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忘却的记忆{一}

父母的关爱

接到我们这批知青动身时间的通知后，爸爸和妈妈就为我的行装而忙乎开来了。当时妈妈身患心脏病刚从医院就诊回家不久，她全然不顾自己那瘦弱的病体，为我又是洗又是补的忙碌着。见此情景，我也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此时此刻才真正领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的含意所在。

就在我下乡的前一夜，遵照母亲的嘱咐，我早早地睡下了。突然被怦的一声惊醒过来，睁眼一看是父亲摔倒在地，一只褪了色的皮箱压在身上，我忙起身将他扶起，原来是父亲从阁楼上取箱时踏空了梯子摔下地来。他一边说“没事，没事” ，一边用袖子擦了擦那口皮箱，把它轻轻地放在我床前的书桌上后，便踉跄地走出门去。看着他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我落泪了。因为平时父亲要求我们极为严厉，每早上得背一篇课文才发餐票去食堂买早点上学，每晚除完成作业外还得做上他布置的习题后方可就寝。那番情景至今仍记忆犹新。没想到一直被子女认为是“凶神” 的父亲，内心却蕴藏着如此深厚的爱心。

我凝视着桌上那口陈旧的皮箱，它就是奶奶常给我们提及的皮箱。这口皮箱被父亲视为珍物，平时总是用牛皮纸包裹着，不许我们动它。后来从奶奶口中才得知，父亲在读大学时与母亲相爱，母亲赠给父亲这口皮箱以作爱情信物。从此这口皮箱就伴随父亲走南闯北，别的东西丢之贻尽，唯独这口皮箱保存至今。这足可见父亲对母亲的至尊至爱之深。在我即将离家远走他乡之际，得知俩老作出将它传给我的决定，当时的心情不知是喜还是忧。皮箱在父亲心中的份量我是最清楚不过了，我能拥有它足见俩老对我的信用，如有什么闪失，我将何颜面对双老。我就是怀着忧喜参半的心情提着这口皮箱踏上南下的列，车开始我独立后的乡村生活。

文革之火蔓延至山城一桂阳，武斗取代了文攻。我和几个场友携带行李取道桂阳县城返回长沙，由于当时开往郴州的班车甚少，又加上我们到达县城也晚，只好在桂阳县诚逗留下来，没想到这一留便成了千古恨。桂阳城里的几支造反派动起了武，枪声不绝于耳。我们下塌的地方是当时知青组织“七一二” 的驻地，我们被枪弹压得抬不起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逃至县人武部。但终究没逃脱被“俘虏”的下场，折腾了一夜后才被释放。待我们返回原地取行李时，才发现我们的行李早被席卷一空。折腾一整夜，受尽种种恐吓，我没掉一滴泪，而此时我大哭了一场。我为自己马虎草率丢失皮箱而懊悔，我为无颜面对双亲而伤心。我带着羞愧的心情回到长沙，向双亲陈述这恶梦般的经历，出乎意料的是父亲不但没责怪我，口中反复着一句话：“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这话语听起来是那么亲切，这话语听起来又是那么让人回味无穷。今天双老虽都已辞我们而去了，但他们坦露出的阔大心怀，施放出来的慈祥真爱，始终为我们后人所敬仰，始终被我们后人树为人生处世之楷模。

今天是清明节，是大家扫墓祭祖之时令。我因家事在身而不能前往祭拜父母，谨以此文献给生我\养我\育我的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