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母亲这一辈子象一支蜡烛,总在燃烧自己,把自己微弱的光和热都给了别人,特别是给了她的儿女们.
我父亲是当时地区干部疗养所竟有的两名主治医生之一.他不但医术高明,而且多才多艺,吹拉弹唱样样都行.还经常登台表演.五七年反右运动时,因单位有两个右派指标,加上他又是出头鸟,所以名正言顺的,首当其冲成为了右派.因不能忍受同志们对他肉体的摧残和精神的凌辱.不顾丢下弱妻幼子,和年迈的老父亲.用当时的话来讲,自绝于人民了<当时我妈妈三十五岁,我五岁,弟弟三岁,妹妹不满一百天.爷爷七十多岁>自己解脱了,我们怎么办?是妈妈,是我伟大的母亲.用她那孳弱的肩膀给我们撑起了一片天空.
五七年反右,五八,五九年大炼钢铁,大跃进.政治运动一个接着一个.妈妈是小学教师,是右派家属.为了少让人抓一点小辨子,她只好在工作中去突出自己,每年都是先进工作者,优秀教师,先进个人.除了不让我们冻着和饿着.妈妈常常是顾此失彼,几乎没有精力来照管我们.在这种情况下,我和弟弟的自理能力特强.小小年纪我们相伴去上学,回家后做饭。我们相互照顾.妹妹小,要送托儿所集中喂养,因她太小,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和营养,总是在生病,常常是妈妈抱着妹妹,我牵着妈妈的衣角去医院给妹妹打针看病.她好几次死过去了又活过来.就连吃饭都是伏在桌子上,撑起脑袋的力气都没有,总在死亡线上挣扎.妹妹三岁了都还不能走路.妈妈总是不厌其烦的调理照顾她.她能生存到今天,是妈妈创造的又一个奇迹.
妈妈是小学教师, 每年的春插,双枪,秋收,妈妈都要带学生去农村劳动,学农.一去就是一个星期或半个月,家里就只能是几岁的我带着比我更小的弟弟,妹妹.妈妈怎么能放心呢?晚上把学生安排睡觉以后,披星戴月的往家里赶.怕我们睡觉没有盖好,怕我们从床上滚下来.有时能给我们盖盖被,有时时间太紧就只能站在窗外看一眼就要往回赶.待赶到农村有时能小睡一下,有时就只能直接带队下田了.
六零年到六二年,联续三年自然灾害.人们都缺吃少穿,大食堂的一点饭根本吃不饱,更说不上什么营养.妈妈还要把吃的省给我们,工作担子又重,得不到起码的营养和休息,后来得了严重的水肿病住进了医院.记得那是一个冬天的深夜,妈妈把医院配给她治病的糠饼<现在猪都不吃>躲躲藏藏的,偷偷了带回来给我们补充营养,我们好象得到了一件宝贝,一家人赶紧围在煤火旁,把糠饼烤焦后用菜刀刮下来吃.烤一点吃一点,烤一点吃一点.真香啊.直到现在,我这一辈子再也没有吃过这么香的东西了.在粮食那么愦缺的日子里,妈妈班上有一个学生比我家更困难,常常饿得哭,妈妈看她可怜,在那个粮食就是生命的年代,用小手绢包了一小包米给她带回去.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还时常念叨着妈妈的好.我的妈妈又是一个无私的妈妈.只要是她有的,她都可以无私的奉献.
文化革命的大下放开始了,我们是右派家属和子女.一家四口人,妈妈,妹妹,我三个人分别下放到三个地方,弟弟是属于多子女身边无人的政策,才照顾留城的.妈妈的心分成了几瓣,要照顾谁,却谁也照顾不了.弟弟靠做零时工挣钱维持家里的缴用.这样我们从乡下回来也才有个落脚的窝. 我们母子四人相依为命,这样磕磕袢袢终于熬到了七五年,落实政策后,妈妈恢复了工作,我下放七年后招生在省交通学校读书,解决了我这一老大难题,年底弟弟也招工了.七七年妈妈退休,让下放了四年的妹妹也顶她的职参加工作了.她真是倾其所有,把她的工作也给了我们.这样我们一家四口终于才得已团圆.
我们都安排工作了,可是妈妈却老了,退休在家.还在为儿女作贡献.为了让我们工作好,担负起全部后勤工作.每天买菜,做饭,带孙辈.不但出力,而且把所有工资贴为家用.毫无保留的把她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给了我们.她的宗指是儿女们快乐着她就快乐着.现在妈妈老了,人缩小了,腰也弯了,背也驮了,牙也掉光了,走路也走不动了.可是她在我们的心里仍然是一个伟大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