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鱼》
离我们知青组最近处住着五保户煌爹,每天一出门就可看到他挂在屋檐下的那两条腊鱼,熏得油黄油黄的------。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吃,估计是派有用场,咳!老这么挂着,想不看它们,又老做不到。
那天跟煌爹诉说了知青们对那两条腊鱼的一片心愿,煌爹不曾犹豫就同意我们任取一条享用,我们费了好大口舌才让他收下了五元钱作为等价交换。那腊鱼好看更好闻,切开来,片片白肉偶尔夹点淡红。用那从长沙带来的茶油一煎,竞满屋飘香。撒上一把干辣椒沫,再淋上一调羹酱油加少许盐水一焖,烧一把草工夫后拌上白梗绿叶的鲜大蒜,出锅!就着那口舍不得洗的锅,还炒了碗油菜苗咧。那顿饭,五男二女吃掉他*的七斤米都只感觉个半饱。洗碗时侯,组上女同学“K”突然尖声叫起来,大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知是谁?乘人不备竞把个腊鱼碗添得白里透青哒。
自那以后,出门还是老看到剩下的那条腊鱼孤零零地还挂在煌爹家的屋檐下,湖风吹来时就像那大座钟的“摆”似的。不想去看它,可那双眼又不怎么听使唤。Y知青鬼点子最多,“煌娭最喜欢你,是不是------”如是,我又心甘情愿的去当了回“炮灰”。煌娭收下钱后,我连绷带跳的把那条“孤零零”的腊鱼取回来了,敬爱的插友们一致推荐,还是由Y和我来掌瓢。
当腊鱼一切开,我和Y都傻了眼,跟那东北米粒一般的东西祸一砧板,茫无目际的乱爬乱滚。再看那片片白肉中被切断的“米粒”们,还在顽强地摇晃那半节之躯,咧像哒两座高层的业主在各自的窗口里相互振臂高呼抗议。长哒“蛆”咧!我的脑袋嗡响起来,“听说长沙以前有道名菜“肉笋”,今天何不来个“鱼笋”咧”,Y摇着头晃着脑怪声说。如是;两人商量好如此这般、这般------。按上次的手法照做了起来。只是腊鱼砣下到锅里后,被煎熬的“米粒”们都耐不住了,争先恐后地从鱼砣里钻了出来突围,向锅檐涌。在严密的拦截下,它们由白变黄后滚下锅被炸得“吱吱”着响。那些鱼砣,长过蛆的,一煎即散,没有长蛆的砣被煎黄后仍基本保持体形。杀猪宰羊、厨子先嚐,那味道反比前次更为鲜美是不在话下了。
收工回来的插友们被“鱼笋”的香气诱惑,有人兴奋的拿着筷子当指挥棒,嘴里哼着“干---敢-干-敢干”的鬼子进村曲,有人来不及洗手就上了桌。开餐后,灵放点的都捡炸得焦的碎鱼吃,越碎越焦也越鲜,唯独我和Y知青“傻”,专捡别人不笳的大砣恰,还边恰边笑,眼泪水都流出来哒。X知青还以大哥的名义宣布“今后只要是恰鱼,就由S掌瓢,谁也不许夺权”,话音刚落,Y打出一地的“人生米”来。我干脆放嘎碗,蹲在地上,双手用尽全身气力去按住那再笑就会炸哒的肚皮,他们看我笑成各闸傻样子,也都跟哒笑。好久巴!好久!都笑得冇劲哒,我心里嘀咕,咯些家伙,被别人卖掉了还帮着数钱。
到就寝时,我们已确认“鱼笋”对人体无害,就向全体同志们交待了十恶不赦的“罪行”,开始谁都不愿意信,当我和Y将藏起的腊鱼头拿出来,拌开鱼腮给他们看时,只听到喔、喔的作呕声,如是;哪些晚上睡觉前没有漱口习惯的都从被子里爬出来补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