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黑虎 (中)
黑虎是满月那天抱来的,是条黑色的四眼狗,但四个脚爪子上部的毛却是白色的。作为新成员,也给建上档;姓名-俞黑虎(昵称-虎子)籍贯-沅江土著、性别-纯爷们。名字是由它的名誉父亲俞大哥起的,俗是俗了点,倒还顺口,大家也就跟着大哥叫它“黑虎”。
黑虎额头上那条沟比其它狗的沟要深好多,这是狗凶悍程度评价的标准之一。但尽管如此,俞还常喂蜂窝给它吃,据说狗吃了蜂窝会变得恶死八人的,真是唯恐不恶。社员家的狗狗吃剩饭是打牙祭,平常饿得偷吃猪潲,主人还要骂它,难怪狗有吃屎的恶习。俞黑虎虽出生贫寒,却落了户好人家,跟那社员家的狗相比,也算得上破落贵族了。我们吃饭前,它那名誉爸爸会乘上一碗香喷喷的米饭再加些刚出锅的菜与汤供它率先享用,俞大哥对我们做弟妹的可就没这么关照了。每次吃青蛙等肉类食物时大家也都有意不把骨头上的肉啃干净,让它也润点味,要是碰上吃不花钱的鸡时,它跟两个女生一样,睁只眼闭只眼,吃完也绝不过问鸡的来路,真的懂味。
什么人养出什么狗,这话一点都不假。带它出去溜达,见鸡就扑,见猪就咬,走到哪里,那里就鸡飞狗跳的,社员不满意了,讲知青是美国佬,它是汉奸。随他们说去,反正这话我爱听。自从养了俞黑虎,我们那片没有国界的菜园里(没东西做篱笆),总算是长成了几兜菜。傍晚时分,看黑虎追赶入得菜园子来的牲畜惊慌逃窜的惨态,跟现在电视里播的动物世界没什么两样,看起好开心得意。
队上有班年轻社员,除了吃饭、睡觉、出工外,其它时间就爱坐在我们屋里跟木菩萨一样,知青们想多点自己的空间都不容易。有了黑虎后,“木菩萨”们就进不来了,真是,贫下中农教育我们,黑虎呲牙咧嘴的教育起贫下中农,难怪被骂成汉奸。如是;晚上我们可自由自在地在菜园里练习摔跤外,还可以毫无遮拦的敲着脸盆从那记忆中找只歌来嚎,到第二天就会听到社员们说;“昨夜队上又来了群疯子”,闹了一晚。他们臭他们的,下一晚接着嚎,只是俞大哥有令,打虎上山为禁曲,有影射我们最最亲密的战友黑虎的嫌疑。
俞黑虎喜欢听长沙话,有知青来队上玩,它热情得瞎人,立起来将前爪搭在你胸前,伸长舌头添你的脸。客人走时,我们仅送到室外道声“你慢走”,俞黑虎却不管天晴还是落雨,都会把客人护送到几十米外的垸堤上,不管你是否会不经意地回头看它一眼,它却始终不知疲倦地摇晃着那条黑色的大尾巴,直至客人从它那不依不舍的目光中消失。
我们屋里有窝小老鼠,只要家里没人,就会乘机跳到女生房中的米框里,饱餐一顿。甚至有次睡着在框里,k女生提早收工来煮饭,突见此情此景被吓得汗毛倒竖,米盆落地,断后的那只米老鼠还在框檐上转了两三圈才扬长而去。事后,俞大哥不知从那里抓了只活鼠,用长绳捆住后腿,黑虎扑了上去,俞大哥猛一拉绳,让它扑空。反复几次后再让它扑到。这种方法训狗,果然助效得很,黑虎开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我们亲眼看到过黑虎抓到只米老鼠,并把它拨到屋子中较宽敞处,然后用按、叼、拨、扑等敏捷动作,活生生把个米老鼠玩得到死,而后,k女生的米盆再也冇脱手过了。再后来,又听队上的贫协主席说,好像他家那只小母猫咪居然爱上了俞黑虎,专门去找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