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头的两只猫
我们这个乐园里,好多的兄弟姐妹都很喜欢小动物,特别对阿猫阿狗,图片、文字都表现着对它们细腻的情感,它们都好可爱,我这个不爱狗狗、猫猫的人都有点点心动,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年头的两只猫。
文革前,我是小学生,没有听说过宠物一词,只见过有人家里养过金鱼。
文革来了,最初是大游行、大字报,大辩论,后来我们在学校批斗老师,回到家里看着别人批斗父母,再后来的两年多时间里,因为我们家里有四个不上学的孩子,(我们家六个孩子两个大的在外地上学)很自然地成为聚集点,每天高朋满座,我们唱歌、跳舞、弹琴、刻模子(剪纸)、集邮、背毛主席诗词、游泳、冲洗照片......只是不读书。玩着,玩着,一天,邻居家有了一只猫,我记得是白灰相间的毛,有些胖,她家给它取名叫花花。过了不久,不知谁也给我们家送来一只猫,全身纯色黑毛,很小很瘦,有点象现在看到的野猫,一付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记得是谁顺口为小黑猫起名:巴巴,我当时反对巴巴这个名子,无奈高朋太多,众口一辞,非要叫它巴巴,从此,我们四姐妹叫它时字正腔圆,其他人叫它爸爸也不关我们的事了。养巴巴的事由我妹妹六子负责,她在厨房里用纸盒垫着旧布旧棉花给巴巴做了一个窝,还给它准备了小餐具,六子很喜欢巴巴,经常抱着它,很用心地喂着它。我用筷子梆一根小绳,小绳上系一小纸片,上下左右舞动着和巴巴玩着捉蝴蝶的游戏,巴巴和邻家的花花也是好朋友,它们每天都在一块玩耍,巴巴和花花给玩什么都腻烦的我们带来了小小的快乐。
一天下午,我和六子从外面回家,没有到家就听到巴巴的叫声,喵---喵---的声音好象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六子上前抱起巴巴,突然觉得手上粘粘的,仔细一看,巴巴的肚皮上有个黄豆大的血窟窿,周围的毛被血和尘土弄的乱七八糟,六子吓得尖叫起来,一下子将巴巴掼到地下,巴巴躺在地上大声地哀叫着,正当我们不知所措时,邻居孩子来了,她告诉我们她家的花花的一条后腿被人用气枪打伤了,这时我和六子才醒悟,巴巴也是中了汽枪子弹。
那时武斗刚结束,我们对门的大院里驻扎着解放军支左的大部队,我们曾目睹造反派向解放军交枪,他们边走边向空中开枪,解放军列队在马路两旁高喊着:交枪光荣!交枪光荣!走到大院门口向解放军交上没有一发子弹的空枪,然后得意地离开。收掉大批的真枪后,气枪多了起来,在院子里我们经常可以看到扛着气枪的不三不四的人,有时打鸟,有时在树上钉个白纸画上圆圈打靶玩。一定是他们干的!我和六子气的要死,那时是没有地方讲理的。
再看巴巴,它不能走动了,它朝厨房方向艰难的爬着,它想回到它的家里去,它眼巴巴地望着我们,高一声低一声的惨叫着,我本来就是不敢抱猫和狗的人,这下更不敢动它了,六子更害怕,她低声抽泣着,不敢碰巴巴一下,幸好那几天哥哥从外地回来正好在家,哥哥将巴巴提起来送到了它的家。巴巴躺在它的窝里不停地哀嚎,从下午嚎到傍晚,从傍晚嚎到深夜,我们听着巴巴的哀嚎声好心痛,可是谁也不敢去看它,害怕看到巴巴哀求我们的目光,那一夜我们谁也没有睡着觉。一直到天亮了,巴巴不叫了,哥哥说巴巴死了,巴巴忍受了一夜的煎熬,终于可怜巴巴的死去了。哥哥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小坑,埋葬巴巴,六子嚎啕大哭为巴巴送葬。从此再也没有巴巴了,只剩下了瘸腿的花花。
那个年头,我们浑天黑地的玩着,我们浪费着自已的生命,我们没有好好地保护自已的生命,也没有保护好小猫巴巴的生命,现在想起来还难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