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今日,去了被拆得稀里哗啦的家,今年清明再一次去看看那个曾经的家,那个留着爸爸妈妈气息的地方,房前堆满了建筑材料,老房子看样子要换新颜了,这也是最后一次看到老房子了。
今天的北大春光明媚,生机盎然。相信爸爸妈妈在天国一定都很愉快,我也不能再悲伤,我的思念他们一定感受得到,他们的关爱只要你静静的去体会,就能感觉到。我把以前写给爸爸妈妈的信,依然作为我的祭文,那永远是我想说的话,那永远是女儿的思亲情,依旧是送给父母一束鲜花,坐在撒有他们骨灰的树旁,感到像在父亲的身旁,亲一亲抱一抱那棵树,就如同依偎在父母的怀抱。
08年清明我去了北大,在被拆得残破的家旁呆了半天,手里的鲜花不知放在那里才好。一位老邻居,可怜的波斯猫始终陪着我,我家窗前的翠竹已经被人砍光了,我在心里默默请求父母,不要再牵挂这个没有了生气的地方。转到未名湖畔那棵撒有爸爸骨灰的树旁,把手中的鲜花瓣投入湖中,以此来寄托我的哀思。我把一年前写的心语,算作我今天的祭文。
就在妈妈去世前的几天,由于她体质极度虚弱,开过刀的伤口没有长合崩开了。腹腔的积水流出来,打湿了绑着肚子的绷带。想到妈妈的状况,我害怕极了。怕看见妈妈痛苦的表情,不敢进病房。心脏收缩的像个硬疙瘩,让你疼得难受,胸闷,闷得简直无法呼吸。 阿姨此时走出病房,招呼我:“大姐,老太太在找你”。我两腿打着哆嗦,挪不动步,趴在门上,透过窗子往里面看,怎么也不敢进去。
妈妈,好像知道我的心情,她把脸转向门口,给了我一个慈祥,美丽,充满了疼爱的笑脸。妈妈的笑脸,如此的灿烂而恬静,赶走了我心中的恐惧。我开门奔到妈妈床前,抱住妈妈的头,心中的痛传遍了全身的每个角落,妈妈在离我而去的时刻,把她的爱毫无保留的倾注在我的心里。在她去世九年的今天,那个美丽,慈祥的笑容,依然清晰地印在我的心里,那是母亲给我的爱。
九月十五号,北大贴出了拆迁公告,凡是在校园内的住户,在十月三十一号前要搬出校园,我和小弟商量后,决定在此期间内搬出,这里是爸妈生活离世的地方,我不想让他们的灵魂受到过多的骚扰。得到多少并不很重要,这都是爸妈的恩情,当我在收拾家的时候,那些浸透了爸妈心血的书籍,不得不随意处理时,我的心也像在流泪,我只有一间小屋,无法保管,我想能送给别人阅读,也比卖了强。爸妈一定也是这个意思。十月十九号我们办完了拆迁手续,拿到了拆迁款,今天在这里,我用文字的形式,向爸妈禀告此事,向爸妈表示感谢,感谢您们在天之灵的庇护。
爸爸,在这里我要向你道歉,原谅女儿对你的误解,小时候,总认为你不疼我们,光顾自己的工作和你的学生,总说我们没有学生好,从来不为我们的前途找人帮忙说情,让我们自己奋斗,很少给我们写信,几乎没有。有好吃的东西,还要和我们争嘴吃。直到你离开我们到了天国之后,在整理你的遗物时,发现了我在第一次拿到薪水时,为你买的礼物,一个有着奔马图象的能变幻形状的刮胡刀盒。那是多么久远的事了?是我十五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
几十年了,家搬了一次又一次,你始终留着它。看似粗心的爸爸,你的内心,珍藏着那么深厚的父爱,那么温柔的情感,尽管你什么也不说。我看着那个几十年前的礼物,泪流满面,最后还是把它送回到你们身边。从你的学生口中,得知凡是有长得像我的女生,你都格外喜欢,那是因为你思念女儿的缘故。爸爸,记得小时候,我的右臂总脱臼,听阿姨说,那是因为你弄的,你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逗我玩,拉着我的手臂打秋千,结果,拉脱臼了,以后掉了好几回。爸爸,我一点也不怪你,想起这件事还觉得很甜蜜。
爸爸,你在北大工作了半个多世纪,你把一生献给了北大。如今,我们把北大的一切都还给了它,请你们不要再牵挂,愿你们在天比翼齐飞,轻松快乐的享受天国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