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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唐志龙新作:长篇小说《留守远村》
大漠孤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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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角飞檐,两层,有天井、堂屋,有厢房、正房,楼上有4间房子。他爹病死于1963年,自从他的两个姐姐先后外嫁,弟弟去参军,他与他娘卢凤花就住了整栋房子。正午,他从祥林村岭脚回来后,一直郁郁寡欢。凤花问儿子,“去了祥林村,有秋鸿的消息吗?”她知道俊明心里对秋鸿真有点那个了。她是儿子几次提及秋鸿时发现的。这以前,俊明还叫她悄悄送些蔬菜给王秋鸿,还叫她来家里吃过饭。

第二天傍晚,卢俊明又向年旺打听史蛮子和王秋鸿的消息。他深夜空着肚子喝了斤多米酒后,才晕乎乎睡去。朦胧中,他走进了一片阴森森的密林里,忽然一阵冷飕飕的阴风刮来,风过处,一只凶恶的金钱豹怪叫着朝他扑来。他暗叫不好,抽出腰上的钩刀拼力砍过去,“轰隆隆”一声,金钱豹崩山卷石般跌进了溪涧。他提着钩刀继续往前走,前面的山道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呼救声。他急急抬头望去,衣衫被撕破的王秋鸿正被史蛮子按倒在地,一边惨叫,一边拼命地挣扎,但王秋鸿气力不济,衬衫被撕掉了,裤子也一下拉下来了……他气愤至极,举着钩边冲上去,一边喊,“史蛮子,你混蛋……”他忽然惊醒了。

“你怎么啦?”凤花站在俊明的床边,望着头上冒汗,一脸惊惧的儿子问道。

第二章

1蛛网上印像

    王秋鸿在篝火边默默坐着。她确实很累了,但不敢入睡,固守着对史蛮子的防线,直到天亮时才朦朦胧胧睡去。她醒来时,只见史蛮子上身赤裸着,他的蓝工作服已披在她的身上。一脸汗渍的他正把蜂巢里白雪雪的蜂蛹剥出来,放在地上的一片巴掌大的绿叶上。他身边还有两饼未剥的脸盆大的蜂巢。

史蛮子见王秋鸿醒来,把为她补好的那只塑料凉鞋递给她,“你试试看,能穿不。”

王秋鸿一怔,接过凉鞋连忙穿上,竟完好如初。“你怎么补的?”她惊喜地说。

史蛮子说,“火补的。这不容易,把钩刀尖烧热,然后两边夹住胶鞋断处一压,片刻就成了。”

王秋鸿没想到史蛮子有这点小窍门,使她免受脚上之苦,心存几分感激。这时,史蛮子将放着蜂蛹的树叶递给王秋鸿,欣喜地说,“我在火上烤熟了的,味道鲜美极了。听人怎么说蜂蛹吗,男人吃了补肾,妇女吃了发奶,孩子吃了长肉。”

王秋鸿忍不住“扑哧一笑。”其实她不久前在副支书俊明家吃过一回蜂蛹,是用蛋剪贴的,软酥酥的口感极好。所以现在吃着也并不感到新奇,或者不适。再说,饿了一夜,已使她无从选择。她埋头吃了一阵子,抬头看见史蛮子从蜂巢挑出来吃的蜂蛹,有的转呈橙黄,而且有了黑的翅芽,他竟好像浑然不觉地吃得津津有味。她想,蜂巢在地下一二尺深,史蛮子怎么能挖出蜂巢呢。想罢问道,“你怎么挖出这么多蜂蛹的?”

“用钩刀挖,用棍子撬嘛。”史蛮子轻松地说。

王秋鸿一边吃蜂蛹,一边想起史蛮子的轶事。

史蛮子绰号源于那年过春节的前两天。那天,朝阳队猪场安排杀两头大肥猪,碰巧会宰猪的副队长石湘不在,只好让两名胆大的青皮后生杀猪。捅了两刀,猪未杀死,反从凳子彪了起来,往田峒上乱跑。七八个后生连忙追赶,直到受伤的猪跑乏了才让人抓住宰掉。男知青史清平听说队上一时找不到宰猪的,大咧咧地找到年旺,说自己宰过猪。年旺半信半疑。史清平说,不信,刀下见。年旺见史清平胸有成竹,不像开玩笑,便让他试试。史清平来到猪场,叫人拿来两条长矮凳,并拢,招呼两个力大的后生将肥猪抬到并拢的两条凳上,史清平左手按住猪的上下嘴唇,猪立马只剩下沙哑的哼哼,流涎水的份了。史清平右手持把尖刀,在猪的咽喉正中先点一下,随后猛力捅进。刀身进入猪喉咙三分之二时,只一旋,鲜血马上大股地涌出来,流到凳子下面的脸盆里。猪体内的血大体流尽时,猪瘫软下来。史清平将沾血的尖刀在猪身上刮了几下,叫那两个还绷紧脑壳的后生将死猪丢在一边,抬上另一只肥猪。他轻松地又宰了这条猪。他对围观中的年旺说,还行吧。史蛮子的绰号就这样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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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史蛮子并未杀过猪,倒是在农家细心地看过几回杀猪,揣摸过进刀的部位和刀法。

太阳从大岭上升起来了,金色的光束透过冲谷两边树丛的叶隙间漏下来,在滑润的卵石上闪动着,二人吃了蜂蛹,喝了山泉水,渐渐有了力气。史蛮子在抽开没有燃尽的柴棒子,拨息火烬时,忽然发现石壁下有张箩筐大的蛛网,一只硕大的黑蜘蛛居中凛凛立着,两只蜻蜒似乎是在欢快的翔舞中误入了这张网,一只稍小青蜓的已经不再动弹,另一只身子壮硕的青蜓仍在抖动肢腿,颤动翅翼,但似乎是徒劳的挣扎。它每一次动弹,都未挪动能分毫。史蛮子的目光被蛛网牵引,不由得走拢蛛网。黑蜘蛛并不在乎他的拢近,对挣扎中的蜻蜒也不急于马上吞噬,只在与那只垂危的蜻蜒展开对峙。一瞬间,他的心头投下了一团阴影。这时,一只长着锯齿般双臂的螳螂闯进了蛛网,二三下就捅破了蛛网,蜘蛛见势而逃。史蛮子朗声一笑,螳螂的表现适合我的性格,这就是强者生存弱者毙。我所处的环境,不就像一张网,不过那是无形的网。当你感到它憋闭你窒息你时,你就得捅破它,破网而去。

王秋鸿见史蛮子凝然不动,有些奇怪,以为他发现 什么怪异的东西。一边说,一边过来,“走呀。”她马上被那张蛛网牵住了目光,虽然蛛网已破,但是一大一小两只蜻蜒具已殒命。她心里一下子像压了一块石板。这时,史蛮子转过身,不发一声地走了,王秋鸿默默跟了上去。

二人走上一面向阳的陡岭时,史蛮子对身后的王秋鸿说,“记得祥林村在东南方向,我们往东南方向走。”倏地,一只白喙黑羽的鸟雀从枞树林中飞射出来,迎风舒开翅膀,忽儿敛翅飞进另一片树林,纵跳于枝头清脆鸣唱。

一只鹞鹰从远处飞来,低低地绕林盘旋,时而在高空平稳地飞翔,时而俯冲下来,在林间低飞,搜寻猎物,久久不肯离去。

王秋鸿幽幽地说:“我们还不如空中的鸟儿自由呢 。”

史蛮子抱有同感地点点头。

穿过一片齐胸高的密密灌木丛,迎来一面滴着水珠的青石壁。裸露的石壁上开着许多橙色的喇叭状的花,花形小,但开得繁茂,开得灿烂。青石壁下有一条窄窄的路,二人紧贴着石壁往前走。起风了,长风从山外簌簌吹进来,在拐弯处被雄峻的陡壁挡住泼散开来。一时间,松树、杉树、竹林、灌木丛发出不同的响声,像吹奏一部多声部部的乐曲。这时,峭壁边的山路上,从密林里蹿出一只尚未长出犄角的山麂,它通身是纯净的金栗色,毛色格外鲜亮。它姿态优雅地踯躅着,惊奇地望着王秋鸿,又望了史蛮子一眼,忽然,山麂引颈长鸣,似乎在呼唤着什么,寻找着什么。这时,密林深处传出来一声浑厚、悠长的山麂的叫声,那声音也许是母麂的呼唤,山麂竖耳一听,一声回应,箭一样地向传来呼唤的声音奔去。刚才母麂的那几声柔婉啼声,使史蛮子有了感悟,于是对着丛山大喊,“有人吗?有人吗?我们迷路了!”他走一阵,喊几声,停停又喊。粗豪的喊声过后,只有山崖的宏声回应。王秋鸿嘴里咕咙着,怎么翻过了一道山,又一道山,都是差不多形状的山峦、冲谷、树冠、石崖和灌木丛呢?大山,你不该捉弄人似的,不该给人出山的路径。

正午,史蛮子与王秋鸿在一面石壁边坐下来。石壁上,几株树冠阔大的古樟从崖顶泻下森凉的树影。巨樟下,一丛丛艳丽的鲜菌吸引了王秋鸿的注意,她费力地走过去,摘了一捧给史蛮子看:“能不能吃?”

史蛮子接过菌子扔得远远的,“你可能不晓得,去年关霞村青苟摘了半扁篓菌子回去,他婆娘出以为无毒,煮了吃。青苟喝酒,自然吃得多些,当晚腹胀如鼓,没送到医院就死了。他婆娘和儿子吃得少,只是轻微中毒,及时送去医院后算是捡回两条命。王秋鸿叹着气,“林子这么大,却怎么也找不到吃的,你看,杨梅落了,野桃子烂了,竹笋和蕨已老得啃不动,吃什么啊?”

史蛮子吞咽着口水。他依稀记得,在朝阳队吃知青食堂时,有些人总是埋怨菜样式少了,肉吃少了,尽吃红薯粉、萝卜干。他想,眼下有两个红薯脑壳就谢天谢地了。这时,王秋鸿软软的话飘过来,“史蛮子,看来我们得剥树皮、刨草根吃了。”她看见史蛮子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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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

傍晚,二人攀着陡壁上的树干、粗藤,进了一处不知名的峡谷。峡谷里卵石遍布,水声叮咚。

王秋鸿抓着一棵野树踩上一块铺着绿苔的圆石时,脚一滑,痛得她大叫一声,“哎哟,”左脚不由自主地踮起来,不敢踩下去。

史蛮子一惊,“崴了脚?”

王秋鸿的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把一绺柔发粘着。她点点头,“恐怕是崴了脚。”

史蛮子犹豫了一阵说“你坐下,我帮你揉揉。”

王秋鸿扶着谷底的一棵野茶叶树,慢慢坐下来,随后怯怯地把左脚伸过去,“真倒霉,这节骨眼上又崴了脚。”

史蛮子没有回应。他蹲下来把王秋鸿的裤脚轻轻推上一点,他觉得这是一双很美很白的脚,然后深深吸了一口长气,尽力按摩起来。王秋鸿感到史蛮子偶尔在某一穴位用了些许力气,力透筋骨。

史蛮子说:“人体全身经络按部位分为手足三阴、手足三阳,并与十二正经有所相似,为十二经筋。经筋均起于四肢未端,聚于关节、骨骼、胸腹内。每只脚的外侧和内侧、足底都遍布穴位。

王秋鸿忘了不久前的一幕,感到史蛮子轻推时,如风掠水面,重时力透肌筋和骨骼,不由得一阵舒畅。“想不到,你对推拿和按摩也有研究。”

史蛮子毫不在意地说:“我的爷爷是一位老中医,住在省粮食厅宿舍里。‘文革’中,有位厅级干部被打成‘走资派’后,经常被下属单位拿去揪斗,免不了遭到捆绑之苦,有时一绑就是几个钟头。一到晚间,这位‘走资派’便到爷爷的处所求助做推拿。爷爷信佛,心善。每次都帮他做上个把钟头。后来,这位‘走资派’逢人便说,要不是我爷爷,他那双手废了。爷爷今年85岁,腰背笔挺,健步如风,面色红润,声音宏亮,几乎不进医院不吃药。回城的日子,我常去爷爷那里,听他讲推拿的功法,也翻了一些他的藏书,粗知推拿的一些皮毛。”

王秋鸿暗想,今晚真亏了他助力。

史蛮子随后叫王秋鸿配合呼吸。在王秋鸿呼气时,史蛮子力道加重;当王秋鸿吸气时用力轻,往回推。“这叫推气赶血”史蛮子说。王秋鸿感到原来左脚僵硬和肿痛的情况大有改变。不久,二人又缓缓往前走。史蛮子不时摘些野果先让王秋鸿充饥,自己也挖茅草根咀嚼。白茅根有限的汁液虽然甜津津的,却怎么也塞不饱肚子。在冲谷里休息时,史蛮子从口袋里抓出一捧鲜嫩的卵状细叶,“这是我刚才在林间发现的茶叶。若干年前,我们的先人曾在这里栽植过茶叶树。”

“喔,”王秋鸿马上接过茶叶,一撮撮送进嘴里,赞不绝口地说,“是茶叶 ,而且是品质不错的茶叶。”朝阳队,曾在黄土坡上种过20亩云南大叶。茶园开采后不久,大多数知青分到了老村子落户。那时即喜欢种茶的她,虽是偶尔嚼食鲜茶叶,却没忘记茶叶的芳醇,深山的几片野茶叶使她感到心灵的颤栗。

2 死亡之前献出少女的初夜

    天仿佛一下子黑下来似的,黛青色的石崖,青苍苍的林海瞬间变得昏蒙蒙的。大冲谷周遭很静,只有小溪流动的声音。王秋鸿不敢四望,一如陷落在深深的黑色的海洋中。凉凉的山风吹过时,树叶飒飒震响,她会疑惧,那可能是野兽穿过林莽的声音。惟一可以缓解恐惧的,是和史蛮子说话,“我们就真的困在这儿了吗?”饥肠咕咕的她实在找不出适合的话题。

史蛮子低低地说,“还得找点吃的,不然没力气走出去。”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月光给山峦、树冠、石崖镀上了一层银色。月光透过叶隙照到冲谷,仿如无数银色光斑在冲谷的奇石上移动。史蛮子忽然竖耳静听着什么,惊喜地对王秋鸿说,“你听冲谷下方传来的叫声!”

王秋鸿听了一会,不以为然地说,“像是山蛤蟆的叫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到秋天,村里的水塘边、禾田里总有蛙鼓声一片。”

史蛮子站起来,一边整理枞膏,“山蛤蟆是好吃的野味,这机会真不可错过。”他知道,村里人是从不捉青蛙吃的,因为青蛙是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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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乡亲们守护禾稼;另外,稻田经常喷农药,想吃青蛙的人也不敢轻易造次。山蛤蟆却不然,没有农药污染,又比田青蛙大了许多,村里人放心地吃。当然要捉山蛤蟆得翻山越岭,到人烟罕至的大冲谷才能找到。每年六月至十月,是山蛤蟆丰肥的季节,但也是蛇出没的时节。一到晚间,阳坡上的、崖洞里的、阴山里的大蛇、小蛇都在阴凉的冲谷中蛰伏乘凉,而且山蛤蟆与蛇同处,极少有人敢去冒这个险。

史蛮子点着枞膏喊走,叫王秋鸿等着。王秋鸿四顾黑沉沉的冲谷,害怕地说:“我还是跟你去吧。”

史蛮子望了王秋鸿的左脚一眼,“你怎么走呀?”王秋鸿说:“霸蛮走。”说完忍着痛站起来,一步一步在史蛮子身后挪动。

二人在山蛤蟆叫得热闹的冲谷里站住了。史蛮子叫王秋鸿在一块比桌面大且突兀的大石上歇着,自己却一手擎着枞膏火,一手握着一根小竹棍,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他凝视脚 下时,一刻也不敢走眼,这里的石头上、苔藓中、干涸的溪流边到处是长短粗细不一、种类不同的蛇,他认出了其中几条是剧毒的竹叶青、烙铁头、蝮蛇、乌梢蛇。一只只肥大的山蛤蟆便在蛇群中此起彼伏地喧闹。史蛮子有些诧异:毒蛇怎么会与山蛤蟆和平共处呢?山蛤蟆应该是蛇的美食呀,真有点不明白。他在一只与蛇有些距离的两只山蛤蟆前站住时,疾忙弯腰用灼亮的枞膏火往它们头上照去,山蛤蟆一下哑了,也不逃跑,瞬间成了盲眼。他如探囊取物一般,抓住这只盲眼的山蛤蟆,然后折断它的双腿,放进裤口袋里。一会他又依此方法去抓另一只山蛤蟆。遇到离蛇较近、又不易立足捉山蛤蟆的地方,只轻轻用小竹棍拨拨,让蛇们溜去。他听说越毒的蛇越易发怒,你击打它,它会跳起来追着咬你。

王秋鸿远远看见史蛮子蹲下去,又迅疾地站起来,处理山蛤蟆后放进裤口袋里的样子,知道他已连连得手,衣口袋和裤口袋都鼓鼓的了。她想,有只小扁篓就好了。她听说过山蛤蟆肉质鲜美滑爽,今晚可以美美地尝鲜了。

史蛮子弯下腰,正待用枞膏火照盲一只山蛤蟆时,左边一条蝮蛇比他还快,闪电般咬住了这只山蛤蟆。山蛤蟆发出几声“呱呱”的哀叫。它的叫声刚落,一下子四面八方蹦来了许多只山蛤蟆,奋不顾身地向蛇冲去。有的咬住了蛇头,有的用双脚箍住蛇身、蛇尾。不一会儿,这条尺多长的蛇身上箍满了山蛤蟆。蛇一边死死咬住山蛤蟆,一边摇身甩尾,但始终甩不脱越来越多的山蛤蟆,这只甩下来,那只又忘命地罩上去撕咬毒蛇。史蛮子看呆了,好一场壮观的蛇与山蛤蟆的大战呵,真看得过瘾!想喊王秋鸿来观战,话到嘴边咽了回去,他怕王秋鸿误踩毒蛇。

王秋鸿看见史蛮子忽然愣愣站着不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史蛮子才走回来。因为他至始至终看到了那场惨烈战斗,而且看到了尾声:那条蝮蛇与几十只山蛤蟆同归于尽。他此时悟出了一个极简单的道理:是山蛤蟆团队的拼死精神,使它们在深山中能与蛇群长期和平共处。

王秋鸿听史蛮子叙说毒蛇与山蛤蟆同归于尽后,数落他,“你怎么不捡些死了的山蛤蟆?还免了手脚功夫呢。”

史蛮子不置可否,只是摇摇头。他心里说,死去的山蛤蟆都是一些勇士,我哪还有心情收拾呵;再说,谁知道哪只山蛤蟆中了蛇毒。二人回原地后,用树枝扎了个三角架,燃旺篝火。在火上烤着一串剥了皮、去了头的山蛤蟆(村里人说山蛤蟆连皮带头都进补,是不去头剥皮吃的)。当山蛤蟆烤熟飘香时,一人急不可待地吃起来。王秋鸿用嘴撕咬着山蛤蟆肉,说:“加点盐就好了。”

史蛮子瞪了她一眼,“有盐,我们就不坐这儿了。”

王秋鸿白了闷头吃山蛤蟆的史蛮子一眼,“你怎么啦?”她想,也许他的内心比她还急。他的焦躁,证明他对走出深山的不自信,难道我真的没有明天了吗?想着,想着,她的心被一种无奈、一种绝望占据了。

史蛮子从溪里洗冷水澡回来时,王秋鸿说:“我两天没洗澡了,今晚想洗个澡。”她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史蛮子头也不抬地说:“山里水冷。”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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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昨晚她是拒绝洗澡的。

王秋鸿冷笑道:“我们在朝阳队时,哪个女生不在溪涧里洗冷水澡?”

史蛮子笑了:“那是。”一边说一边拿起最后一块尺许长的枞膏点燃,他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王秋鸿从篝火光中,看到了史蛮子的手抖动。他手中只剩最后一块枞膏,火柴也没剩几根了,这是他手发抖的原因,想到这里,她心中忽然一阵悸动,又想起早晨看到的蛛网上的两只蜻蜓。两只蜻蜓是否象征二人的明天!?那个念头开始牢牢攫住她。

“天黑,冲谷底石头多,别踩偏了。“史蛮子想扶她。她没说,他不敢。

“我知道,这条路我走过两回了。”刚才她与史蛮子去捉山蛤蟆,确实是走的这条路。

史蛮子在自己刚洗过澡的浅塘前站住了。枞膏火在莹澈的水面上动荡着。

王秋鸿望了浅塘一眼,对身边的史蛮子说:“水不深吧?”说着脱去凉鞋,坦然解开被挂破的衬衫,退下长裤和内短裤,去掉胸罩,露出雪白圆润的娇小胴体。

那妙曼动人的胴体把史蛮子惊呆了。他说完“水深齐腰“后便急急走开,在不远处打望。他听着传来的“哗哗”水声,想起刚才第一次见到的王秋鸿的胴体,脸上发烧,心还跳得厉害。

二人回到篝火边时,王秋鸿跪在一块有浅草的地上,解开衬衫,扔去胸罩,脱下裤子,轻轻抱住了史蛮子,用飘缈如烟般的声音说:“你不是想过要我吗?我想在我们死去之前给你。”然后慢慢躺下来。

史蛮子先是惶乱,继而是惊喜,这不是梦吧?还在知青集中插队时,他便喜欢这个娇小动人的女生,她的一颦一笑妩媚动人。他也知道她喜欢自己的粗豪与胆魄。她的钩刀、锄头钝了,男知青中不乏在她面前图表现的人,但她认定只让史蛮了磨她的钩刀、锄头。她也悄悄为史蛮子洗过衣、被子,补过衣裤。当时知青分到老村子插队时,考虑知青日后的婚姻,多少考虑了哪对男女知青之间是否相好的因素,史蛮子和王秋鸿,苏仲恒和肖孟兰同落户祥林村,就是这种情况。大队把王秋鸿作为可以教育好子女典型培养后,情况发生了他意想不到的变化。二人到祥林村插队后,有一次,王秋鸿当着史蛮子说,她不想与知青们共一个鼎锅吃饭,想搭餐到农户去吃。史蛮子后来了解到,这个“农户”就是大队副支书卢俊明家,是卢支书他娘凤花对王秋鸿说的。这以后,两人形同路人,这次进山打柴,纯属一种偶然。

王秋鸿见史蛮子还在犹豫之间,用游丝般的柔声喊道:“来呀。”

史蛮子毕竟是有七情六欲的热血男儿,也无法抵御曾与之相恋过的王秋鸿裸体的诱惑,他一时激情迸涌,伏下身子急切地进入……他忘掉了深渊似的山林之夜,忘掉了他明天可能在猛兽的袭击中,或在无法忍受的饥渴中悲惨地死去,眼前,只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亢奋,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感……

王秋鸿气喘吁吁,她感触到了一个雄健男子的强劲心跳和呵出的热气,也感受到了他的强悍和粗野。于是低低喊道,“轻点,我这是第一次。”她忽然潸然泪下,“天亮就是迷路第三天,我们可能会在明天,或者后天饿死在密林中,太悲哀了。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我只想把一个姑娘的初夜给曾经喜欢过我的人。”

史蛮子感到一阵震撼,一阵心碎,一阵畅快淋漓的渲泄之后,他抱住王秋鸿,轻轻喊道:“你不会死去,我们要活着出山。”

事毕,王秋鸿忽然变得出奇地平静,冷冷地说,“史蛮子,倘若我们都活着出山,要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而且你不能去纠缠我,你能做到吗?”

史蛮子脱口而出,“为什么?”他忽然悟出了她的潜台词,“你真的准备嫁给卢支书?”他终于明白了此前她对他的淡漠。

王秋鸿叹了一口气,“我们在这里插队八年,一个个都老大不小了。找一个男知青成家,我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真受不了那种苦。我们两人出身都不好,结合在一起是一辈子没有出路的。你见过高门楼已婚的知青俩口子吗,他们拖着一个小知青,从早累到黑,吃得又差,那是什么生活?我宁可独身。再说出身问题,卢支书要求我与你划清界限……在乡间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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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男人,是找一堵遮风挡雨的墙。她忽然就此打住,定定地盯住史蛮子,“因为在你以前我已答应了嫁给卢支书,也没法逃避。你答应我,除你我之外,今晚的事不让第三人知道。”

史蛮子无奈地点点头,疲惫地站起来,像判了死刑似地慢慢离开快熄灭的篝火。他从不远处抱了一把柴回来。篝火添过柴后,又重新燃旺起来。他坐近缄默中的王秋鸿说,“我给你的脚再做一次按摩。”说着把她的左脚压在自己的一只腿上,“这样做脚踝按摩,效果会更好一些。”说完两只大姆指按住王秋鸿脚踝的两个穴位,加大力气推移开去。

王秋鸿凝眸着专注地为她做按摩的史蛮子。她觉得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有了一种迎接死亡厄运前的平静。

收松脂人骤然出现

早晨,史蛮子被一群喧闹的鸟儿吵醒了。他从篝火边的茅草窝里伸腰坐起时,只见王秋鸿默默坐着,陷落的眼眶里睁着一双失神的绝望的眼睛。他却不然,经历昨夜之后,他想的是要和这个女人一道走出大山。二人吃完昨夜剩下的几只烤山蛤蟆时,腹中依然空空如也。史蛮子在给王秋鸿做脚踝的按摩时说“不急,太阳没出山不好辨别方向,再说清晨露水大,一动身上就湿了。”太阳出山时,二人继续择路往前走去。上坡和下陡岭时,王秋鸿不时让史蛮子搀扶着走,走平路她则坚持自己慢慢走。昨夜,二人分析了前两天的走法,是绕着山转,没走对方向。史蛮子说,回峰山脉是东西走向,南面是广西。今天得坚持朝北走,这才有可能回青溪铺。王秋鸿身心俱累,加之脚踝受伤,是捱一步算一步。二人爬上冲谷边的一片平地后,开始攀登一面缓坡,史蛮子砍了一根树枝给王秋鸿当拄手棍。远处的树丛中不时传来山鸡的“咕咕”叫声。正午时,二人爬近了一座大山的垭口。史蛮子快活地喊道:“登上垭口,可以看清山势,知道我们目前所处方位。”

王秋鸿身子一震,似乎增添了些许力气。

史蛮子搀扶着王秋鸿走近了垭口,王秋鸿在一块磨盘大的平滑青石上坐下来。史蛮子敞开胸口,抹着头上的汗,享受着从垭口吹送过来的凉爽的风。他被垭口南面丛山下的田畴吸引住了,远远望去,一层层形状迥异的梯田从山腰铺到山下,一条蜿蜒的大道伸向远处。路边那株伞形的榕树远看像一只大蘑菇。“唉呀,我们现在是身在广西的大山里呀。”

王秋鸿一听还在广西,急了,“我们没在永明?”史蛮子平静地说:“这回我倒不急了。四年前深秋的一天,为了准备冬天上大源冲水库的箢箕,一位老农带着我们6名知青去了广西黄沙岭砍竹子,当时就翻过了这道垭口。那边石山上的竹子比大姆指粗,竹枝高,节间稀,编的箢箕经得用。带我们去砍竹子的老农在黄沙岭那边有亲戚,那顿中餐就是在他亲戚家吃的。”

王秋鸿听得迷了。“从青溪铺过来的那条山道 你还记得不,垭口离青溪铺大概还有多远?”

史蛮子望望远处:“这里离青溪铺只有10里路,但山道恐怕被草木遮没了,我记得与广西搭界的地方有一片属于祥林村的枞树林,大的枞树有两抱粗。”

从垭口往北走的山路更陡,二人得不慢行。史蛮子一边走,一边搜寻四周,看是否能发现熟悉的树木、石崖。他的前面出现了一片黑乎乎过了山火的山坡。山火是从广西那边烧过来的,烧的面积很大。这些年,几乎每年都会因烧养牛坪、烧田埂而火势蔓延上山,知青得常去呛人的浓烟中扑火,那滋味真是难受!这时,二人的脸上、手上、衣裤上被划了横一道、竖一道的黑印子。人在过火的山坡上走,头上少了荫蔽,显得更热,更加口渴。日头偏西时,他们才走完了这面山坡,进入一片青苍的野树林。一溶入这片绿色,二人浑身开始凉爽起来。远处,似乎有水的流动声。史蛮子说:“你歇歇,我设法找点水来。”一会儿,他从一处陡壁下到冲谷里,俯下身,饱饮了一顿山泉水。他坐在一块凉润的巨大卵石上,看四周是否有盛水的东西。他始而想找大片树叶,但发觉树叶盛水,太小、太浅。他往冲里走了几步,忽然发现卵石丛中扔着一只尺许长,茶杯粗细的竹筒。他拣起一看,是山里人扔下的一只盛水的竹筒。水筒开了很宽的坼,而且那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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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一直开到底部。他将竹筒翻过来,翻过去,主意有了:这竹筒的坼形成两片竹,一边浅,一边深,可以分别盛上水端着回去。他让两片筒灌满水,用两皮厚叶包住进出水口,不使水外流,然后小心翼翼地向王秋鸿歇息的方向走去。

王秋鸿喝着史蛮子找来的山泉水,心事沉重地说,“你先走吧,走出一个算一个,再说,你先出去了,可以让村里来人抬我出去。像现在这般走法,我担心两人都走不出深山。”

史蛮子说:“我想都没这样想过。留下你一个人,遇到歹人和野兽怎么办?”

王秋鸿平静地说:“都是命中注定了的,命运不可强求。”她又想起昨天早晨发现的那张蛛网,哀哀地说。

史蛮子看看回峰岭上日头开始偏西,说:“赶紧走吧。”他走近王秋鸿,拉起她又上路了。他一边走,一边不时仰望悬在岭上的太阳,他想,能在太阳落岭前走进青溪铺地界,见到当地人就好了。

他们就这样样默默地艰难地走着,泉水尽管瞬间润了肠胃,但在烈日下很快蒸发掉了。不知走了多久,他们走进了一片似曾熟悉的枞树林。史蛮子四周张望着,觉得在青溪铺田峒不远的山边或后村后的大山里,都有许许多多这样的枞树林,枞树下部的枝叶总被村里劈去做引火柴,这也使得枞树树干增粗,树冠往上蹿。脸盆粗的枞树是挂竹筒古收松脂油的资源,国家和生产队以及割脂人,都可以从中得到好处。德荣是队里派出收松脂油的人,此刻遇到他就好了。史蛮子有些亢奋,叫王秋鸿坐下歇会,独自往林间走去。林子里有好几株脸盆粗的枞树,树冠直入云端。枞树齐人腰高的地方向下开了一个箭形的小槽,箭槽下方都挂着一个长不盈尺,茶杯粗的竹筒古,竹筒里都盛满了白雪雪的松脂油。芳馨的松脂香使他有些迷醉,他知道,割松脂油的汉子,盛夏和秋天都在枞树林里转,能准确地推算出到哪天该收松脂。这时,从灌木丛里,传来一阵山鸡快活的“咕咕”叫声。他抽出钩刀,循声跟过去。只见一只羽毛璀灿的雄山鸡正在与一只丰肥的母山鸡交尾。在离交尾的山鸡约莫两米远时,他将钩刀急急甩出去。他惊异不已,许是力气不足,钩刀离山鸡还有几寸。受惊的雄山鸡骤然跳离母山鸡的背上,一边惊叫,箭一般逃去,母山鸡尾随其后没命地奔逃。史蛮子紧紧追赶,跑得过猛的他忽然一阵昏眩,脚下触了一个树桩,一个趔趄收势不住,一头撞在一棵粗壮的枞树上……

王秋鸿久久不见史蛮子回来,急了,一边喊,一边瘸着腿在树林寻找史蛮子。她很久才在那棵枞树前找到史蛮子,见血正从史蛮子的额角流出来,一阵惊悸,晕倒在史蛮子身边。

过了许久,史蛮子朦胧中听见有人喊他,那是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那声音消失后,一个男人哼着野趣的山歌由远及近。那宏亮的声音是他熟悉的,是谁呢?他在努力地回想着……

走近史蛮子的来人,正是来这片枞树林收松脂的德荣。史蛮子和王秋鸿正好倒在他准备收松脂的一株枞树边。他厚厚的嘴唇里蹦出几句话:“这两天让村里人好找,原来你们就在这里。”他知道二人最需要的是食物和水。他从盛松脂的空桶里摸出两个红薯和一只盛水的竹筒古,先靠近史蛮子,并轻轻拍着他,“醒醒,醒醒。”德荣给史蛮子吃过喝过之后,接着又去给王秋鸿吃的喝的。

史蛮子首先醒过来,一会儿王秋鸿也醒了。她深情地望了史蛮子一眼,那眼神是告诉史蛮子,你真让人急死了。那眼神深深刻在史蛮子的脑子里。

德荣在二人恢复知觉后,把来盛松脂油的两只桶藏掖在灌木丛里,为了更隐蔽,又割了一大把树枝茅草盖在水桶上面。见二人已能说话,他对史蛮子说:“我们下山吧。”

史蛮子对德荣说:“等等。”他摸摸血已凝固的头部,咬了咬牙,“我是能走的。但是王秋鸿崴了脚,你背她出山吧。”

卢德荣腼腆地对史蛮子笑笑,又不好意思地望了王秋鸿一眼,见她低垂下头表示默认,便背对着她蹲在地上,一伸腰背起了王秋鸿,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

史蛮子捶了一下卢德荣,“可不许你把她摔下,否则,我找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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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者因祸得福

史蛮子和王秋鸿回村,让整个祥林村沸腾起来。从来没有过这么多人来知青大屋向二人问长问短,都啧啧连声地说,两人在山里迷路3天,居然还活着出山,硬是命大。王秋鸿回村的第二天,年旺通知王秋鸿去卢俊明那里。王秋鸿心里明白,卢支书是最挂牵她的人。

上午,卢俊明在大队部坐立不安,焦急而又兴奋地等着王秋鸿的出现。

卢俊明是从江华那边迁徙过来的平地瑶后代。上百年前,他的曾祖公与伯曾祖公徒步数百里来到了青溪铺。

几年后,曾祖公与伯曾祖公分别讨亲后分了家,他的曾祖公领着新婚的妻子来到了关霞峒开荒种地,许多年后,关霞村成了一个拥有三十来户人的村落。永明县解放不久,他爹在湖广界上与广西人争水发生械斗被打伤了,不久抑郁而终。他爹死时卢俊明才5岁。他娘拉扯着把小俊明养大,一直没有改嫁。“四清”运动时,工作组看中了这个常逞血气之勇的后生,让他当了大队民兵营长,两年之后当了大副队支书。前几年,大队一下子来了近百名省城知青,其中有60多名省城知青集中在朝阳队落户。

在老辈人的记忆里,朝阳队原名神仙峒,曾经是一个富饶的山村。后来瘟疫流行,村里人死的死,走的走,只留下一片断墙残瓦,成了豹子、野猪出没的地方。1964年省城知青在那里垦荒种地、种菜,数百亩黑土地上,长满了绿色的禾稼。知青宿舍和食堂都是知青们踩泥、扮土砖,砌起来的。知青食堂用大锅炒菜,木甄蒸钵子饭。生活用水是用接拢加长的松木笕槽从大山冲里引出来的。天极旱时,才进冲谷里挑水。

卢俊明作为大队知青主管,免不了常去朝阳峒。有人怂恿他说:“朝阳峒那么多长得乖的城里妹子,你不会从中挑一个做婆娘呀。他想也是,自己爹死得早,家里没有积蓄,结婚拿不出几百元,婆娘难得进屋。对于贫下中农,几百元是一个天文数字。再说,他脾气暴躁是出了名的,哪个妹崽愿找个三天两天骂人动拳使粗的人?他为此碰过两次暗钉子。他拿定主意之后,自然到朝阳队去得勤了。那天上午,他去朝阳队时,正好遇见王秋鸿提一只竹壳热水瓶从知青食堂出来。她身着一件白底起绿花的连衣裙,显得娇小玲珑。

“卢支书来了。”王秋鸿声音软软的,甜甜的,嫣然一笑时,露了浅浅的酒窝。

“小王,正湘队长还没收工?”卢俊明冷冷的眼睛忽然一亮。

“应该快回了。”王秋鸿说,“卢支书难得来朝阳队,您就在我那坐会,喝杯茶,解解乏。”王秋鸿得体地说。

卢俊明心想也是,不知不觉着跟王秋鸿走进了她的房间。王秋名和另一名女知青共一间房。靠北面的窗下摆着一张条桌,条桌中央靠墙那面,摆了一个宝书盒,竖插着《毛主席语录》,旁边,一只瓷瓶里插着几支山花。两张床分别立于条桌两侧。房间陈设虽简单,但很女性化。王秋鸿的床上缝着红色印芯的被子折叠得十分齐整,枕头上罩着勾织的白色纱巾。

卢俊明和颜悦色地向王秋鸿询问队里生产和知青生活情况,王秋鸿如实作答。她的声音委婉而动听,一口一个有大队领导的关心和爱护,队里生产不错,知青也在劳动中认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卢俊明听得很舒服,不由得多看了王秋鸿几眼。他想,王秋鸿对贫下中农蛮有感情,不像某些知青傲里傲气,不太理踩人。后来他得知王秋鸿表现不错,但出身工商业者兼地主家庭时,仍决定好好培养她。

不久,传出朝阳队一位女知青豹口救牛的事,这个女知青就是王秋鸿。

那天午后,王秋鸿与一个女知青在岭脚放牛,忽然,一只百十斤重的金钱豹从灌木丛钻出,箭一样地射向一只牛犊,猛地咬住它的一只腿后向山林奔去。这一幕,正好被王秋鸿看到了。她一边招呼同伴,一边抽出钩刀,一边锐喊:“豹子叼牛啰,救牛呵,”她当时只想到抢救牛犊要紧,至于金钱豹是否会咬她,她根本没去想那些。她一边声嘶力竭地喊,一边穷追豹子不舍,硬是冲到豹子身边死死抓住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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犊的一只腿。那只豹子被她的气势吓住了,迫不得已把牛犊放下,逃进了深山。王秋鸿抱住那条只受点轻伤的牛犊,送到母牛的身边。母牛不停舔着牛犊,牛犊发出低低的“哞哞”叫唤。她望着牛犊偎依在母牛腹下吸奶的场景,脸上浮起一丝快意,同时也感到一身瘫软下来。

王秋鸿豹口救牛的消息传到了公社,公社广播站对她进行了表扬,县知青办编印的简报也报道了她的事迹。

大队从此把王秋鸿树立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典型。卢俊明也把她锁定为自己的追求对象。

1968年冬,农村落实毛主席他老人家“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很有必要”的指示,青溪铺集中落户知青都分散到了老村子插队。卢俊明没有忘记那一次在朝阳队与王秋鸿的邂逅,王秋鸿到祥林村插队时,他建议年旺队长让她担任了生产队保管员。对卢俊明来说,多了接触她培养她的机会。王秋鸿内心的喜悦自不待言。她从小出身在一个优裕的家庭,山村的冬天下地,或上水库挑堤多冷呵;酷暑对她来说,无疑也是一种磨难。担任保管员后她可以免却日晒雨淋之苦。她曾想过,要设法摆脱田间劳动,但很朦胧,卢俊明的出现,使她看到了一线希望。她从心里感激卢支书。卢俊明也抓住机会,适时地向她进行与贫下中农相结合的熏染,一段工作后,他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王秋鸿走进大队部,推开卢俊明办公室的门时,急不可待的卢俊明连忙关上门,搂住王秋鸿,近距离地端祥着她的脸,“那天听到你没回村的消息,真急死我了!你怎么能跟史蛮子单独进山砍柴,而且走那么远。这三天你受苦了,瘦了。”王秋鸿静静地伏在卢俊明臂挽里,感受着他呵出的灼热气流。渐渐地,她感到腰挟得有些疼痛,于是轻轻推开卢俊明“让我坐会儿吧。”卢俊明让王秋鸿在他对面坐下,端给她早早泡好的已经凉了的茶,“你坐下歇会。”他说完拉出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封盖了公章的函件。他指着上面的第一封函件说:“这是公社通知,3天后,你与另外两名回乡青年去零陵地区师范参加为期半年的培训。这是县教育局组织的,机会难得。县里说,转国家教师会先从这批人中确定。第二封函件是公社对零陵师范开出的介绍信,我替你从公社开回来了。”卢俊明不无得意地说:“培训回来后,公社打算先安排你在青溪铺村校教书。

王秋鸿马上问道:“那原来的女教师青宜呢?”

卢俊明说:“人家如今是公社王副主任的未过门媳妇了,她即将调往公社中心小学。”

王秋鸿浅浅一笑:“真麻烦卢支书了,不过我从地区师范培训回来后,不想回青溪铺村校教书,我也想去公社中心小学。”

卢俊明一惊,瞪着王秋鸿:“你不是已经答应在青溪铺村校教书吗?”

王秋鸿偎近卢俊明,用纤细的手搂着卢俊明,柔柔地说:“我忽然改变主意了,你看青溪铺村校,就一间雨天漏雨冬天进风的破房子,你忍心让我天天站在那里上课?再说,第一次教书没安排熨贴,想挪地方多难呵。青宜的公公不是公社管交教卫的副主任么,你与青宜还是叔伯兄妹呢。不是有办好此事的门子么?”她还有一层意思没说出来,她想离史蛮子远点,以免他来纠缠。

卢俊明一下子傻了。原想,自己已把该为王秋鸿想的都做好了,想不到竟又遇到了新问题,这女人眼光还真高呢,“我去想想办法,青宜早就想走了,就让她走好了,不过谁来接替青宜当青溪铺村校的老师好呢?”

王秋鸿一下子站起来,拍着小手笑道,“苏仲恒行呵,他是高中生,我们中学的学生会副主席兼学习部长,如果和我比较,他不知强过我多少倍。”

卢俊明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苏仲恒那张清俊的脸,“你是说在祥林村与雪飘喂牛的那个知青?”

王秋鸿说:“正是,我不会向你推荐错人的。”她把得意的情绪压在心底。那夜她与史蛮子的肌肤之亲,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前的一种冲动,一出山中,她就后悔了,对卢俊明多了一种歉疚。如果她留在青溪铺村校教书,她与史蛮子低头不见抬头见,免不了尴尬,从此离得远远的多好呢。卢俊明沉默了一阵,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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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山里那几天,史蛮子没对你有什么举动?”

王秋鸿轻蔑地说:“他能有什么举动?我会让他做什么吗?不过,没有他的蛮勇,我也难走出深山。好,不说他了。”王秋鸿表现出漠然的神情。

卢俊明信任地望着王秋鸿点点头,“今天晚上,我娘炖了一只母鸡,弄了几个新鲜蔬菜,想接你去吃晚饭。”

王秋鸿大大方方地说:“好。”她觉得自己坚守的女人的最后防线已被攻破,今夜去卢支书家也就坦然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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