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 村 之 “家”
---蹉跎岁月回忆录(二)
诸位网友在第一回已知,本人乡下无亲可投、无友可靠,又没有早恋、早婚,更不能与堂弟搞“同性恋”,何来乡村之“家”?
原来,我们那批上山下乡没有设立知青点,必须入住贫下中农家中。用现在的时髦话说,就是"零距离接触".于是,老队长也周全地考虑好了:将我俩安排在两户贫农家里,我住在哥哥家,堂弟住在弟弟家。至于能否长久,就看双方相处的造化了(后来,绝大多数都分开了,我堂弟也是的)。
我入住的这户人家共有三个老人,老俩口50多岁(比我父母亲稍大),还有一个70多岁的婆婆。当时,男主人不在家。女主人说,过去自己也生了2个小孩,但都先后因病夭折了。她还问了我家的一些基本情况,笑着说:“你来了,就是我们家的伢儿了。”听了这些话语,我既庆幸自己初下农村就遇到这样一户好人家,也为三位老人的孤苦伶仃和老年盼子心切感到凄楚。
过两天,男主人也从外面开会回来了。他身材高大,衣着朴素,一个典型的乡村干部形象。一进门,他就与我热情地握手,称赞我们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后来,我得知:1950年土改时,男主人就是当地赫赫有名的乡农会主席。他为人正直,处事公道,但也些“霸蛮”,在当地颇有威望,一些公社、大队干部都是他培养提拔的。现在年纪大了,且体弱多病,已退居二线。他笑着问我,生活习不习惯,想不想家?他还向女主人打招呼:伙食要好点开,不能让省城来的知识青年到俺乡下吃苦。
第二天,我将这些情况一五一十地写信告知长沙的父母亲,好让他们放心。他们回信说:你真幸运,遇到了一户好人家,比你大弟弟下放到江永农村强多了,你要好生善待三位老人,可以先认个干亲。当我将父母亲的来信意思转告几位老人时,他们都热泪盈眶,喜出望外。于是,我们双方都认了这个干亲。我称女主人为“妈妈”,称男主人为“伯伯”,称70多岁的婆婆为“婆婆(祖母)”。
在近3年的共同相处生活中,他们履行了“你就是我们家的伢儿”的诺言,待我如亲生,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使我饭菜有人搞,衣被有人洗,布鞋有人做,从来没有受过“吃红锅菜、喝盐水汤”之苦,也就没有“偷鸡摸狗”的经历。但出工干活之累还是不少,每年挣的工分也是全队最高的。有一次,我在棉花地喷洒农药不慎中毒,差点命都丢了。后来,妈妈为了让我在此“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还给我物色、引进了一个对象(姨妈的女儿---小凤)。可我“只想招工,不想招郎”,虽不说“一失足成千古恨”,至少是不能“图一时快活,误一生大事”。此事早在谈爱时已向未婚妻彻底“坦白交待”,并经当工作队长的大舅子深入现场、调查核实,最后岳父母才批准同意。真的比入党政审还“兴师动众”、“劳神费力”,所以不存在“石大哥”策我的“风流韵事”。
由于伯伯当干部多年,他们家没有一般农民自私小气、斤斤计较的缺点,最使我感激的是老人的深明大义。伯伯在当地威望很高,而我自己一心望招工,如果他老人家在公社发个话、讲一声:“这个伢儿不能走,要与俺贫下中农打成一片”。岂不等于判我一个:在广阔天地里修补地球的“无期徒刑”!当我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他们时,伯伯不但没有为难我,而且当即表态说:年青人是要为自己的前途多考虑,将来有机会招工,你就去吧。
1971年11月,我终于如愿以偿地被招工了。临行前,我向老人说:我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一定会回来看望二老的。30多年来,我也信守自己的承诺,除了经常写信问候之外,还利用工作出差和春节回岳父母家(也在临澧县)的机会,多次带着老婆、女儿到生产队看望他们,并送些钱物。老人去世后,我又从长沙给他们刻了墓碑运到生产队立好,每年扫墓祭拜。为此,临澧县电视台还对我进行采访。我真诚地告诉记者:二老待我,恩重如山。“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诸位网友,现在您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是一个有别于千万知青的幸运儿了,因为我在乡村有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