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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唐志龙新作:长篇小说《留守远村》之五六章
大漠孤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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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唐志龙新作:长篇小说《留守远村》之五六章

第五章

1  赶鸟节邂逅瑶族美少女

每年的农历二月一日,是景湖公社相邻的松柏公社圩场的赶鸟节。赶鸟节这一天,苏仲恒早早起来,往水缸挑了满满一缸泉井水,早饭后跟关霞村几个男人直奔松伯公社。

一行人抄近道走,两小时后,拐进了松柏公社的油茶林。苏仲恒环顾四周,好阔大的一片油茶林哟,油茶树一人多高,树叶纷披,叶色青碧。时值早春,油茶林全然没有经历萧瑟严冬的枯败景致。走出油茶林后,是一条通向松柏圩场的大路。这时,可以看到从四野八方,包括从粤、桂两省涌过来的人流。一路上,有不少穿中山装,上衣有两个口袋,口里叼着香烟远道来的客商。开手扶拖拉机来赶鸟的后生的车厢内,装着香姜、甘蔗、槟榔芋。涌向鸟场的人流中,有挑箩筐、鸡笼的,背竹篓的。赶鸟的男人和女人服装各异,男人的头上扎一条两头绣有白蓝两色图案的头巾,上穿宝蓝或藏青色对襟家织布衣,扣着整齐的布扣,下穿大桶裤,足穿或蓝或青的布鞋,腰间斜插一根有饰物的竹烟杆。妇女着装色彩缤纷,多穿宝蓝或藏青的家织布衣,右衽开襟居多,衣袖把手臂包得紧紧的。裤装色泽多与上衣同色,只是裤脚绣有精致图案,腰系绣花围裙,头扎云髻,简约地插塑料钗子,有的头带卷尖高耸绣有彩色图案的斗巾,戴银耳环、银手圈、银戒指,脚穿绣花尖头布鞋。眼下,乍春还寒,老年瑶族女人都戴着黑色的平顶绒帽。一位背着竹背篓的过山瑶少女引起苏仲恒的注目。这位瑶女头顶一条藏青色绣有彩色头案的大头巾,中间高,两边低,前额突起似屋顶,这种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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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25 16:5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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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人为之一叹。她的上衣为对襟开,无领,无扣,衣边和裤口镶红、黄、白花边装饰,襟上挑花边。除有银饰外,胸围一块红、黄、蓝、白、黑五色桃花百褶裙,腰系宽边挑花带,脚穿绣花布鞋。色彩的层次感和丰富及和谐,是苏仲恒难以想像的。他不由得多看了她身上的服饰几眼。

苏仲恒被人流卷进了圩场。一块阔大的空坪上,无数摊位摆成了街市。沿街两侧的摊位挤窄了长街。五金交电摊位上,晶体管收音机、手提式收录机播送着优美的旋律,日用百货摊位琳琅满目。在圩场,更多的是土特产:小而籽粒饱满的花生,晶亮的茶油,黄灿灿的烤烟、红薯、甘蔗、鲜活的鸡、鸭以及水灵的各种蔬菜。

苏仲恒步入长街的中段时,从左侧的后街跃出几个壮实的后生,各自带着竹编织的鸟笼和鸡笼,有的把鸟笼托在肩上。竹笼里有画眉、八哥、斑鸠,争勇好斗的公鸡。这几个后生,一边拨开人群疾走,一边锐喊,“去看斗鸟,斗鸡啰。”

苏仲恒听得心动,跟着这几个后生在离街不远的一块坪上停下来。来看斗鸟斗鸡的人早围成一圈,几个带着乌或鸡的汉子已然在那里让它们争斗。鸟是放在在一个稍大的鸟笼里斗,斗鸡则在地坪上展开。参斗的鸟或鸡,想必是驯养过的,也经历过阵势,均知进退攻守,善纵跳腾跃,斗得难解难分。观战的人一个个眼热心跳,人圈中不断爆发出叫好声和助阵的吆喝声。苏仲恒看了一阵后,从人墙中挤出去,继续朝未曾去过的街市走去。在离他两三步开外的摊位上,两个瑶族少女正在欣赏时装,挑拣色彩缤纷的瑶带、瑶巾、荷包、锦袋。两个瑶族少女一高一矮,两人的服饰使苏仲恒眼前一亮,稍胖的那位戴丝线绣花巾,身材高挑的少女头戴银质的蛾冠,且冠檐突出,帽沿有一串玲珑的银串珠和彩色亮片以及穿插着连须的小彩球。她戴耳环,颈挂项链,正挑拣织锦的嫩手臂上带着银手镯,指上套着银戒指,穿一件对襟开的藏青色上衣,衣边衣襟和袖口有花边装饰,脚上穿一双尖头绣花布鞋,让人感到她集繁复的色彩于一身,恰到好处,赏心悦目。她姣美的瓜子脸盘白里透红,细长的眉眼虽无修饰,却闪射出一种清纯的美。苏仲恒从喧闹声中听出了她娇柔的声音。那少女挑了一个好看的锦袋,与女伴离去,一种爱美的使然,还有一种朦胧的舞蹈造型的构想,使苏仲恒不觉跟了上去,观看她的窈窕身姿,揣摸她的的举手投足。当她驻足摊位挑拣物件时,他会在她后面停下来,悄然注目,或者佯装在摊位上购物。走完了这条街,那少女和女伴停下来,两人耳边悄悄私语了一会,朝一片竹林走去。苏仲恒望着田峒边那片翠色袭人的竹林,迟疑了一会,仍旧相跟了上去。路边有一条水清见底的水渠,一眼泉井出现在他前边。从底部涌出的清泉中,一圈一圈的涟漪轻漾开去,润泽出路边一丛丛绿草,催放出一丛丛不知名的小花,都亮着浅浅的水红,漾出淡淡的香。那少女轻提衣裙,蹲下身子喝了几口甜甜的泉水。少女立起身侧目时,正与苏仲恒的目光相对,他被一种惊人的姣美震撼了,炫晕了。少女忙把目光投向竹林。他知道那充满浪漫情趣的翠竹林,是瑶族青年男女对歌传情,寻找意中人的地方。当他望着少女的背影在翠竹林里隐去时,心情有几分惆怅和失落。忽然间,竹林中传出了木叶声和男女山歌对唱的声音。他不想走进竹林,以免惊扰刚才走进去的瑶族少女对歌,但又不想就此离去。于是,在竹林外不远的地方驻足聆听对歌。

苏仲恒回村时,走着走着,一出赶鸟双人舞的语汇,在他头脑中涌跳出来,仿佛他已化作头上扎一条两色绣有白、蓝图案,身穿宝蓝色对襟家织布衣的瑶族青年,足穿青色鞋在舞台上劲舞。与他伴舞的,就是刚才那位美丽的瑶族少女,逛街、购物、斗鸟、泉边、竹林对歌……那生动的场面,在他脑海中铺展开来。他想,县里今年春节不是举办全县文艺会演吗,在舞台上沉寂许多年的他,能不能重展当年的风采呢。倘若《赶鸟》确定了,又让谁饰演那个青春亮丽的瑶族少女呢?他首先想到了肖孟兰。她的舞姿好,曾有过许多动人的舞蹈演出,但那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的肖孟兰有了女儿,一天忙于出工,她还有这份激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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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争演采茶舞的“笨”女生

新学期开学后不久,一天,公社小学辅导员宾老师来到了青溪铺村校。他此番专为督促各小学加紧排演节目,迎接“六一”公社中小学文艺会演而来。宾老师走后,苏仲恒想起。不久前,他领着孩子们去朝阳队的茶园采茶,面前瞬间出现了一条条绿色琴键一样的茶行,一朵朵,一丛丛、一篷篷的芽头,像猛然爆发出来的,那么鲜灵,那么舒展。在春风的拂煦下,俄而由嫩黄,转成碧绿,一群采茶女背着背篓款款而来,灵巧的双手在茶行上飞快地采摘……他的思绪被牵动着,旋舞着,一连串涌来的舞蹈语汇使他激动不已。他想,就自编自演《采茶舞》吧。

跳舞的女孩并不难挑。因为让二三年级女孩站在一起,演示几个简单的舞蹈动作后演员便可大体选定。那天宣布排演采茶舞的演员中没有亚男,放学时,亚男在教室门口堵住苏仲恒,“老师让我参加排演吧。我好想跳的。”言词十分恳切,但说得很轻。

苏仲恒想起了亚男的肢体动作,也许在乡间过早劳作,缺乏训练的缘故,她的简单动作显得僵硬,放不开,做不到位。但他不便伤这女生的心,“入选的那几个女孩都跳得不错,我只能优中选优呀,再说,人也够了。”

亚男呆呆地站着,眼睑低垂,几乎要哭出来。“老师这是我在学校的最后一学期了,家里弟妹多,爹不让我去公社中心学校读书,让我跳这最后一次吧。”说着说着,她的泪珠流出来,她说完之后咬着嘴唇默默离开了。

苏仲恒不知说什么才好,但内心却被深深地打动了。他想起自己出身的城市,孩子们一到亚男这个年纪,都一个个天真烂漫活泼好动,有的在幼儿园就已经能歌善舞了,而她们因生计所迫,下课后,还得去扯猪草,放牛做家务活,带弟妹……

村校排采茶舞是利用下午课后,或晚上在教室里进行。每次排练时,苏仲恒发现,挤在村校窗户外看排练的孩子堆中,有亚男的脸盘。那是一种专注的、羡慕的眼光。他感到,那女孩诚挚的眼光是对他的一种鞭策,一种拷问。

一天,他对亚男说,你参加排练吧。亚男高兴得眼泪流出来了。

在以后的排练中,亚男比其它几个女孩做得更认真、更刻苦。课间休息时,苏仲恒告诉亚男,你许多动作做不到位,与手指、腕关节及其它关节的柔韧度有关系。她先是不明白意思,经苏仲恒加以点拨,她很快领悟。她手脚闲着时,就摆手腕,转膝,压腿。彩排时,苏仲恒发现,她的动作已达到娴熟、灵巧的程度,而且明显地融汇进了她的感情。他知道亚男想的是在村校的最后一期学习中,给同学老师眼中留下好形象。他决定让亚男担任《采茶舞》的领舞一角。

“六一”公社中小学文艺会演在公社大礼堂如期举行。中小学的节目都很多,青溪铺村校虽只一个节目,却引起了师生们的青睐。当报幕员报过青溪铺村校的节目后,6个轻盈灵动,训练有素的女生的妙曼舞姿,引起一片叫好声。在青溪铺村校呆过的青宜老师显得十分激动。公社中心小学几位女老师问青宜老师,“采茶舞是你去指导的吧?”

青宜老师面带羞涩,解释说,“不是,我没这编导水平,是省城知青老师编导的。”当青宜老师说,老师在长沙读中学时就参加了长沙市红领巾歌舞团,还是朝阳队文艺宣传队的台柱子时,她的同行不禁“哦哦”连声赞叹。

不久,青溪铺村校的采茶舞获评一等奖,捧回了一张奖状和一份奖品。苏仲恒虽为青溪铺第一次捧回了荣誉,但他想的是远不是这些,他的目标是:在青溪铺村校就读的孩子,应该不止是成绩好,还应品德优良,兴趣广泛。冥冥中他还想让《赶鸟》双人舞在县文艺会演中拿奖。

3“金童玉女”的内心隐秘

小满节气一过,雨多了起来。清晨,苏恒推开木窗,一团团湿湿的雾缕涌进屋里。山的雾幛越来越低地飘垂下来。随着雾的凝重,天色渐渐昏暗,仿如黄昏。

刹那间,一阵急雨倾盆而下。雨势猛,雨点大,天井里漫起一片水雾,屋顶也被砸得“哗哗”作响。他急忙去关窗子,刚走近窗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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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风狂中,突然一道晶亮的火链闪过,同时响起阵阵“轰隆”声,惊雷仿佛就在头上炸响,火链把整个林子照得透亮。苏仲恒惊呼道,少见的干雷电火。猛雨瓢泼似地倾落下来时,地上马上激起一层水雾。接着又一声雷仿佛就在屋边炸响。雨雾迷蒙中,他看见一只尾部粗大且长,尖嘴,浑身棕红色的动物箭一般地穿过雨阵,向那株巨干残枝的枯树狂奔而来。一到树身前,它迫不及待地钻进树洞中去。紧接着,又一阵炸雷巨响,树尖忽然燃起几团火光,火在大雨中飘闪,燃了一会儿,终被大雨泼熄。

天地间昏蒙一片,只有雨的喧响。连绵如浪的远山被雾雨淹没了,急雨砸在地上,盖过了人脚迹、牛蹄印、车辙印,腾起一片水雾。田峒不见丝儿翠影,白汪汪一片,上丘田水注满后漫过田埂,流往下丘田,一丘丘盖过去,水面上飘浮着禾苗尖梢的绿影。清溪满了,水漫上溪沿,如一条发狂的白龙,从上游太源冲狂泻而来,水中卷挟着枯枝败叶,薯藤菜棵,显示出它曾经一路汪洋恣肆,势不可挡。

苏仲恒想起流过祥林村前的清溪,溪那边有4个学生要涉过溪水才能到达学校。不放心学生的安全。他感到刻不容缓,穿上凉鞋,撑着伞,急急向祥林村赶去。

青溪宽约丈许,苏仲恒一手提着褐色的凉鞋,一只手撑着黑布伞,试探着把双脚放进青溪。水深虽只过膝,但水流得急,加之水底密布着大大小小的卵石,踩滚了卵石时,立身不稳,容易了被水冲走。苏仲恒一步一移,到了青溪那边。远远地,他看见两个女生和两个男生撑着伞,裤脚挽得高高,趔趔趄趄地走过来。这时,四个学生先后来到苏仲恒的身边,两个女孩怯怯地说:“老师,我们迟到了。我妈说,雨下小点儿走。”

“没什么,”苏仲恒轻轻说,反过身先在叫美奎的女生面前蹲下来。美奎很瘦,身子很轻,背过青溪并不费力。他背过另一个女生之后,再背另外两个男生。那个最小的一年级男生叫明光,个子矮矮的。

苏仲恒忽然发现明光的屁股上有一片泥印,而且像是反复擦洗过的,但毕竟未洗干净,还有黄泥巴印迹,“摔了跤?”他问明光道。

明光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说:“出我家那一截路,不是拖拉机的深深轮子印,就是滑滑的路面,我下坡时跌了一跤。”

苏仲恒关切地问道:“没摔痛什么地方。”

明光老老实实地说道:“没什么。”

苏仲明说:“没摔坏就好。落雨路滑,哪有不摔跤的。”

明光伏在苏仲恒背上过青溪时,朗朗地说:“老师,你不来背我过青溪,我也一定会趟过去的。你在课堂上告诉我们,要做董存瑞、黄继光那样的人,得从小时做起,从小事做起,譬如过青溪。”

雨点密,雨声大,明光的稚嫩声音却盖过了风声雨声,苏仲恒心里暖暖的,像心脉里注进了滴滴热流。

苏仲恒把4个学生背过山洪暴涨的青溪,不经意间回身一望,只见青溪上游,蒙蒙水雾中,一个带斗笠穿蓑衣的女人挑着一担猪草过溪。那女人走得极慢,就在快横过小溪时,可能踩滚了水中的卵石,一个趔趄,尖叫一声,猪草担子从肩上滑落,身子倒在水里,很快被水推下来。她的箢箕在一处拐弯处,被灌木丛挂住了,被水推得直晃荡。苏仲恒见状,连忙放下伞,丢了凉鞋,重又走进溪里。水流得急,人往下推得奇快,被水卷来的女人立马到他的脚边。他稳稳拦住那惊骇万状的女人,用尽平生之力,从水中拉起她,扶她朝溪岸走去。这时,那女人镇定下来,两双眼睛对视,苏仲恒惊喊一声:“肖孟兰。”

苏仲恒把肖孟兰扶到溪岸,肖孟兰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谢你了。”她把精湿的头发往上一抹,“刚才踩滚了一块卵石,没把持住自己。”说完四处搜寻她的那担箢箕。她看见挂前面不远的箢箕时,叹了一口气,“白白浪费了一担薯藤。昨天,年旺叫我清早去红薯苗床割担薯藤,没想到雨这么快就下来了。”

他忽然发现肖孟兰右脚着力,左脚踮起走,每走一步都痛得直皱眉。“崴了脚?”

肖孟兰痛得直钻心,“真倒霉,是崴了脚。”她一边“咝咝”地出粗气。

苏仲恒焦急地注目周围,看有无路过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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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以帮扶肖孟兰进屋。除越下越大的雨点之外,一个人影也没有。他犹豫了一会,“我背你进屋吧。”

肖孟兰怔住了,“你要去上课吧。”她实在有些难为情。

苏仲恒背对着肖孟兰蹲下来,“就耽误一会儿。”

肖孟兰服服帖帖伏在苏仲恒温热的背上,用一只手撑着他的伞,心里觉得暖烘烘的。过去,他两跳双人舞时,曾经体味过这种体温,现在有了一种久违的感觉。

晚上,苏仲恒请了草医土养给肖孟兰看脚上的崴伤,还做了按摩。土养给肖孟兰留了内服药和敷伤的药时说,有三五天时间脚踝会好的。

土养走后,苏仲恒在燃着树蔸把的火塘边坐下来,肖孟兰把左脚慢慢移过来,在苏仲恒对面坐下来。小云刚才还在看着给她妈治伤,不知什么时候在站栏里睡着了,发出轻徐的鼾声。

肖孟兰脸上仍有些苍白,指着楼梯口说,“昨夜不知哪个死鬼又来撬门,盖住楼梯口的木板被撬得直响,我真担心它被顶开,又压了一担水。响声直到后半夜才平息。昨夜没睡好,早晨起来时头昏脑胀的,挑那担薯藤过溪时,心里虚得很。”

苏仲恒说,“我找年旺队长说说此事。”

肖孟兰无奈苦笑着,“说也没用,又不知道是谁撬门。”她叹了一口气说,“家里有个男人就好了,歹人便不敢欺侮我们娘俩。”

苏仲恒低着望着从树蔸把喷出来束束金黄色的火焰,沉默着。

肖孟兰把受伤的左脚又往火塘边移了移,望了静默中的苏仲恒一眼,她觉得,自从自己回村后,尽管他仍关心她,但话语很少,也不再触及感情深处的东西,她知道这是自己造成的,也知道她的结婚对他伤害有多深;但他知道自己的不幸遭遇后,似乎对她多了一份同情。她真想向苏仲恒真诚地忏悔,希望他从心底原谅她,还像当年一样,听他讲那些风趣的故事,谈很多很多未来的梦想,她沉重的生活中,多么希望有一个人呵护,有一道遮风挡雨的墙呵。

苏仲恒说,“我还要回去上课,你保重。”说完,下了楼梯。

肖孟兰凄然地望着他离去,直到听不见他的脚步声,她的双肩抖动着,双手捧着头,嘤嘤地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

苏仲恒背肖孟兰进屋时,原本打算提及与肖孟兰跳双人舞《赶鸟》的事,走出肖孟兰家时,他回身望了楼上一眼,他觉得她拖着小云,挺难的,也很疲乏,她可能找不到潜心入舞的那份激情和那种感觉了,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怅惘的心情。在暴雨交织的雨帘中,另一个少女的形象却在他眼前清晰起来,“雪飘,”他在心里轻轻喊道,《赶鸟》中瑶族美少女扮演者非她莫属。

尽管雨大,青溪铺村校上课时间只稍比平时晚一点,学生一个不少。这使苏仲恒感到了慰藉。窗外,雨还在下着,而且风势未减,雨点更急。村校傍路,地势比路面低,悄然间,水渗进教室,并且慢慢地提升着,打赤脚和穿鞋的孩子感到脚下湿湿的,凉浸浸的。不知什么时候,水已经过了脚背。苏仲恒也感到脚下袭来的凉浸。他没有停止授课,只是叫孩子们克服暂时困难,坚持学习。但是一些细微的踏水声却响在他的心里。桂苟暗中用右肘碰了碰同桌女生的左肘一下,然后用手指指桌下。那女人瞟了桂苟一眼,向桂苟瞪了一下眼睛后,又朝讲台上呶了呶嘴,示意他不要影响课堂秩序。课堂上,不时有人看看桌下,也许关注水是否继续上涨,但始终没有对此发出喧哗声,或表现出惊恐和埋怨。苏仲恒在心里说,多好的孩子呵!

下午,雨仍在一个劲地狂泼着。士英伯娘忽然想起,苏仲恒的南向窗子是否关着。她知道,平时苏仲恒是不喜欢关窗子睡觉的,他喜欢呼吸屋外的清新空气,爱看屋后树木参天的林子,还喜欢在窗下拉二胡。她上楼后,发现苏仲恒果然未关木窗,斜斜地雨泼进屋内,湿了木窗边的楼板。她望了一眼窗外的树林,忽然看见雨帘中,一大一小两只桔红色的狐狸,从那株被掏空的巨大大树身里钻出来。嘴短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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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的两只狐狸,有一身纯净的桔红色的毛,在雨雾中仍然灵气十足。它们钻出树洞之后,似乎有点留恋树洞,隔几步一回头,不久,两只狐狸消逝在密林中。士英伯娘一怔,它们怎么会在雨中离开树洞呢?

半夜,关霞村几乎所有的人都听到后山传来的一声巨响,那株巨大的枯树到下了,它的粗根崩开了周围很阔一片地面。

暴雨下了一整天,雨点砸在房顶上,砸在天井里,好让年旺长犯愁。下午,雨稍小时,他急急戴上斗笠,披上蓑衣,奔进风雨里,进了田垌。使他稍感放心的,主沟进每丘田的吉口都封了土。每丘田的出口处,都塞到恰当的高度,天上泼雨时,田里积水不会太深,即使深时,也会漫过吉口,淹不了禾田。他不由得暗地称赞看水员三才。当他逡巡完大部份水田,踏上田峒间的大路时,忽然看见左前方不远,一股几尺宽的疾风,呈上尖下宽状,如泼水般猛地席卷而上。他有些警觉,这疾风莫不是人们谈虎色变的龙卷风。想到“龙卷风”这三个字时,他心里一阵阵发毛,连忙抱住身边一株大树,盯上那疾风细看。在那股风经过的地方,不论大树小树,都吹得东倒西歪,幼小的树被连根拔起,卷上空中。一块自留地上插的四月豆扦和藤叶“呼”地一齐被卷上天空,然后在空中轻飘飘地翻卷。他吓得死死抱住大树,惶怵间,只见那股风朝路边的村校刮过去,无数青黑色的瓦片像落叶似地扬上太空,瓦片在空中荡悠了一阵,又撒向远处。直到那股怪风消逝之后,他双手才松开那株大树。他抹抹额上,分不清是因紧张而出的汗,还是从斗笠缝隙渗落下来的雨水。年旺听说过“龙卷风”,它经过的地方,可以刮走牯牛,拔起大树,把人扔树叶似地扬上天去。

龙卷风刮过青溪铺村校上空,一下子揭走屋顶的瓦片时,教室所有的学生在一刹那间吓呆了:是哪位无形的大力神在不知不觉间,猛然揭去了全部瓦片?屋顶一片光亮,飘泼似的大雨倾盆而下,一下子打湿了学生们的身子,泼湿了桌上的书本。学生们像一群受惊的鸟儿,发出阵阵惊叫。苏仲恒也惊住了,他望了一眼屋顶,知道发生了什么,马上叫学生们收拾书包,暂时到门楼上避雨。门楼像是亭子间,它逸出的屋檐,容得下这几十个学生。

龙卷风刮过青溪铺,卷走村校屋顶瓦片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四个峒。年旺来了,大队何支书来了,卢副支书来了,大队会计也来了。大队干部在祥林村家召开了紧急会议,会议只开了半个小时,一致决定,雨再大,也不能让村校停课,马上由附近几个队各派两名泥木工上房检修盖瓦,具体由分管文教的卢俊明副支书负责,一周内恢复上课。村校检修期间,课堂移至离关霞村二里远的庵子上课。原在庵堂做木工活的工副队,移至东侧的厢房。村校桌椅的搬迁,由关霞队排劳力出一个早工完成。

苏仲恒知道大队的决定后,虽说是学生上课稍远了点,但庵子不失为一处好处所。两间厢房里移进马凳、锯台,做木工的噪声不免对学生听课造成影响。他想,那栋独屋全部做学校多好;或者另起一栋学校,里面得有教室,还有室内运动场,雨天学生们可以在室内活动;而且教室怎么也得有3间,不能一二三年级都混在一间大教室上课,这不仅是他的想法,学生们都这么想,学生家长也都这么想。这天晚上,他失眠了,写出了在祥林村重建青溪铺学校的报告,整理写了五页稿笺。

庵子忽然成了村校的教室,学生们都感到有些稀奇。其实,庵子的房屋质量远胜于村校。庵子南面朝田峒,背依一片幽静的林子,一注溪流从庵子后边流过。庵子很大,内有天井,天井左侧是一丛修竹,青翠欲滴,都高过了屋檐。右侧是一株槐树,树围数尺,高数丈,密集的枝叶荫蔽了小半个庵子。解放前,庵堂香火很旺。大堂里,观音菩萨有的镀金泥塑丈余高,观音像前,有一座铁香炉,里面积着厚厚的香灰,香炉一年四季袅袅升腾着轻烟。“文革”中,观音像当作“四旧”砸烂了,香炉也当作废铁卖了。庵堂东侧是两间各有十余平方米的厢房,曾经是主持和女尼住的地方。从庵堂往里走,是一间约四十多个平方的藏窒,两扇窗户开得很高,且很小,大白天往里望去,光线仍很昏暗。因为庵子离关霞村村里近,庵堂内室也空置着,于是成了关霞村的谷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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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庵堂的主持释师傅来自广西富川,听说道行很深。她5岁出家,60多岁时,仍面目丰润,健步如飞,毫无老态。一位年轻女尼来自道县,原是一位失恋的村姑,极度伤心之际,远行近百里来到庵堂,绞断了青丝,在这里清修,古佛青灯成了她绝望中的寄托。“文革”中,庵堂的观音像和其它神像被当作“四旧”尽行倒毁后不久,释师傅一病不起,撒手归西。这时,年轻女道士的家人从道县寻来了庵堂,她不得不随家人归去。庵堂变得空荡荡的。庵堂后来作过大队的办公室,因它孤立于田峒之中,不傍依附近几个村子,大队干部口从庵子里搬了出去。“文革”时,庵堂偶然作过大批判的场所。

苏仲恒在庵子里授了一周课,村校修缮完毕后,又搬回了原来的教室。夏天一到,天气干燥,热风一吹,湿湿的教室又变得干干爽爽。室内的墙壁又粉了一道石灰,遮盖了原来壁上的霉斑和污迹,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喜悦之余,苏仲恒在光线较亮的东墙上挂了一张中国地图。中国地图的位置挂得不高,学生们不踮脚即能看到。为了改变学生们喝生水的习惯,他自个掏钱买了一个大搪瓷水缸,烧水给学生们喝。放置搪瓷水缸的木架是队里木工做的。头一天,学生们觉得摁铜质的水笼头,搪瓷水缸便流出开水有些怪异。你推搡着他,他推搡着你,都用小洋瓷口杯喝开水,其它的人则一旁好奇地观望。几天后,学生们渐渐习惯了,好像不喝开水,有些不舒坦。尤其那些中午啃粉嘟嘟红薯和脆硬苞谷棒的男生,似乎不喝上两小杯开水,嗓子眼发干,肚子不舒服。

桂苟慢慢改变了一些往日的不良习惯,乖顺了不少。在行长改选时,苏仲恒征询这一行学生的意见,大家一伙推选桂苟担任行长。桂苟并不像其它同学那样扭扭捏捏,他回答得十分干脆:既然同学们选了我,我就会当得像个样。他的简短表白,获得同学们的喝采。

中国地图贴出的第二天,课间休息时,几个学生在中国地图边指指画画。国方看了半天说:“怎么会没有青溪铺呢?”

亚男说:“景湖公社该有吧?”

满苟摇摇头,故作高深地说:“我们的永明县也没有呢?”

“真的?”一个女生说。

“不可能!”另一个男生说。

这时,在讲台边的苏仲恒见学生们关注中国地图,笑着走过来。

亚男抢先对苏仲恒说:“老师,地图上怎么会没有青溪铺、景湖公社、永明县呢?”

苏仲恒说,对,这张地图没有青溪铺、没有景湖公社,也没有永明县,它们太小了,你知道我们祖国多大吗?960万平方公里,永明县才多大,中国地图是几十万分之一比例描的,所以没有能标出青溪铺、景湖公社、永明县,但是在湖南省地图上标有永明县,永明县地图才有景湖公社,和有青溪铺。”

“嗬,湖南省地图有我们永明县。”亚男高兴地说。

国方垂头丧气地说:“湖南分省地图上,怎么没有青溪铺呢?我的爷爷、奶奶,我的爹和娘,这一辈子就到过永明县城,近30里呵,得走几个小时。这是老辈人到过的最远最远的地方。”

桂苟的情绪似乎被感染了,活泼地说:“我才不像我爹,没出过远门,只当了个队长,我长大之后,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我要当厂长,当院长,当……”他因为一时冲动,没想好当什么,“总之我要到比县城更远的地方看看,那才没白活。”

亚男笑起来,“你吹牛。”

桂苟脸红了,嗫嚅着,“现在跟你说,也没用,也太早了。”

苏仲恒在一旁无声地笑着。他尤其赞赏桂苟大胆的幻想。他也曾有过幻想的年龄呵……他觉得,农村的孩子,更需要有这种幻想,并且让这种幻想成为他们学习的原动力,使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到达理想的彼岸。他说:“桂苟说得好,你们就是要想着走出去,长见识,增长才干。青溪铺太小了,当你们真正走出永明,就会深深感到,这块厚土,真需要跟上潮流,跟上社会发展。”苏仲恒忽然觉得对孩子们说得过于遥远,话锋一转,“同学们,只要你们现在学习打好了基础,日后继续努力,一定有机会去看看中国许多许多很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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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赶鸟》中的瑶族美少女舞伴

苏仲恒向卢支书递交过申请重建青溪铺学校的报告后,一直等着回讯。这天下午两节课后,学生们刚离去,卢俊明来到了村校。他说,附近几个队都对你的教学反映很好,说完告诉了苏仲恒一个令人心动的消息:大队已同意苏仲恒的重建青溪铺学校的报告,并作了几条决定,由他以大队名义向公社申请建校专项拨款,多少钱都去努力争取。第二,学校校址依年旺的建议,建在祥林村前那块红薯地上,挖完红薯后就下基脚。大队所属的四个村从下个月开始,按劳力分配送砖数量到祥林村,两月内完成任务。第三,学校动工日起,每个队派两个泥木工,负责建校的基建,包括砌墙、做屋架、门窗和课桌。泥木工不再在队上记工,由大队统一记件计算工分,如果上头拨了经费,从下拨经费中开工资。木工场地可以使用庵子。第四,大队会计负责泥木工的记工和学校的成本核算和管理。大队保管负责材料供应和后勤保证。

苏仲恒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之余,他告诉卢俊明,他想与雪飘排《赶鸟》的双人舞参加公社选拔赛,然后参加全县的文艺会演。

卢俊明兴致勃勃地说,“行嘛,你告诉年旺,也告诉雪飘就说,这个节目大队大力支持。小苏你何不办个大队业余文艺宣传队呢,还编排些农业学大寨的节目到各村巡回演出。”

“嗯,嗯,”苏仲恒说。心里想,办文宣队目前还不具备条件,再说公社“六一”文艺会演的节目,还在排练咧。

卢俊明临走时说,他和王秋鸿春节前结婚,你到时来吧。

卢俊明把大队支持苏仲明排《赶鸟》双人舞的事告诉了年旺,年旺又通知了雪飘。这天晚上,苏仲恒在士英堂屋里等着雪飘的到来。

老师,我来了。”一脸红扑扑的雪飘站在苏仲恒面前。“刚才表哥连生他娘又来了提亲,那两年娘见我小,没答应人家……现在连娘都想我嫁人了,好烦人的。我刚出村口时,又被连生哥在巷口堵住我。我没理他,跑了过来。”

苏仲恒对那事不知该说什么。他摊开一张上面写着曲谱的稿纸说,“农历二月初一那天,我去松柏参加了赶鸟节,回来琢磨那场景,编了一个《赶鸟》的双人舞,他说完把曲谱推到雪飘面前。”

雪飘靠近八仙桌,借着灯光,看着曲谱。她看着看着,纤细的右手一边敲着桌沿,一边轻轻地哼起来,那声音,好柔美。

苏仲恒惊喜地望定她的眼睛,“你会识谱?”

“会一点点。我读小学五年级时,学校的文娱老师见我会唱歌跳舞,教了我一些乐谱的常识。出工后许多都记不得了。譬如这,像蝌蚪似的斜线。”

“那是上滑音,或下滑音的标识。”苏仲恒好像从一片荒芜的草丛中发现了一株亭亭玉立的花枝,“太好了。”他走近雪飘,两双眼睛都注视着桌上的曲谱,一齐轻轻地哼起来。

苏仲恒的音色饱满宏亮,雪飘的音色很清纯,一厚一亮,和谐地交响起来。雪飘碰到陌生的音符,或是发音不准的地方,会停下来问苏仲恒。苏仲恒则耐心地告诉雪飘。两人哼完曲谱后,苏仲恒在堂屋里单独演示自己设计的肢体动作。他的动作洒脱,刚劲有力,矫健灵活,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他跳完之后说,“很久不跳了,手脚有点僵硬。”

雪飘眼睛里泛亮,热烈地说:“你跳得真好。”她想起学校教她舞蹈启蒙的那位男老师,她觉得老师跳得更好,“你得好好教我这个笨学生呀,老师。”

苏仲恒有点局促不安,“你这一说,我倒真脸红了。”接着他向雪飘介绍了《赶鸟》舞蹈蕴含的内容和场景后,简单演示了一下雪飘的位置和动作,要求她把真情实感注入自己的形体动作。

雪飘揣摸刚才苏仲恒的形体动作,一招一式是那样地专注地练习,揣摸,她幽黑的眸子滴溜溜转动着,看得出她有很强的接受能力。此后,两人试排了一阵,苏仲恒佩服她的悟性,说:“今晚就排到这儿,你回去再回忆和练习一下。”

“好的,老师。”处在亢奋状态中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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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25 16: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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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她在依依不舍中离开适才排练的屋子。

苏仲恒与雪飘排演了几次后,对雪飘说:“你掌握动作很快,你单独跳一次吧,我好从旁边纠正你的动作。”

雪飘看到苏仲恒信任的目光,“嗯”了一声,脸上漾起两片绯红,在她抬手起步的一瞬间,仿佛不再是田头劳作的妹崽,而是一只纵跳的俊鸟。她的摆手,她的移步,她的旋转,是那么轻盈灵动。她脸上漾着的笑靥质朴而甜美。她仿佛时而在田峒上徐步,像一只山麂;时而在层峦叠嶂的山谷中穿行,像一阵风;时而像对歌传情的少女,柔媚如花。她的眼神有一种飞翔的渴望。苏仲恒看得沉迷了,他清醒地意识到,她的某些动作,是在感悟《赶鸟》意蕴中即兴发挥的。当雪飘的独舞结束,苏仲恒由衷地拍响了手掌。

雪飘回到家里,一入睡,她就在梦中舞起来。她梦见自己身着瑶家服饰与苏仲恒共舞。苏仲恒身材挺拔,英姿勃发,充满着男子特有的阳刚,动作是那样刚健洒脱,而自己仿佛是围绕他舞蹈的春之精灵,柔若无骨,毫不疲倦地劲舞。

第六章

1 祥林村的盛事

霜降至立冬前这段晴好日子,是青溪铺的“小阳春,”祥林村烧石灰即选择这些天。村里人每年在禾田里施两次石灰:一次是早稻封行前,第二次是晚稻发棵时,石灰被当作除虫灭病的“宝贝。”在烧石灰的日子里,几乎其他农活都停下来,每个劳力都投入烧石灰的活计。

烧石灰的料石是石灰岩。在永明县,裸露的石灰岩层到处都是。它的燃料是灰草,青溪铺一带也喊“楂子。”砍灰草的日子里,人们都出工很早,在灰窑不远处排开砍灰草的阵势。砍灰草人的钩刀或茅刀磨得极锋利,割灰草时,刃口微微朝上,钩刀平扫过去后,地上露出又低又平齐的树草蔸把。灰草中,蕨容易燃烧,低矮的灌木丛稍次。砍灰草的人并不挑拣,除了把割断的刺挑开外,连枞树的下部枝丫也劈下来捆入灰草把。砍过灰草的油茶林一派秀色,枞树愈加挺拔。草窝灌木丛少了,等于逼退了糟蹋庄稼的野猪和其它兽类,也给冬天开垦茶山提供了方便。闲空时,会有人在割过灰草的地方,用窄口锄,挖出杂树蔸把,然后堆码在家门口。隆冬,焦干的树蔸把用作火塘取暖。蔸把燃完留下的火薪可以煨出芳香四溢的红薯、芋头和苞谷,并且在熟食取用前,不会烧焦。

烧石灰的料石通过放炮从岩层中崩落成碎块,称为打管子。烧一次石灰,往往要磨钝几根茶树或绵木锤柄的钢钎。放炮也是一项险活。炸落的石灰石或大或小,大的还需用铁锤改小。史蛮子听说有经验的人,看得出石头的纹络,找得到破开石头的软肋,三锤两锤,即将大石头剥裂成小块。

史蛮子愁的是砍灰草,于是找到年旺,要求参与打管子。年旺说,你先跟德荣说说。

德荣是包打管子活的四人的头,他有一副墩实的身板。史蛮子沿着炸塌多处的石崖找到德荣说明了来意。打管子,德荣说,冬福叔正好这两天身子不舒坦,你来顶缺。他喜欢史蛮子的粗豪,舍得力气。“史蛮子掌钢钎,抡大锤,可不是挥笔杆子呀。”

史蛮子把手臂弯出角度,手臂上马上隆起一股股发达的肌肉, “我这臂上肌肉就是打铁炼出来的。”

德荣和连生笑起来,“城里学生打铁,你莫不是编鬼话来哄我们。”

史蛮子认真地说,“这你就不知道吧,那时城里中学都有校办工厂、学农基地。学校每周有半天劳动课,有时还去郊区学农基地干农活。学校每年向学农基地送去各种铁制的农具,用坏了还得拉回来回炉锻造,所以校办工厂有个铁匠炉,有专们的打铁师傅。我是班上的劳动委员,不知为什么迷上了打铁,譬如打造镰刀、柴刀、锄头等等,师傅指哪打哪。”

德荣收敛了笑容,见连生有些犹豫与史蛮子搭伙,便对史蛮子说,“我俩搭伙吧,”他说完把手中的十二磅锤递给史蛮子,“我来掌钎,不过,你得小心,你这一锤砸到我手腕上,我这手就废了,我老婆还未娶进屋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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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25 16:5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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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蛮子在掌心里吐了口水,“你放心。”说完扎稳步子,铆足劲,呼呼地抡起锤来,每一锤重重落在钢钎顶上。

离史蛮子和德荣不远处,连生和另一外中年汉子在打炮眼。连生说:“看不出,一身蛮力的史蛮子,也能挥锤掌钎。”

德荣忽然喊“停”。

史蛮子意犹未尽,离开学校这么多年,很久没这么痛痛快快地抡大锤了。

德荣对史蛮子说,“你行。”

史蛮子笑了,“我早就说我行嘛。”

休息时,三条汉子在一起聊天,有的卷喇叭筒,有的烧竹蔸把烟锅。

史蛮子掏出烟荷包,卷起一支喇叭筒,“在省城里我才不是公子哥儿,本人父亲现在还是搬运公司拖板车的,我初中时就拖过板车攒学费……”

烧完一支烟后,史蛮子忽然问德荣,“队里晒坪是什么铺的?”

德荣愣了一下,“三合泥:石灰、黄泥、少许沙子。”

史蛮子说,“队里的田原本含沙重,年年往田里打石灰,有不有点像和三合泥,使土越来越板紧。”

连生和那个男人被这突然的怪异说法惊住了。

一个年纪大的男人说,“每年往田里撒两次石灰,是为了杀虫灭病。”

史蛮子说,“还不是年年春天有稻飞虱,夏天有钻心虫,有的田让病虫闹得几乎颗粒无收,而且队里的板田特别难犁我总觉得这与往田里撒石灰有关系。”

连生盯了史蛮子一眼,不客气地说:“你这说法有问题,是干扰农业学大寨。”

史蛮子不服气地说:“这有什么问题?你别扣帽子。没听说科学种田么?这老套套迟早会废的。”

连生讲不出更有说服力的话,“总之你这说法不对。”

史蛮子不置可否,只是调侃地笑笑。

正午太阳当顶时,史蛮子提出他来点炮。

德荣想想说:“你放过炮吗?这可不好玩。”

史蛮子很自信地说,“你告诉我怎么点就行了,不会出事。”

德荣想,多个人会点炮也是好事,“行,”他详细交代后,拍着史蛮子宽厚的肩膀说。一切准备停当后,德荣和另外两个男人一边喊放炮啰,一边先撤离放炮的地方。

史蛮子等三人消失后,顺利地点燃了三个炮眼,引线上一股蓝色的硝烟 “咝咝” 向炮眼燃过去。他箭一样地跳下石崖,向山下跑去,然后转过弯,伏在几十米远处的一处石崖后。这时,三声雷霆般的炮声轰然响起,一股深蓝色的烟雾从石缝中喷射,继而弥漫开来,在扬起的一股烟尘中,飞溅起一阵石雨。大的石头顺着崖坡,滚下一丘荒地,但都被高高的田埂挡住。细碎的石雨落在远远近近的草丛时,砸出一阵“嚓嚓”脆响。

下午,史蛮子与三个打管子的男人收工时,看见离百十步的一处灌木丛里,肖孟兰还在砍灰草。一株浓荫覆地的松树下,放着一只站栏,小云站在栏里四处张望。身着一件蓝工作服的肖孟芳,背与胸的部位都汗湿了。史蛮子走向肖孟兰时,她正好去抱小云喂奶。她掀开工作服,摸出乳头塞在小云的口中。小云似乎有些饥饿,急急地吮吸起来,史蛮子无意间发现肖孟兰露出的那只乳房很白,但显得不饱满,瘪瘪的,还有些下垂。它的小乳房,不像他过去从油画中看到的洋女人的乳房大而饱满,甚至还没有本地女人的乳房那么充盈。

史蛮子走近肖孟兰时,咳嗽了一声。肖孟兰见有人走近,从容地将乳房掩住。“看来,你没失约帮我捆灰草。”

史蛮子诙谐地说:“没办法,谁叫我是你的同学呢。其实,我的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

“你别啰嗦了好不好。”肖孟兰奶过小云,重又把小云放进站栏。小云有些不情愿,抓住肖孟兰的衣角。

肖孟兰摸摸小云的头,柔柔地说:“小云听话。”小云不得不松开小手,无奈站进站栏。

“捆灰草的刺木条都压在灰草下面了。”肖孟兰对史蛮子交代说。

史蛮子走向肖孟兰的灰草时,回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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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25 16:5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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