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改行
梁师傅年龄比我大不过两三岁，但他己经是冷作行业（学名“板金工”）的八级师傅（当时工人最高级别）了，他很有经营头脑，六几年就邀了三、五个婆婆佬佬办了个“街道工厂”，那冷作行当可是要下大力气的活计，接回来的业务都是几吨，十几吨的大储油罐，老人哪能做，梁师傅不过是养着这几个人有了一个厂名而已，我在长沙时就帮他打过“封头”（油罐两头的园形钢板）。
一九七三年夏天，梁师傅的朋友在云南陆丰县的县化工厂接到一个“煤气洗涤塔”的业务，本来就有句话“冷作冷作，一个人做事八个人捉”，但有普工少了技工又不行，他知道我和细夫在云南，找人到开远一打听，就找到了我们的行踪，他撘信让我马上到陆丰去给他帮忙，我毫不犹豫地告别细夫和其他的朋友们动身走了。
来到陆丰县化工厂，梁师傅拿出图纸给我看，原来这“洗涤塔”的工作原理是一个直径1.2米的铁质园筒，筒中有四层铝板制作的波浪形隔板，隔板上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孔，水从上面通过小孔往下流，煤气从下面通过小孔往上走，利用水的流动净化煤气，这里面最复杂处在于要计算出那波浪形铝板在制成前的展开尺寸，工艺上的难度在于铝板根本没有展开尺寸那么大的材料，必须进行焊接，可是云南焊工兄弟们不会焊接铝板，这才让我们接到了这个业务。
那边气割师傅己经开始下钢板料了，梁师傅是六四届中专毕业生，又有了几年的实践经验，分工由他计算铝板展开尺寸，我负责压制波浪形铝板的工装设计和制造，铝板是一种比较软些的金属，我利用大钢板的剩余条料，制成按图纸中波浪形尺寸的上下模，将下模焊接在模架底座上，然后找厂方借来三台大型的台虎钳，拆下丝杆和螺母，作为压制铝板的上活动模，一件工装做成了。
波浪形铝板上面的小孔直径仅仅5亳米，只能在焊接成型前钻好，一层波浪形铝板展开后是几张铝板料（每张料长1.8米宽0.9米）因此钻孔的工作量非常大，如果一张张的划线钻孔更费时间，我提出先将一张板划好线，然后三张叠起来，用自制的夾具夾住，同时钻孔，但是夾具只能夾板边，附近的孔好钻些，离夾具远些的地方尤其是板中间，钻孔时板会弹起来，又找厂里要来一些螺丝，钻到中间时用螺丝把三张板夾住。三张板钻完后拆开，以后就叠四张板，不过上面一张是有孔的，套着孔往下钻，又省掉了划线的工序，进度加快了很多。
钻好了孔的铝板要进行拼接了，焊工师傅用氧气烧中性焰焊，当然还要用铝焊粉，这时我发现了一个怪现象，这焊工常常会停下工作去抽烟，看过几次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每次抽烟时是有化工厂的职工走来看我们做事，他不想让人学了铝焊技术去了，因为很多技术就是一点点小诀窍，内行人一看就透，就比如烧铝焊，关键在焊枪上的“火头”，一般是用的“中性焰”，就是氧气开得不大不小正合适。
工作按步就班干下去，但在开塔身上的“人孔”（这是便于在使用中一段时间后，人进出塔身内检修的通道）时出现了失误，因为这套图纸不象平时用的俯视图，它为了看到塔内的波浪状铝隔板，所以用的仰视图，这一个区别使“人孔”的位置开错了，我发觉后给梁师傅说了，他又再次核对了一下，决定改正，因为塔身己经焊成了一个园简，“人孔”位置正好在一块钢板上，梁师傅想补块钢板在这个园孔上，我不同意，我让焊工把这个园孔向上下伸延变成一块长方形同时割下，然后按同样大小补上用电焊焊上去一块，这样看上去不是做错了进行的补救，而是钢板短了点的拼接，对这一做法梁师傅非常高兴还誇我点子多。
这个“煤气洗涤塔”的工程完成了，结算起来比干建筑多了一倍，同时我在这中间又学到了很多的东西，说句老实话，我这一生中会干的技术活很多，自己曾好玩算过，大概有十几门之多，虽然每门也就是个三级水平，但起码自家有事不会去麻烦别人了，并且拿出去也不会显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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