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美丽的地方(续九) 迷路
70年10月底, 我随修路大军进驻一个叫五龙塘的深山老林里. 我们大队民工的驻地叫板栗冲, 这儿住户很分散, 行几里路翻几座山还难见一户人家, 我们的住户在一高山的半腰上, 出门就是一陡崖. 这使我想起了电影<智取华山>的场景. 这儿的生活可艰苦了, 我们的生活物资全要下山到江边去挑, 来回有好几里山路, 山路又陡又窄, 可真是个辛苦活儿, 谁也不愿干, 民工排长只好安排轮流下山运生活物资.
一天下大雨未出工, 到下午四五点钟时传来消息, 大队运物资的船到了山下江边, 必须派十多个人去, 其中就有我, 又只有我一个知青. 我向来是怕走山路的, 人高体瘦重心高, 风大雨骤, 路滑难行, 生怕不小心跌下陡崖去, 这样一步一滑地下得山来, 自然落到最后一个了. 我还没走到江边, 社员们都挑着东西打回转了, 有人叫我莫走岔了路, 都急着往回赶, 我也不好意思叫谁等我. 到船上一看, 剩下的东西不多了, 只是一些大白菜, 大约六七十斤左右.
挑着担子一步一滑地上山, 只顾低头看脚下, 也不知在哪里走岔了道, 越走越不像来的路了. 此时天色已暗, 我不禁心慌起来, 只好又退回去, 来到一三岔路口择另一条道上山, 走了好久更不是原路了, 天更黒了, 四周只有风雨声, 鸟鸣声, 我早已满头大汗, 又累又饿, 心急如焚, 这深山老林的, 夜里怎么办, 要是遇上野兽……不敢再往下想. 定了定神, 此处不可久留, 咬咬牙继续往上登, 已看不淸脚下的路了, 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往前行, 又翻过两个山包, 忽然见到前边有些微弱的灯光, 心中大喜, 忙加快脚步朝灯光处赶. 终于听到人的喧闹声了, 循声前往, 原来也是一修路民工驻地, 一打听是乐群大队的, 民工一听我的口音忙说他们这儿也有长沙知青. 一会儿就过来了几位, 老乡遇老乡, 虽不相识, 却倍感亲切. 此时晩饭已过, 但他们热情地为我弄来了热饭菜, 还有人拿来了从长沙带来的腐乳和罐头, 望着他们一张张笑脸, 不禁热泪盈眶了.( 遗憾的是我已记不起他们的姓名了, 这份真情我永远难忘) 当夜宿在他们驻地. 第二天一早在房东的指引下回到我队驻地.
多年后每当我在课堂上给学生讲巴金的散文<灯>时, 总要讲述这段难忘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