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看望知青老领导

   大龙站乡距常德城北三十公里，原是区政府所在地，全境为丘陵区。太阳山、七姑山、笔架山纵横南北，绵亘四周，中部高两侧低。山谷平缓，盛产茶油，水果，风景秀丽。是常德亟待开发的旅游区。断港头公社管知青的领导胡云庭同志出生在这里。

   一九六八年，我下放到断港头时，胡云庭同志是公社办公室秘书，兼公社团委书记，又兼公社四个面向领导小组成员。公社四个面向领导小组由公社党委蒋书记和几位副职领导组成。说明公社领导高度重视四个面向工作。其他领导其精力放在抓革命，农业学大寨等工作上。胡云庭同志虽然排名靠后，又是团委书记，顺理成章由他负责知青工作，知青有事都来公社找他，亲切称他：“胡秘书。”

   我第一次参加知青大会，就是听他作报告。那时他才二十多岁，中等高个，清瘦，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有双明亮的眼晴和高挺的鼻梁。身穿普通蓝布衫，显得素净练达。按姑娘们的审美观真是标准的帅哥。

   听说以前他是县委书记身边的工作人员。在社员眼中县委书记管理着全县几十万人，是了不起的大官。生产队有位社员告诉我，古时候宰相家人都是七品官。你们想在宰相身边的人，那还不见官大三级。他们按照这种推理，凡和大官在一块工作过的人是了不起的人，使其又增添了几分神祕感。

   当时，革命大批判的烈火正在熊熊燃烧。报纸、广播说黑线统治文艺届十七年，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占领了革命人民的舞台，扮演者几乎都成了黑邦份子，不少人搬进牛棚去居住。广播电台的节目仅能容纳几个样板戏，天天反复播放，不是“谢谢妈！”就是“浑身是胆雄纠纠”和“一日三餐九碗饭。”作报告的人如履薄冰生怕讲错话，为免遭祸灾，报告内容几乎都在报刊上抄句摘段，再加上几句套话连结。这样既紧跟革命大好形势，又能避祸。所以，听报告的人发现报告内容都源于报纸，几乎千篇一律。

   知青来公社开会，同学们聚在一起，既能吃上一天的现成饭，又能与多日不见面的同学话短长。所以，见面后总有几句活要讲，免不了大会下面开小会，这很正常。

   可是胡秘书作的报告不落俗套，大家却听得津津有味。内容（原话记不全了。）大意是：知青来自城镇，见过世面，到农村后要尽早适应环境，尊敬当地领导。你们不少人见过大首长，千万不能对当地人民不屑一顾。不要好高婺远，克服浮噪情绪，安心接受再教育。讲得很亲切，拉近了与知青间的距离。

   在知青刚到断港头时，因为有胡秘书把关，大家觉得公社在执行有关知青政策方面是做得不错的。

   国庆假日，去断港头之前，我与铜匠上门拜望当年的知青领导。胡秘书闻讯后很高兴，在招待所备好饭莱，自己到县政府大院门口接。他长我九岁，从人事局领导岗位上退下来多年了，虽年近古稀，仍显年轻，咋看才五十出头，仍不失帅哥风度。

   我们在一块谈起在公社时的往事。

   我问胡秘书，知青来公社找领导办事，往往又推踢到他这儿，为什么从不推辞，能尽力去办。他回答：“知青下放农村远离父母家人，过独立生活，会遇到不少困难，需要得到帮助。有的困难解决不了，在大队或生产队又得不到帮助，才满怀希望来公社解决问题。有的事在我的眼中，是件小事，在知青眼中却是件大事。例如，缺烧的，没法煮饭，就要饿肚子。出于的同情心，凭良心办事。但是，在大环境下，也有不少不尽人意的地方，有些事光凭个人之力难以办到，至今还心存愧疚。”

   当年物资匮乏，煤炭紧缺，供销社的煤炭只供吃国家粮的居民，公社吃国家粮的居民不足百人，要从中挤出点煤炭指标，为知青解决问题，需要力争，难度可想而知。

   他有些想法，利用知青这支有生力量，发挥了其特长，为社员办些好事，又锻炼了知青的才干。但是，当时的政策体制下他却心余力拙。谈起这些，他感慨万千。

   我们为感谢胡秘书的盛情款待，两人从断港头回来，到酒店定了桌薄酒。适逢胡秘书的夫人（韩公渡公社原妇委会丁主任。）从外地归来，坚持接我们再到他家作客，说什么也不让我们破费，我们恭敬不如从命，退掉了定餐，上门作客。

   两口子忙了一个上午，办了一桌饭菜，还请来原公社彭书记（知青都喜欢这位彭书记，见面一般都直呼其小名‘撇伢’）原永寿大队党支部彭支记等几位客人作陪。席间举杯频频，为大家的友谊，更为大家的健康！

   现在，胡秘书的几个儿女都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服务的单位都很不错。父亲九十六高龄，在我们聊天时，时而插话，口齿清晰，神智清楚，神采飞扬，底气十足，看来世上又多了位百岁老人。

   铜匠要赶回去上班，不得不暂时依依作别。胡秘书两口、两位彭书记一直将我们送到公交车站，并委托最年轻的彭支书将我俩送到长途车站。他们站在公交车站目送我们……

   再见了胡秘书，再见了，我们的第二故乡常德！

依然帅气的胡秘书

撇委领导手势未改

九十高龄的胡父

送 别（深红衣者为胡秘书夫人）