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猴迁徙
五十年代末,我家搬到长沙城北,三栋连在一片的红砖瓦二层楼房。宿舍后山丘高处,隐藏在绿树丛中有一座称焦公庙的古寺庙。方圆余剩是荒山,依山坡散住约7~8户农家。依稀记得山丘间有一片低平菜地, 一条溪沟廷伸至南边水塘,塘边几亩稻田。经过菜地到家的路,弯弯曲曲、一段低洼、一段陡坡。翻过两座荒山,路的另头,连着伍黑路,再向西北方向去,稍热闹处有几家街铺,叫伍家岭。傍晚时,一人步行穿越荒山、田地,时不时可以看到挖土机从荒山挖出的半截腐朽棺木。乌鸦在附近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听着还真有点胆怯。天黑了,四周黑呼呼的,风声啸啸。远山坡边几户农家,黄色星点煤油灯光跳闪,小孩子就更不敢出门了。
没住多久,一个清晨,直听到屋后隐约传来吵闹声,沈叔叙说,昨半夜起来准备下楼撒尿,在楼道口正想往下走,眼看楼梯道上一个像十几岁孩子的人影,一手提着什么东西,没听到脚步声,一眨眼地就不见了。当时吓得身上冒冷汗,调头跑回房里,与家人讲,不得了,看见鬼了……蒙被睡入。一早起床,再到楼道一看,自家吊在楼道顶板上的一圆筛箕装着的鸡崽不见了。于是疑心重重讲开了。
不久,一天半夜,约凌晨三时多,我家住的这栋西头,嚷嚷声将住户吵醒,一堆大人小孩在那里围着,看着楼上一户厨房闭着门窗,传出劈劈叭叭的声音,好似在追打着什么。突然砰一声,紧接是玻璃砸碎落地的声音,“跑了,莫让它跑了……”杨叔跑出到房外,有点气喘并绘影绘声的接着说,一个猴子正在厨房偷吃,他发现后,关上门就用竹扫帚抽打,它一会攀在房顶角、一会挂在屋顶心,全身金黄色毛皮,眼晴惊恐不安的转动。
又过了几月,一天早上父亲发现,我家关在楼梯间下方的两只大白兔不见了。父亲常带我们姐弟去拾嫩草、菜叶,兔子长得肥肥胖胖的,大红眼晴很好看,我们常常抓那长长的耳朵。父亲四处寻找,农家兄弟指点,在寺庙的后山边找到了可怜的两只兔子,它们的头被拧断,剩下血淋淋的脖子连着身子,红白鲜明。后来宿舍里常听说,谁家的鸡被拧断脖子扔在粪坑旁……
日后,焦公庙成了王家垅小学,修了新校舍,那颗大樟树下铺成操埸。我刚念小学时,好像在庙的破旧楼阁上真的看到过那只猴子,可能是只母猴,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猴,以后就再未见过它们。人们说是被挖土机、火车声吓跑了。
近日,我特意故地重游,依旧看到了那六颗古老粗大的樟树,深色树干上有些绿苔、树叶很浓。那二十五级麻石台阶边,站着两尊约65公分高有点残缺的麻石大象,还有一只母狮背着小狮像。我一步一步走上去,再往上是曾经的庙地,成了一块水泥休闲坪台,四周几具体育锻练器材,有石桌、椅,几位休闲者正在谈笑。这所学校后来更名为建湘村小学。眼望四周,旧日荒山建成了建湘村、国庆村,而今多数房屋,经过近五十年也已逊色,近年建的几栋新楼错落其间并不显色。
北站机务段的北端,再也不见当年的机车头冒出的浓浓烟雾,弯弯的一条铁轨,很难见列车厢的倒换。周边工厂由建厂到发展,现多已改制。显眼的是一座灰色的东风立交高架桥,丁型跨越在密集的楼群上,桥下北头有一角秀珍绿色街头公园。原庙东前方的荒山曾驻简陋的军营,今天成了一所闻名全国的现代化国防科技大学。
再扩展视野,开福区宽敞的马路,新添的楼群社区如雨后春笋。江河马路飞虹,亮丽的沿江风光带,宽畅的年嘉湖隧道。继五十年代修的烈士公园后,今有异国精典风情的世界之窗、各种奇异鱼类的海底世界。漫步免费的月湖公园,天湖之间月光相映、星星、迷幻彩灯、树木藤蔓连影。朦胧中木桥、楼阁和着休闲人们的留连,别有一番夜景。
湖南广电中心的节目制作中心、新闻传播中心、信息中心全国赫赫有名;重建后的百年周南中学,硬件全国一流,优质教学屈指可数。风光秀丽的浏阳河畔,拥有十六个系的长沙大学山水相依。闻名海内外的老湘雅也即将建成高端现代技术的湘雅城。
烂泥港换貌成霞凝港,已建成长沙新港,将成为拥有8个千吨级泊位的我国内河第一流的现代化港口;重建金霞经济开发区内的长沙货运新站主体工程——一期的500万吨货运中心站场计划正在建设中,原长沙北站也将在两年内逐步实施搬迁。中南地区最大音乐厅也将座落新河三角洲;地铁穿越城市蓝图已成。
再过五十年、一百年,我想这座城市的变化,只怕是孙悟空也会找不着北。荒山变金地,随着生态环境的优化,金猴一定会再迁徙回家。我爱我家,拥抱你——可爱、美丽的古城长沙。
时代啊,你快快变化,希望科学、均衡发展中的城市,早日让更多的人们享受到更实惠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