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遭遇“带笼子”
上月初,我有事来到长沙。因为顺利,不到九点,事情就办完了。看看时间还早,我便信步走在宽敞的五一大道上溜达溜达。
“这位大姐,请留步!”一声浓重的广东语。我回头一看,“大姐,请问×× 小学怎么走?” 哦,是问路的。我停住了脚步。我仔细地打量这眼前的这位汉子。他大约四十多岁,穿着整齐,虽然天气还是比较冷,但他的额头仍旧可以看出密密的汗珠。
我对他说:“对不起,我是外地人,不熟悉本地情况的。”他连忙说:“哦,你是外地人? 那听得懂本地话吗?”“本地话,我到是听得懂的。可是× × 小学,我真的不知道在哪里。”他又说:“是这样的,我是从深圳来的。因为发生了意外的事情。急于找到×× 小学校长。我打他的手机,可是他说的话,我又听不懂的。麻烦你,帮我听听他说什么,好吗?”
看他那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和那诚恳的话语,我接过了他手中的手机。只听见对方在手机里说:“喂,我××小学的校长,姓刘,现正在北京开会。今天的这个人,是我老战友的部下,找我有急事。我说话他又听不懂。麻烦你把他送到我们学校。我已经通知我们学校的王主任在校门口等着了。”
那是一口地道的长沙口音。我对他说:“我也不知道你们学校在哪里的呀。” 接着,他又询问了我当时的所在位置,告诉我说,学校就在火车站附近的××饭店后面,并且详细地告诉了该怎么走。我一听,距离我所在的地方并不远 ,再加上我也没有什么事情了,时间还早。于是我就热情地做起了“向导”。..只走了十几分钟就看见了××小学的大门口了。果真见到一位也是四十左右的男子,站在学校门口。见我们走来,那男子主动迎上来,握住深圳来客的手,用长沙话问道:“你就是深圳来的吧?我姓王,是我们校长刚才打电话,要我来接待你的。”
看见他们已经见面,我认为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了,就向他们告辞。然而那深圳人说:“你还是留下,帮我做翻译吧。”那王主任也是如是说。
好吧,好事就做到底吧。这时就听见那位广东人对王主任说,他和两个同事一起到武汉办事,在回来的路上,汽车撞伤了一个孩子,现正在医院抢救,要交押金。可现金不够,想用欧元兑换人民币。可是我又没有带任何证明,银行里又兑换不了。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老板就介绍我来找他的老战友,你们的刘校长帮忙。
王主任问他,要兑换 多少,率利多少。那深圳人说,兑换两万人民币,一比七五。王主任说,好吧,救人要紧,我先找朋友给你想办法。他当即给用手机和他的朋友联系上了。于是他就对我说:“大姐,既然我们校长也知道是你把他送来的,你就和我去一趟银行问问。因为他没有任何证明,要兑换只能找熟人了。一人为私,二人为公,万一有说不明白的地方,你也好在我们校长面前证明一下。”
在他两的一再请求之下,我也只好和王主任去了××银行。好在银行不远,几分钟就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们了。王主任将那深圳人情况复述了一遍,请他帮忙兑换,自己也好在校长面前交差。银行的人说,欧元兑换率是一比九七。你去把欧元拿来,不要大张旗鼓的,你们没有回乡证什么的,我也是帮忙,也是不能让其他同事知道的。。。。。。
在走回学校门口的路上,王主任深思了一会,说:“大姐 ,你听到了吗,深圳人说率利是一比七五,银行却是一比九七。我仔细计算过了,兑换两万人民币,差额有三万五。这送上门来的钱,我还是要赚的。我看你也在知情,又是一位好心人,我们俩平分,一人一万五。待会到了深圳人那里,你不要做声,让我来说,”
我当即表示“不义之财,我不要的”。我们来到学校门口,王主任对那深圳人说:“朋友愿意帮忙,可是不能把生人带进去,你把帮欧元拿出来去,我和这位大姐去帮你兑换。”那深圳人显得很为难说:“我不是不相信你们,可是两万欧元毕竟不是小数目了。我们能不能双方当面把钱点清。”
王主任说:“那要12万人民币哪,数目很大。没有欧元,银行是不给先付现金的。那我想办法去筹钱。”他拿出手机,要他妻子把五万元钱,父母把三万,赶快送到××饭店门口来,有急用。
收起手机后,他盘算了一会,对我说:“大姐,今天的这笔钱,是我们俩赚的,我已经筹集了八万元了,还差四万。你能不能想办法也筹集四万呢?”
因去长沙办事情,我虽然也带了一笔钱的。可是我当时就表态:一,我不是本地人,筹集不到这么一大笔钱。二,我即使有钱,也不可能给你的,我早就说过“不义之财”我是不会要的。今天我之所以当向导,完全是处于好心帮忙的。其他事情,我也不会参与的!”
他听我比较强硬的口气后,沉默了一会说:“那好吧,我在这里继续想办法,麻烦你再去一趟银行和我的朋友说一声,请他等一会。”
我本来想要他用手机和他朋友说的,后来一转念头,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也好,就答应了去银行告诉他朋友。
于是我多了一个心眼,朝银行方面走去。等估计他们看不见我的时候,我就躲在了一个公用电话厅的后面,注视着他俩的行动。他俩一边不时地朝我走的方向张望。一边有说有笑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可是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完全是熟人……
这时,愚钝的我,才恍然大悟自己“被耍了,被带了笼子”。眼前的“深圳客人”,××小学的“王主任”,那个和我通了电话的,远在北京的“校长”,以及“银行的职员”,这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而自己在剧中充当了愚昧的角色。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我真是欲哭无泪:这世道咋这样尔虞我诈?这些身强力壮,绝顶聪明的男子汉,为什么不去靠自己的本事,用自己的智慧,赚取正当的,用起心安理得的金钱呢?难道他们就用诈骗得来的金钱养活儿女,而不怕子承父业?
我愤恨,埋怨。可是愤恨谁?愤怒这个世道?埋怨谁?埋怨自己好管闲事,妄想做“活雷锋”?
在愤怒之余,我还庆幸自己不是那种贪图小便宜的人,否者这四万元不是奉献出来了?
“助人为乐”换来了羞辱,一天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暗淡无光 了。我无精打采地乘坐返回在的车上,回想起刚才的一幕,我感到迷茫:今后该不该相信他人?下次该不该再做“助人为乐”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