冬福的脖颈,神采飞扬地说,“爹,我要去上学念书了,不过,得辛苦您,给我做一口小小的樟木箱子,用来装生活用品,譬如女儿的小圆镜、木梳、还有……”

冬福说:“好好,我用梗樟木板给你做一口上好的樟木箱。”他笑着,笑着,笑醒了。

冬福娘摇着冬福,“你怎么啦,梦里笑得那么快畅,与白天郁闷的样子像变了个人似的。”冬福坐起来,声音低沉地说:“看来焕英硬是要寻我去陪她了。”

冬福婆娘抱住冬福低低地啜泣起来。

一天晚上,冬福从他老表那儿喝酒回来,一脸绯红,满心里舒畅,见着婆娘时,还唱了一曲年轻喜欢唱的祁腔山歌。

冬福婆娘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她男人似乎从往日那郁闷的心情中挣脱出来了,忧的是,这手舞足蹈的他,毕竟不像是他冬福呀。那天,晚上,冬福婆娘为男人烧好热脚水,准备和冬福一道热脚。两人结婚以来,这也成了习惯。泡脚时,冬福话特别多,而且没有醉话。冬福像这方男人能喝一点,但从不酗酒,他也不喜欢酗酒闹事的男人。热脚以后,俩人上了床。他主动与她亲热一阵后,要了她。这与往常没有两样。然后,他发出了比平常大一点的鼾声。冬福婆娘觉得有些异样,便不安在伏在他身边静听了一会。直到她觉得男人的鼾声匀徐了以后才稳稳睡去。天亮时,她醒了。她想男人也该醒了。平素,男人总是先起床,挑着尿桶去浇菜,在菜地伺弄了一阵后摘点午餐的菜回屋。今天怎么啦,他竟没有了鼾声,没有了那熟悉了的呼吸。她摸摸男人身上,冰凉冰凉的,用手放在男人的鼻孔前时,发觉他气息全无。她撩开被子,恐怖地大叫着冲出了屋子。

第二天,村里人把冬福的棺木抬上了妹子山。送葬的人很多。冬福的新坟在离焕英坟包两三尺远的地方。冬福婆娘在男人的新坟前哭得死去活来,一同齐来的他遗下的五个崽女也陪着娘在落泪。化为灰烬的冥纸冉冉地随风扬起,风不大,冥纸灰只在坟前慢慢地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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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飘家掌灯才吃饭,吃晚饭时,雪飘默不作声,雪飘一下子失去了好姐妹,心里很痛,她知道爹娘上午送冬福上山后,心里像堵着什么,雪飘想起焕英,就想流泪。

雪飘的爹吃饭时从来不说儿女们什么。

雪飘的娘好几次欲说又止。雪飘看出来了,娘有事问她。雪飘的娘终于说话了:“雪飘,我知道你与焕英玩得好,别想那事了。那个妹崽好湖涂呵,”她掩藏了还想说的话。

雪飘有些伤感,有些忧郁,一伴儿长大的姐妹,忽然去了,心里免不了荡起涟猗,觉得她家对焕英缺乏了解。

雪飘的娘不安地说:“焕英和你谈起过女儿的天国的事了吗?”她不放心地盯住女儿。

雪飘平静地说:“焕英对我讲过女儿的天国……我不会做傻事的。”

雪飘他爹打断娘女的谈话,“哎呀,吃饭,别谈那事了。”

雪飘娘叹了口气说:“昨夜我与你爹一夜没闭眼,我们不会瞎操心你们的事了。崽女大了,心事大了。你与老师的事,你自个拿定主意吧。”

雪飘听出娘说话的弦外之间,好像是对自己与苏仲恒的婚事予以默认,心里不免一喜。第二天雪飘把爹娘的态度很很快告诉了苏仲恒

苏仲恒说,“这就好了,城市不像乡间,年轻人谈恋爱,没有父母之命,媒约之言那一说,双方谈好了,定了,就告诉家里父母。父母意见只是参考而已。”

雪飘心里踏实了,调皮地说,“那你什么时候告诉你父母?什么时候娶我?”

苏仲恒一边说一边从长条凳上站起来,贴着雪飘坐到床边,然后一把抱住雪飘,雪飘半迎半拒,静静靠在苏仲恒的臂挽里,感到像枕靠一处迷人的芳馨的岸,又觉得像找到一块密林中的芳草地。她像许多妹崽一样,沉睡在心灵深处的情愫一经拨动,就不再感到羞怯和拘束,会大胆地追求她觉得应该得到的东西,常常演绎出哀艳动人的故事。这时,她感到胸部有些凉意,原来窗外的月光和清风泻进窗口,拂过她的裸露的胸部,一只轻柔的手在拉捏着好的乳头,想让它活跳地立起来。她知道,刚在恋爱中少女的乳头,还在半藏半露,只有在情人的牵引,或奶过孩子后才鼓突出来。

苏仲恒抱住了飘雪的脖颈,说,“你能承受我们结合之前的种种波折吗?”

雪飘想也不想,急急说道,“能,一定能。”

一天,雪飘的一个表姐来祥林村看望雪飘的娘,想不到表姐的男人也是省城下放的的知青,还是公社的一位拖拉机手。表姐体态丰腴,脸色红润,梳的巴巴头,也不穿靛蓝染织的家织布衣裤,穿的比乡间女人洋派得多。雪飘她娘在火塘里做菜,雪飘拉着表姐在堂屋里讲白话。

雪飘问表姐夫的情况时,说“他体贴你吗?”

表姐啧啧夸奖表姐夫,“怕我冻着,怕我饿着,他还很会炒菜,他炒的菜能让我多吃一碗饭。我有小病,他买药给我吃,稍重点的病一定要陪我上医院,从城里来的人那么娇贵么!”表姐咯咯笑起来。

雪飘又问:“那方面的事儿呢?”

表姐故作不知,望着娇羞的小表妹,“哪方面呀?”

雪飘脸更红了,捶了她一下“你知道的,那方面。”

表姐惊讶起来,“我这位表妹心思真够缜密的,听说你的对象也是省城来的知青?”

雪飘垂下头,老老实实地答道“是的。”

表姐说,“你表姐夫这方面也很体贴人的,城里人很讲卫生,身上来了,没干净时,他不会动你的。干那事儿时,他会变着法儿让你舒畅,才爽呢。”临末,表姐问雪飘“你们有过那事了?”

雪飘说:“没有。”

表姐不信:“真的没有?”

雪飘还是说:“真的没有。”

表姐说:“你得保证,一定让我和你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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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来喝你们的喜酒。”

雪飘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请你和表姐夫来喝喜酒。”

4  女儿是娘的心头肉

王秋鸿的女儿丽芸一岁隔奶前,凤花有些日子去小学与王秋鸿住在一起,给秋鸿娘俩做饭。王秋鸿有课时,凤花在家带丽芸。丽芸1岁隔奶能走路后,凤花把丽芸抱回了关霞村,让王秋鸿一心一意上课。每当王秋鸿下午下课后回家时,丽芸十分依恋她妈。丽芸两岁多时,一天傍晚,卢俊荣去了楼上取晾干的烤烟叶准备切烟丝,把自制的卷烟机放在小方桌上。卷烟机边装烟的纸盒打开着,还有残剩的烟丝。丽芸见过她爹卷烟,也想试试,便把烟丝放进小铁棍与牛皮纸形成的沟里,学着她爹的架式,放好卷烟纸,投入烟丝后,卷动小铁棍。这时,卢俊荣下了楼梯,一见丽芸在动卷烟机,一时无名火起,一见烟丝与卷烟夹成一团糟,大声骂道:“谁叫你动卷烟机?”说完,照丽芸一推。俊明力大,丽芸把持不住自己,往后退了一丈多远,跌倒在地上呜呜哭起来。王秋鸿正在火塘边与凤花谈白,听到丽芸的哭声后慌慌跑出来。她抱起丽芸时,问道,“怎么啦?”

丽芸一边用小手抹泪,一边恐惧地望着他爹,委屈地放放声哭起来。

王秋鸿见俊明仍然一脸怒容,心中也来气,“你推倒的她?你是这么对待女儿的?”她真想冲上去,搧他两耳光。她还记得,生丽芸时,卢俊明去看她,他在医院门外听说她生的女儿,掉头就走了。

卢俊明鼻孔哼了一声,“谁叫她讨厌动我的卷烟机。”

凤花听到儿子与媳妇争执,奔出火塘,一见俩人火药味正浓,凶了儿子几句,“你对女儿发什么狠!”说完,抱着丽芸叫王秋鸿到厨房里去坐,一边安慰王秋鸿,别往心里去,又从碗柜里拿出糖果给丽芸,一边哄着她,“丽芸不哭,丽芸是好乖的女崽。”

孩儿脸说变就变,丽芸在姥姥的臂挽里很快不哭了

王秋鸿心里的云翳并没有散开,“娘,你这次是看见了的。俊明这样对丽芸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像当爹的的样子吗?我不久前跟俊明打架也是为丽芸,他在外面不顺心,回家喝了酒拿女儿出气,……”王秋鸿说着说着眼红了。

凤花只是摇头叹气,“知道,我再数落他吧。”她心里明白,儿子不喜欢王秋鸿头胎生女,认为他也会像堂兄一样,头胎生女,生出一串女。他堂兄直到生第五胎时才生了一个伢崽。在村里人眼里,女儿是赔钱货,长大迟早是人家的人,家中儿子生得越多,越荣耀,有儿子才有世界。

凤花去忙活时,丽芸偎到王秋鸿膝间。她仰起脸说,“妈,我跟你一起去学校住好吗?”

王秋鸿心中一阵震慄,女儿这么小,怎么会有这个想法呢?她擦擦眼角,“姥姥这里吃得好些,再说,妈也没时间陪你玩。姥姥不好吗?”

丽芸沉默了一会,“姥姥好,但爹不喜欢我。”

王秋鸿抱起女儿,用嘴摩娑着她的柔发,泪珠顺着嘴角流下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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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6/2 17:4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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