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蛮子在掌心里吐了口水,“你放心。”说完扎稳步子,铆足劲,呼呼地抡起锤来,每一锤重重落在钢钎顶上。
离史蛮子和德荣不远处,连生和另一外中年汉子在打炮眼。连生说:“看不出,一身蛮力的史蛮子,也能挥锤掌钎。”
德荣忽然喊“停”。
史蛮子意犹未尽,离开学校这么多年,很久没这么痛痛快快地抡大锤了。
德荣对史蛮子说,“你行。”
史蛮子笑了,“我早就说我行嘛。”
休息时,三条汉子在一起聊天,有的卷喇叭筒,有的烧竹蔸把烟锅。
史蛮子掏出烟荷包,卷起一支喇叭筒,“在省城里我才不是公子哥儿,本人父亲现在还是搬运公司拖板车的,我初中时就拖过板车攒学费……”
烧完一支烟后,史蛮子忽然问德荣,“队里晒坪是什么铺的?”
德荣愣了一下,“三合泥:石灰、黄泥、少许沙子。”
史蛮子说,“队里的田原本含沙重,年年往田里打石灰,有不有点像和三合泥,使土越来越板紧。”
连生和那个男人被这突然的怪异说法惊住了。
一个年纪大的男人说,“每年往田里撒两次石灰,是为了杀虫灭病。”
史蛮子说,“还不是年年春天有稻飞虱,夏天有钻心虫,有的田让病虫闹得几乎颗粒无收,而且队里的板田特别难犁我总觉得这与往田里撒石灰有关系。”
连生盯了史蛮子一眼,不客气地说:“你这说法有问题,是干扰农业学大寨。”
史蛮子不服气地说:“这有什么问题?你别扣帽子。没听说科学种田么?这老套套迟早会废的。”
连生讲不出更有说服力的话,“总之你这说法不对。”
史蛮子不置可否,只是调侃地笑笑。
正午太阳当顶时,史蛮子提出他来点炮。
德荣想想说:“你放过炮吗?这可不好玩。”
史蛮子很自信地说,“你告诉我怎么点就行了,不会出事。”
德荣想,多个人会点炮也是好事,“行,”他详细交代后,拍着史蛮子宽厚的肩膀说。一切准备停当后,德荣和另外两个男人一边喊放炮啰,一边先撤离放炮的地方。
史蛮子等三人消失后,顺利地点燃了三个炮眼,引线上一股蓝色的硝烟 “咝咝” 向炮眼燃过去。他箭一样地跳下石崖,向山下跑去,然后转过弯,伏在几十米远处的一处石崖后。这时,三声雷霆般的炮声轰然响起,一股深蓝色的烟雾从石缝中喷射,继而弥漫开来,在扬起的一股烟尘中,飞溅起一阵石雨。大的石头顺着崖坡,滚下一丘荒地,但都被高高的田埂挡住。细碎的石雨落在远远近近的草丛时,砸出一阵“嚓嚓”脆响。
下午,史蛮子与三个打管子的男人收工时,看见离百十步的一处灌木丛里,肖孟兰还在砍灰草。一株浓荫覆地的松树下,放着一只站栏,小云站在栏里四处张望。身着一件蓝工作服的肖孟芳,背与胸的部位都汗湿了。史蛮子走向肖孟兰时,她正好去抱小云喂奶。她掀开工作服,摸出乳头塞在小云的口中。小云似乎有些饥饿,急急地吮吸起来,史蛮子无意间发现肖孟兰露出的那只乳房很白,但显得不饱满,瘪瘪的,还有些下垂。它的小乳房,不像他过去从油画中看到的洋女人的乳房大而饱满,甚至还没有本地女人的乳房那么充盈。
史蛮子走近肖孟兰时,咳嗽了一声。肖孟兰见有人走近,从容地将乳房掩住。“看来,你没失约帮我捆灰草。”
史蛮子诙谐地说:“没办法,谁叫我是你的同学呢。其实,我的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
“你别啰嗦了好不好。”肖孟兰奶过小云,重又把小云放进站栏。小云有些不情愿,抓住肖孟兰的衣角。
肖孟兰摸摸小云的头,柔柔地说:“小云听话。”小云不得不松开小手,无奈站进站栏。
“捆灰草的刺木条都压在灰草下面了。”肖孟兰对史蛮子交代说。
史蛮子走向肖孟兰的灰草时,回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