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秋语、大队部:秋收是农忙季节,所有劳动力都必须出工,唯有打野猪才可以外出,是因为它有保护秋收的意义。那位知青胆子算大的了,爬上树躲避了野猪的攻击,分到一份肉是应该的。如果野猪跑到树下就死了,她还可以多分4只猪脚。
“打猎惊险刺激,不好‘亥’的话你老团兄会去波?”——哦~,对嘎!
枪打野猪
秋收以后,我正在田坝挖油菜地,“啪”的一声枪响,我朝枪声望去,就在离田坝不远的“岩湾寨”那边田里冒着南烟.“啪”又是一声枪响,这时,我听见野猪“垮垮”的叫喊声,而且还看见一头野猪坐在田里.顿时,只见田坝种油菜的人们扔下手中锄头往野猪那里跑,我正望得出奇,只听见杨家伯娘对着我喊:“小陈,你咯哈哦,赶忙跑拢去咯,冒上肩就有一份.”
我这才恍然大悟,提起锄头就朝野猪那方跑,我隔野猪那丘田最近,翻上几丘田,爬上一道田埂就到了。只见那田中一滩血,野猪坐在田中,头部、后腿都在流血,开枪的一位叫健生,他忙着给枪灌火药,另一位叫桂生的端着火枪,象拼刺刀似的对着野猪头上戳,见我赶来,连忙叫我:“打打打,用锄头打!”
我走下田,举起锄头打去,扑地一下打空了,我害怕,距离站远了一点。我再跨前一步,举起锄头,使劲朝野猪头上打去,正好一锄头打在它耳朵上,那野猪被打得哇哇地叫,那长嘴巴两边甩来甩去,我吓得站退了几步。
这时,健生的枪装好了火药,只见他端起枪,顶着野猪的头“啪”的一枪,野猪应声倒下,四只脚在地上蹬来蹬去。就这一会功夫,周围拢来六七个社员,他们一窝蜂的跳下田,抓的抓脚,抓的抓尾巴,扶的一下抬上了肩,那血和泥巴水流在他们身上,他们一点不在乎,只是喊:“上肩啰、上肩啰.....”
后面跟来的人停住了脚,有的在念“嗨,迟来了一脚。”,只见健生把火枪往肩上一挎,用手指了指,“一共九个人”这九个人包括我在内,于是我学着他们模样,把手搭在野猪身上,跟着他们,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寨子。
野猪修刮好了后,开始分肉,按山里人的老规矩,开枪的人首先分猪脑壳,开二枪的分一只腿,开三枪的再分一只腿,其余的肉再三一三十一分成。一共是9个人和两只狗,共十一份,十一份肉包括内脏都搭配均匀,每份七斤四两。再用纸团写好数字,搓成一团:抓阄,我抓得第5阄,我那份还蛮好。我兴匆匆地提着野猪肉走出寨,在陈家坪脚正好碰上杨家伯娘,我心想,要不是她老人家喊我快点赶拢去,今天还难得得到这一份野猪肉。她老人家笑眯眯地望着我:“往后,只要听见枪响,你就赶忙跑过去,坡上的野味,只要冒上肩,人人都有份,这是我山里人传下来的规矩。”我好感激她老人家的教导,我又美美的吃了几餐饱的,这一下可尝到了甜头,我只盼望天天碰到枪响。
不久的一天晚上,我刚走下陈家坪准备去记工员那里挂工,突然听见一声枪响,那枪响声就是上次那“岩湾寨”那一方向。我连忙打起手电,往枪响地方跑去。一会儿功夫,就听到后面脚步声,一下就赶来10几个人,再望一望寨子里,到处都是手电筒亮,人们都跟着出了门。当大家赶到枪响的地方,没见一点动静,也没有见野猪,只闻到了一股火药味,我们打着手电,分散到处寻一遍,未见任何动静,大家正在琢磨,忽听到大枫木脚有吱吱的响声:“哈哈哈!你们上当了,被我摆苦了”。原来是小名叫“东来几”的杨光顺。他边说边笑着从大树脚走了出来。
原来是这无聊的家伙搞恶作剧,放了一空枪,惹来这么大一群想得“路”的人。我心里想,杨光顺这一枪真是绝了,我相信任何人想来碰运气,就算上了当,也不会怪罪,也不好发什么脾气。
其实打野猪还是很辛苦的,有时为了追一条打伤的野猪,要追上十天半月。记得有一次,从苗族万寨那边跑过来一条受伤的野猪,我们生产队的人晓得以后,有十几个人,带着几条狗围绕山上寻了四天,我那次也参加了。
我们前三天从高坡界爬上,绕过了燕子界,然后再跨过了撑架坡,再又追到了十二盘,又返回到寨古头,终于寻到了“胭子”-----血,我们跟着血印快步地追赶。
可老天爷不作美,忽而一阵雨,忽而一阵太阳,弄得我们精疲力尽,忽然又传来了叽里叭啦的说话声,我们定神一看,是万寨的苗族人,他们也在寻野猪,其中一个社员说,为了不让苗民发现,我们将枪放好,用柴刀砍倒几根竹子,装着砍竹子的人。不知是谁突然学苗语骂了一句“打啦伙!”接着又一社员也在骂“打啥蒙啊!打作蒙。”听他们说这是苗民们骂人的话,同我们汉人骂娘差不多,我心想苗民们会不会来找麻烦。
过一阵子,只听对面的苗民却唱起了山歌来:
一咣日头一咣雨 哟~~~~~~~喔哦
你们脑壳淋得臭尿烧吔~~~~~~~吔吔
揪起汗水当酒喝 哟~~~~~~~喔哦
喝醉好把野婆娘玩 吔~~~~~~~吔吔
我头一次听到这动人的山歌,那音调特别好听,我忍不住啪起了巴掌,“唱得好,再来一个.........”
“你咯样哈哦!”社员们连声骂我,这是苗子在骂我们的,我心想,这苗族人骂人的山歌都这么好听,让他们骂几回都无所谓了。
苗民们没有再唱山歌,他们消失在树林里,我们又拿着枪,赶着狗继续寻找。
我们跟着狗叫声,翻了好几座山,又转了好多道数弯,最后又寻下了山。但只见野猪脚印和血,就是寻不到野猪。
受伤的野猪是主动攻击人的,而且还特别凶猛,眼见天色已晚,我们怕野猪伤人,只得赶回寨子。
第四天一大早,我们又开始进冲寻找,这时参加的人又多了十几个,据有经验的讲,野猪受伤后一般都往下逃,不往上跑,只要发现血印,就有了百分之七十的把握了。
谁知这野猪好磨人,起先它是往下逃,可突然它又往上爬,我们只得跟着它的脚印又翻上了好几座山,绕过了好几道湾。下午,我们一直跟着它的血脚印,追到了寨贯---五生产队的田冲里,田冲比较宽敞,血滴得一滴比一滴密,狗叫声也越隔越近,大家估计,野猪就在附近,都作好开枪的准备。
“唉哟!唉哟.......快来人哦”突然听见有人在呼叫,声音喊得好惊慌,我们连忙朝喊叫声那里跑去,只见一头野猪在一丘小田里追咬着一位好汉,那老汉满身满脸都是泥,被那野猪追得在田中间团团转。突然,那畜牲立了起来,两只前脚搭在了老汉肩膀上,老汉双手端着野猪下巴,在田里转,老汉被压倒,但双手还伸着死死的端着野猪下巴。
“ 叭”的一声枪响,“打打打”大伙一齐喊,野猪放下老汉,朝大家扑来,就在隔大伙二丈远左右,“叭叭叭”三枪,野猪应声倒下。
大伙儿一齐跳下田,我拿着早准备好的那根抬猪杠,朝着野猪脑壳上一顿打,那野猪不再动弹。大家一齐动手,扯的扯,拉的拉,一下就拖上了田埂上。大家迅速将猪四脚交叉捆绑好,我将抬猪杠一伸过去,两边的人一下就抬上了肩,“上肩啰!”大家一齐喊。
从田冲四周跑来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惜的是,晚了晚了,我们早有准备。
“我有份没有哦?”还坐在田中的老汉说。这时大家才回头望一望老汉,原来是五队老队长,大家见他那可怜又狼狈的样子,一齐回答,“你老有份啰!”“有份!有份!”说完,又有几社员走下田,将老队长扶了起来,原来他老是到田冲看田水的,刚好遇到这野猪下田喝水,幸亏我们来得及时,野猪还没有伤着他,只是弄得一身泥巴,吓得要死。
这次分野猪肉,连枪连狗一起28分,那万寨的苗民也来了三人,因为第一枪是他们打伤的,共计数到了三十一份,我无枪无狗,只分得二斤八两肉。我提起那串肉叹了一气:唉,辛辛苦苦地跟着寻找了四天,翻山越岭几百里路,恰恰合七两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